“侯长老,大道客栈回不得!”李岐山提醒侯飞道:“长空帮布置得这么周密,定是得了准确的情报,金戈会在应天的接应人嫌疑最大,大道实在回不得!”
就算是加上那个临阵脱逃的七星门弟子,五十三个兄弟也只有十四人生还,六个门派的精英丧失殆尽,也难怪侯飞乱了方寸,摆脱福临镖局的追击几乎是李岐山一人指挥的。
“王先生,那我们去哪儿?城门早关了出不了城,这样一身是血的在街上游荡,早晚被人发现。”
“……那,我们就做一回恶人吧!”
毕竟是白道中人,就算是打劫都扭扭捏捏的,到后来李岐山拿出十两银票“威胁”一家之主说若是他报官就杀了他女儿,否则银票就归他所有的时候,常威就弄不清楚到底谁是被打劫的一方了。
罗毅等几个年轻弟子实在心力交瘁,很快就睡过去了,常威也偎在墙角假装睡着了。侯飞包扎好伤口之后,问了赫伯权当时的情况,便很郑重地向李岐山道了谢,道:“赫兄,你真是有个好总管呀!”
快马堂是十一个门派中损失最小的,只有一个年轻弟子阵亡,此时俨然成了朱雀集团的中坚力量,侯飞不得不更加倚重赫伯权,而李岐山表现出来的机智更让他看中,于是虚心求教起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其实原先的计划中并不是没有攻击失败后的预案,不过叫李岐山一说,侯飞也怕金戈会的接应人被敌人收买了,便不敢按照原来的方案行动。况且李岐山的另一番话,让他心头愈发沉重。
“长老,今晚福临埋伏了不下百八十人,而福临在江南共有五个分号,若每个分号都这么设下埋伏的话,岂不是要动用长空帮近三分之一的人手!因此属下大胆设想,长空帮定是将主力集中在了一两家分号,而将其他分号放弃,我们朱雀集团碰到的就是其中的一支主力!只是属下有一事不明,既然应天是福临最强的分号,照理应是金戈会亲自动手,或者是红樱会也说得过去,可为何任务落在了我们朱雀集团头上,是不是金戈会和红樱会另有任务?”
侯飞叹了口气:“王先生说得不错,同盟得到了线报,漕帮已经决定倒向长空帮了,故而金戈会和红樱会的目标是镇江。”
常威吃了一惊,漕帮此时做出的决定让自己实在看不懂,它做的是运河生意,跨越江南江北,理应保持中立才是啊,即便需要表态,拖到胜负分明的时候再表也不迟,它这么急匆匆的倒向长空帮,究竟是为什么呢?
不过这消息却也解开了常威心中一个谜团,怪不得长空帮入驻了苏州,原来在镇江已经有了支点!
赫伯权、李岐山的脸色都微微一变,久在江湖的他们都心知肚明,漕帮人手众多,它的倒戈让金戈会的优势不再那么明显。
李岐山怔了一会儿,才道:“原来如此,怪不得长空帮敢在应天集结人手,原来是后顾无忧!不过……”
他沉吟道:“既然镇江已经成了主战场,长空帮在应天得手后多半要把这里的人手抽调一部分支持镇江。侯长老,他们刚打了一场胜仗,定不会把咱这些残兵败将放在眼里,咱们就照葫芦画瓢,在半道上也打这些兔崽子一个措手不及!”
侯飞眼睛一亮:“王先生请讲仔细些!”
李岐山便说马上派出两个弟兄去监视福临镖局的一举一动,若是福临分兵而动,则尾随而去,或狙击,或埋伏,削弱敌人的力量,减缓敌人前进的速度;若是它倾巢出动,则乘机打下应天分号,如此,朱雀集团对同盟也算有个交待了。
李岐山的最后一句话或许是侯飞最想听到的,他立刻下了决心,派出两人监视福临。
常威一面暗骂李岐山狡猾一面暗自奇怪,十二连环坞有他这样的人才,为什么败得那么快呢?不过,眼下倒也怨不得李岐山,他想在江南武林同盟里爬上更高的位子,以便得到宝藏的消息,总要表现出点过人的才华吧!只是苦了长空冠世这个倒霉蛋儿了。
果不出李岐山所料,福临一支六十多人的队伍一清早便离开了镖局,出城后在几处茶寮取了马匹,分四批沿着官道急匆匆向东驰去。
看到敌人飞驰而去,江南同盟的众人面面相觑,一下子都傻了眼,金戈会虽然给各集团下拨了银两,可为了行动都放在苏州,就算是管帐的李岐山身上也只剩下不到一百两银子,大伙凑了一下,就只够买七匹马的钱,望着渐行渐远的人影,众人都一脸的失望。
常威身上倒是有好几千两的银票,可他乐得看着侯飞干着急,长空帮的实力原本就弱,真要按李岐山的方法实施下去,没准儿真坏了长空帮在镇江的大局。
“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侯飞长叹一声,牙一咬,狠狠道:“七匹就七匹!现在重要的是咬住他们!”
他点了赫伯权、李岐山、罗毅和三个快马堂弟子的名字,然后吩咐燕子门的李玉霞道:“我和赫掌门领人先行一步,李姑娘你带着其他人在后跟随,一定要按我们的暗记行事,万一没有了暗记,你们就直接返回杭州,就说……我和赫掌门已经尽力了!”
听侯飞话语甚是悲壮,李玉霞眼圈顿时红了,她目光缠绵地望着罗毅,竟不顾大家吃惊的目光扑进罗毅怀里狠狠亲了他一口。李岐山也望了我一眼,目光中竟隐隐有一丝关切。
马王赫伯权极是懂马,挑出的七匹马上了官道一亮蹄,就觉得速度不凡,眨眼间就绝尘而去了。
“李师姐、李师姐!”李玉霞犹自望着远方出神,不得已常威只好喊了喊她。
留下的六人中除了常威和李玉霞之外,还有奇门的赵朴、赵实兄弟,百花帮的张楠和李玉霞的小师妹许诩。
其实李玉霞不是六人中最年长的一个,可赵家兄弟实在是‘朴实’的很,根本没有他们师父神算子赵清扬的半点风采,而常威在侯飞眼中更是个初出江湖的雏儿,千斤重担就落在了李玉霞的身上。
走吧!她收拾起离别情绪,领头向东而去。
“走?”常威忙拦住她:“师姐,等咱走到镇江,黄花菜都凉了,咱们还是租辆车吧!”
租车?咱们哪儿来的银子?
常威拉过许诩,来到一座茶寮前冲里面的客人一拱手,朗声道:“在下师兄妹初到贵宝地,缺少盘缠……”
便把打把势卖艺的那套词说了一遍,许诩正惊讶间,常威已经拔刀砍了过来,她便慌忙接招。燕子门的武功本就轻盈可观,加上许诩佼好的模样身材,一场下来,竟赚了三两有余。
租个马车是够了,虽然比不了四通马车的舒适豪华,可总比两条腿走路快多了,赵家兄弟坐在了车厢外车夫的旁边,而常威这个有功之臣则被优待和三个姑娘坐在了车厢里。
“王兄不仅机灵,武功也不弱呀!”经这么一闹,大家的悲凄之情稍减。李玉霞见常威能和许诩打上十个回合不分高下,便问起他的出身来历,因为这几天常威一直和李岐山在一起,很少接触到朱雀集团的各派弟子,她们都不了解他。
听常威说是在连家学得刀法,三女都露出羡慕的表情,连家拔刀诀闻名江湖,比起燕子门、百花帮的武功高明多了,可听常威说只学了七招之后,又都颇为惋惜。
常威心中暗笑,连家拔刀诀最重气势,真要练到极致,一刀就足够了,七招都嫌多。可这种上乘的武学道理即便讲给她们,她们也听不懂,便傻笑两声,不再言语。
按着侯飞留下的暗记一路向东,出城不过二十里,在穿过一片桦树林时,就发现了打斗的痕迹,地上马蹄印杂乱无比,还有不少新被砍断的树枝,就连路边的杂草都被践踏得东倒西歪。
众人各出刀剑,那车夫以为遇到打劫的了,吓得面无人色,抱头趴在了草丛中。
李玉霞没理会他,扯下挂在树梢上的一块碎布,便示意大家在四周仔细搜索起来,很快就听张楠一声惊叫“在这儿!”众人纷纷聚了过去。
在树丛中横着两具无头尸体,看衣着该是福临的镖师,那刀口甚是平整,应是侯飞含愤出手,力毙了两人。众人沿着这个方向朝树林深处小心翼翼地搜索着,不时地发现福临镖师的尸体,数到第十三具尸体的时候,前面现出了一条小河。
“没有了。”
福临镖局原本是怕六十多个人骑马在官道上引起旁人的注意,才分批前行,却不想给了侯飞可乘之机,这最后一批镖师该是被江南武林同盟全歼了吧!
摸了摸尸体的温度又看了看血液的凝固程度,常威知道这也就是两袋烟工夫之前发生的事情,这么算来侯飞的速度足足比他们快了近一倍。
望了望四周,却不见镖师坐骑的踪迹,想到赫伯权人称马王,或许那些马落在他手上会有一些奇妙的功用。
而李玉霞几人则都兴奋起来,脸上的颓色也去了大半,只是转头望见常威的时候,都叫了起来:“王谡,你在干什么!?”
“师姐,我在攒银子买马啊!”
常威一边边说一边从一具死尸的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心中却暗道这长空帮也不比金戈会富裕多少。
“王谡,你又在干什么!?”
“师姐,这弓箭不仅可以杀敌,还可以卖钱呢!”常威又从另外一具尸体的手中掰下一张弓,又将他腰间的箭壶解下,随手递给了赵家兄弟。
这些侠义道的小姐少爷虽然鄙夷他的举动,却不似名门正派弟子那么迂腐,知道常威说的是要紧之事,都学着样子做了起来,赵家兄弟更是连敌人的兵器都不放过,通通背在了自己的后背上。等回到官道上发现那车夫早驾着马车跑没影儿了,众人更是佩服常威的先见之明。
“还好,五十七两银子、七把刀、六把剑、七张弓、一百三十枝箭,好好地卖上一卖,该够买马的了。”
听懂了常威话里的弦外之音,李玉霞不由噗哧笑出了声,而许诩却犹自奇怪:“这,能卖那么多银子吗?”
无可奈何之下,六人只好走着上路了。可昨晚一场鏖战的后遗症很快地显露出来,只走不到十里地,三个女孩就累得走不动了,许诩向前张望了片刻,泄气道:“师姐,怎么还没个歇脚的地方啊!”
“许师妹,这条道我走过。”常威四下查看了一下地形,确认了眼前所处的方位:“到卧牛岗才有吃饭歇脚的地儿。要不,就先在这儿找个阴凉处歇歇吧!”
李玉霞心里虽急,可她脸上也满是疲惫之色,显然和许诩一样,都有些坚持不住了,见路边坡上正是一片果园,便道:“也好,干脆去果园买些果子解解渴。”
赵家兄弟背着那些缴获来的刀剑和弓箭也累坏了,四仰八叉地躺在草丛里不肯起来。常威便跟着三女朝山坡走去,倒不是因为口里有些渴了,而是觉得与其和那两个木头待在一起,还不如和这三个姑娘亲近亲近来得有趣,虽然她们其中面目最娇美的许诩比起自己身边的女人来也颇为不如。
“射!”
常威拿着弓箭唰唰唰射下了十几枚果子,李玉霞眼中就有些好奇了:“怪不得你要弓箭,跟谁学的?”
常威趁机把王谡的事情说了一遍,真正的王谡曾经参加过武举的考试,可惜没有中试,可弓马还算娴熟。
“你识字呀!”许诩眼里就多了些敬佩,这些投身燕子门这样的江湖小门派习武的人多是家境贫穷,能认得字的几乎是凤毛麟角,而这些江湖小门派也不会花钱替他们延请教书先生,门派的武学精要几乎是口口相授的,不像少林武当那种大门派的弟子,讲究文武双全。
见常威点头,她神情一黯:“我就会写自己的名字。”又抬眼望着他热切地道:“王师兄,你教我识字好不好?”
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小女儿神态竟和薛倩有两分相似,让常威心头微微一动。旁边李玉霞却叽咕笑了一声,许诩的脸顿时红了。
“好。”常威随口应道,却想起了罗毅和李玉霞从草丛中钻出来的那一幕,看来燕子门虽是侠义道,风气却很开放,像罗李二人并无婚约,却已经打得火热。转头细看许诩,这丫头年纪尚小,倒十有八、九还是个处子之身。
正寻思间,却见山坡下赵家兄弟猛的跳了起来,神情紧张地望着来路,常威也朝西望去,却见远处蜿蜒在林中的官道上空扬起了一阵尘土,接着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轰然的蹄声飞快地由远而近,很快几匹骏马从官道拐弯处闪了出来。
“不好!”
当常威看清楚树丛掩映中的马上骑士穿着福临镖局制服的时候,那马队中冲在最前面的一匹已经到了举刀迎上前去的赵家兄弟近前,常威刚搭弓上箭,却见长空冠世那张充满了愤怒的胖脸正从马脖子后抬起。
常威一手一个把想冲下山坡的李玉霞和许诩按在了地上,却再无法阻挡张楠拔刀往坡下冲去。就见半空中闪过两道寒光,长空冠世已纵马从赵家兄弟中间穿过,而兄弟二人的人头早滚落在地,接着轰然倒下的身躯就被无数铁蹄踏过,眨眼间尸体就被踏成肉泥。
张楠被这场面吓得呆住了,兀自举着雁翎刀傻立在坡上,长空冠世冷峻的目光只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下,便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几乎就在他举剑的同时,他身后响起了数十道弓弦声,张楠顿时被射成了血刺猬。
“前进!”长空冠世并没稍做停留,他胯下的黄鬃马如狂风般掠过山冈,而他身后五六十个骑士汇成的铁流也跟随着自己的头领向东疾进,只有那霸气十足的断喝犹自在山坡上回荡。
“他、他是谁!?”
李玉霞面无血色,直到飞扬的尘土已经落地,她才战战兢兢地问道,而那边许诩已经吐得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青天白日下血淋淋的屠杀给人带来的感观刺激和冲击不知要比昨天晚上那场黑暗中的厮杀大多少倍,望着赵家兄弟肉泥般的尸体,两个姑娘几乎被吓破了胆。
而长空帮铁骑的威力,更是让他们脊梁骨发凉,五十余张弓的一次齐射,若是没有盾牌之类的护具防护的话,就算是江湖上一流高手也得被射成血葫芦吧!
“他就是长空冠世!”
常威明白李玉霞对长空冠世生出的那种恐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长空冠世那两剑在常威眼中并不算什么,可在李玉霞这种出身小门派的江湖人眼中恐怕就是魔鬼般的武功吧!
她们若不是机缘巧合,或许一辈子都没机会见识到这些江湖一流高手的绝世武功,即便见到,恐怕也不是这种杀人的手法,那种武林大会上点到为止的比武实在不能与生死立决的战场搏杀相提并论。
“啊?是、是、是他!好险呀!”李玉霞捂着嘴惊叫道。
常威并没有说破方才长空冠世轻轻放过搜索山坡的机会,只是为了快速追赶侯飞而已。他这么快地追踪而来,看来侯飞的前次攻击中定是有漏网之鱼,而走在头里的福临人马恐怕也没人能阻挡侯飞和赫的联手攻击,特别是在兵力已经分散的情况下。长空冠世对轻重缓急把捏得十分准确,已颇有大将之风。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总不能说现在福临镖局的防卫已经空虚,咱们杀个回马枪,就可以把福临给端了。
不过,跟着长空冠世往镇江走也着实危险,立刻折返苏州或杭州才是最安全的选择吧!
这念头在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轻言放弃并不是常威的性格,“……为了江湖道义,就算镇江是龙潭虎穴,咱们也要闯一闯!”
“王师兄,你、你好伟大哟!”
在两女惊讶与敬佩的目光里,常威拾了些干柴放在了赵家兄弟和张楠的尸体上把火点燃,人死如灯灭,还管他什么安葬不安葬的!转身拍去身上的尘土,招呼二女继续前进,又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了卧牛岗。
卧牛岗旁的卧牛镇是应天、镇江中间的一个大镇,见已是晌午,便先在一家兵器铺子把死者的兵器卖掉,凑够了买马的银两,又逼着李玉霞和许诩换了装束,然后找了个酒楼打尖稍做歇息。
“……这家酒楼是不是太奢侈了?”
“没准儿这就是咱们最后一顿了!”
“……世道真是乱了,青天白日的就杀人,哪里有王法……”
对面桌子几个行商议论的正是侯飞击杀福临镖师的事情,听起来似乎就发生在前面二十里的宋官屯,常威知道侯飞已经成功的消灭了另一批镖师,只是他知道后面长空冠世已经快马加鞭越追越近了吗?再看李玉霞和许诩脸上是又喜又惧。
“……这些盗匪都是小儿科!”其中一人不屑道:“去年我在山东被响马王堂裹胁,那家伙手下有一万多人,队伍拉出来连天蔽日的,那才叫可怕呢!”
王堂流寇山东河南也是从几十匹马几百号人发展起来的,或许在朝廷一些人眼中,金戈会和长空帮的潜在威胁不会比王堂小吧!
“郭兄你们可以安心做几年生意了,不管怎么说……”见这老兄要发牢骚,旁边一人忙制止了他。
李玉霞姐妹却根本没有兴趣听这些官场时事,两人心事重重,饭都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可却也不催促正慢条斯理啃着鸡爪子的常威,显然师门灌输的侠义思想让她们知道自己此刻应该选择的道路,可毕竟对长空冠世产生了惧怕之心,下意识地想离他越远越好。
“咱们三个的马再快也快不过长空冠世,还是多吃点吧!再说就算能赶上他,也要有力气和他拚命,怎么也不能做个饿死鬼!”常威挥舞着手中的鸡爪子道。
心中计算了一下时间,侯飞虽然每次都是突袭,可毕竟人手少,为了歼灭这后两拨福临的人马多少要用些功夫,而两仗下来人和马也都需要歇息,算算长空冠世真快追上他们了。
常威只能祈求李岐山能够想到福临镖局的人马或许会在这段官道中间最大的镇子龙潭镇会合,因而变更攻击方式,从而幸运地躲过长空冠世从背后的雷霆一击。
正说话间,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探头一看,楼下十余个穿着福临镖局镖师衣服的汉子围住了三人,其中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相貌很是清秀,正是唐门鹰堂堂主唐天行,而他身边的两个年轻人看模样似乎是他的子侄。
这条官道还真够热闹的,常威忙缩回头来,心中暗忖唐门真是无处不在!不过更让他奇怪的是福临的这些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算算加上这十几人,福临在应天已有一百二三十人,远比昨天晚上它表露出来的人数多,难道竟隐瞒了自己的实力不成?
李玉霞吓得脸色发白,手一下子搭在了剑把上,目光投向常威,似乎在询问对策。
常威摇摇头,示意她别轻举妄动,听了一下下面的对话,才猜出了个大概,这批福临人马是被长空冠世安排来搜索漏网之鱼的,正碰上唐天行三人看着像江湖人,便追问唐的来历,只是态度差了些,而唐天行也是孤傲冷僻之人,一言不合,顿起争执!
“这些人正好让唐天行去打发,咱们快溜!”说是溜,却是大摇大摆地出了大门,李玉霞两人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常威逼着她们打扮成了小媳妇模样。
“王师兄,你办法真多!”许诩赞道。
李玉霞却比师妹细心,出了卧牛镇,她突然拔剑从背后向常威刺来:“奸细!”
常威反手就是一刀,虽然隐藏了九成功力,可拔刀诀中的这招‘鹿回头’还是把她震开好几步去。
“你疯了!?”
“长空冠世、唐天行,这些江湖名家我们都不识得,你怎么会认的!?”
常威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一心想考武举的半吊子江湖人,按照他的履历,能接触到江湖高手的机会实在是微乎其微,唐天行倒还好说,可长空冠世极少过江,‘王谡’认得他真是异数了。
好在这漏洞被发现的早,若是侯飞在背后给他一刀试探试探,可真就露馅了。
“连家可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门派,长空绝世三兄弟都拜访过我师祖连辟,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说他们都参加过武林大会,你要想见这些大人物花一两银子的门票就能见到,有什么好奇怪的?!”
常威一脸怒容道,就算侯飞和连家有旧,也没办法知道这事儿究竟是真是假,而长空也没功夫来解释他究竟去没去过连家吧!
李玉霞顿时扭捏起来,讪讪道:“……都是小妹多心了!”
不知不觉间,两女开始以常威马首是瞻了。向东又疾驰了三十里,又发现了一处打斗现场,尸体依旧没被掩埋。估摸离龙潭镇不过十里了,把马贱卖给路上的行商,又搭上另一路行商的马车向龙潭镇驶去。
“小哥,你很本事,竟然娶了两房媳妇哩!”
那边两女一副害羞的模样,李玉霞毕竟是经过男人的,眉目之间隐有风情,扮起少妇来还真似模似样的,而许诩却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只是行商都只顾着饱餐秀色,并没有人注意。
“哪里哪里,做点小本生意而已,哪像大叔您,这么多马车,要很多银子吧!”
“嘿嘿,这些车可都是雇来的,小哥你还不知道吧!城里的廪实行昨晚被人洗劫一空,这两天粮价肯定要飞涨,老哥我这是去龙潭镇拉粮食啊!”
廪实行吗?那不是金戈会控制的江南有数的大粮行吗?常威心下顿时恍悟,原来在金戈会试图削弱长空帮残存的经济实力的同时,长空帮也打着同样的主意,只是看来金戈会失败了,而它的对手却成功了。
“怪不得今天福临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人手来,原来昨晚一部分人分兵去打劫廪实行了!长空能把兵力运用的这么合理,这出戏可真是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