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新来的大人莫非真如传言中那般的狠辣?要真是如此,我可不能在这时候得罪于他。虽然我们这个衙门的主官,多数呆不了半年便离任的离任,调职的调职。但在这半年中,他想怎么做不行啊?难道我们这些小角色还能与他争锋不成。想到这不禁在心中暗下决心,要找机会将事情向这位新任的大人报告清楚,争取一个好的表现,那以后最少半年中,自已也可以过得稍稍舒坦点。
这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不到一息的工夫,这厅内的众人大多都有了一个不约而同的想法。
司空奕。本是一个穷书生出身,加上京试失利。身上的盘缠也用尽了,无奈之下,只得抱着文房四宝,在大街上卖几幅字画,替一些穷苦人家写个家书。以继温饱。
有一天。有位同乡找到他,问他是不是愿意给一些豪门做门客。司空奕明白,这是一个机会,也是自已堕落的开始。自已的处境稍稍好一些,也不会去考虑给你当奴才。对。是当奴才。门客只是个好听些的说法而已。但如今的自已,吃了这顿没下顿,客栈的老板又天天催房钱。这日子,自已也过厌了。当奴才就当奴才吧。只是,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司空奕找到那位老乡问道:“贤兄,不知您上次提到的当门客之事,去的是什么人家呢?要是一些小门小户的,那我实在是不甘心呐。还望贤兄能帮着介绍个好点的府第。”
司空奕那老乡笑道:“贤弟,为兄呢,并不是那人贩子,或介绍人,此次是我做事的那府上批招人,想起你的境况,便留了个心眼,向主事的管家推荐了你。虽然当今天下,当门客对于学子来说,是下作了点,但我呆的这家是个大宅门。要进的人多了。要不然为兄也不会推荐你。只要你干得好,主子也不会将你一直养在府里,多是外放去当个官。这比你这样拼着命的应试,也算是个比较好的出路。”
司空奕闻言忙道:“贤兄。你能不能告诉小弟你说的这大宅门,究竟是那个府第么?”
“看在咱们老乡的份上,为兄就告诉你吧,你在外可不好乱说,知道么!为兄呆的是当今太子殿子的东宫。”
“东宫。太子府。贤兄,真是太谢谢你的提携了。在太子府,当个奴才,全天下怕是没几个人不愿意。小弟去。”司空奕一听说是太子府,忙应道。
太子是什么?那可是未来的皇帝陛下。能在他身边当个奴才,在不远的将来还怕没前途!就这样,司空奕进了太子府。在太子府,他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要做,只是每日读书,替太子查找些资料,收集些民生方面的情报,递给太子。以了解民情。太子也许不是好人。但作为李世民的儿子,他也不是笨蛋,明白做什么才会得到圣上的欢心。
何况在皇位的问题上,他的那些兄弟们,也不乏心怀不轨之人。在危机感下,他一边招览人才。一边令人刺探兄弟们的动向。另一边就是大力培养自已的势力。司空奕。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进入的东宫集团。并凭着对民情的了解及亲身的体验,给太子出了不少改善民生的主意。太子呢,又凭着这些多次得到李世民的温言。在一年前,司空奕终于被太子安到长安府刑狱史衙门当了个刑吏。
司空奕对钱默的了解,不算少。虽然他外放为官,但依然是太子门下。对太子府的事,他还是非常的了解。钱默。太子的情敌,司空奕就算不怎么问事,也一样清清楚楚。
对于钱默说的话,他可不认为会是玩笑。无论是钱默的行事风格,还是初任新职,立威是必要的。也是统驭下属的方法。故。若没人愿替他解释,那么,将整个衙门来次人事大变动,裁撤一些人员便是他上任后的第一把火。
为了这把火不烧到自已身上,司空奕向前跨了一步道:“大人,属下对衙内的事多少知道一些,但不全面。要是大人不嫌弃,属下愿意为您解说一二。”
钱默缓缓睁开闭着的眼,打量着说话的这小吏。年约三十,方脸大耳,白面无须。眉长入鬓。眼似虎目,炯炯有神。鼻若悬胆。整一个美男子。但他给人的感觉却有些孤僻。
钱默点点头道:“嗯。好,本官只要求你们将自已知道的讲出来,大家互相补充,那么衙门里的事,也就清楚了。没想过要一个人来回答我整个衙门的事。对了,你叫什么?”钱默对司空奕道。
“回大人,属下司空奕。是衙内的掌刑吏”司空奕回道。
“嗯。那好,司空奕,你就将你知道的告诉本官。”说话间钱默扫视了下众人道:“你们要是有什么想说,一会在司空奕的话题中补充。看他那里有所遗漏。不想说也行。明天大伙就回家吃自已吧。哼。我钱默做事可不论你有什么背景。半年前禁军的整顿,我都能做下来,就你们几个小门小户的能与那些豪门比么?都给我想好了。”说罢示意司空奕可以开始讲了。
司空奕稍稍理了理头绪,片刻后道:“大人,因为属下是掌刑吏,所以对这方面知道的比较清楚。奕就从这里说起吧。”说罢看了看钱默,只见他依然闭目养神,并没有反对,便继续道:“本衙目前有在押嫌犯三百三十六人。其中偷盗者一百二十九人。参与欧斗者九十六人。不服政令者二十三人。谋杀嫌犯七十七。其余的十一个嫌犯全是以谋反的名义关押的。
除去这些案子衙门尚有四十一件邻里纠纷案未审决。上任刑狱史认为这些只是些小事,未予理睬,只是下令存档而已。大人,这些便是奕所知之全部。”
钱默再度缓缓睁开双眼道:“这就是全部。你是刑吏,对这些案子,就没有一点想法和看法?对事件的前因后果就没有一番了解?”
司空奕想了想道:“大人,属下掌的是卷档。对于案子是有点想法,但也不便多言,要说个人想法,奕还是有些,这牢里面的人,大多是冤枉的。但我一小吏也说不上话。故……”
“故而你就不说,是不是?也对,为了这头上的帽子,他人生死于已何干。你做得没错。哼……看来这个衙门,我还正真得清一清了,全是些只重身份的人,以后还怎么办案?要是那位贵人伤人,我是不是要将被伤者,以各种名目抓来关着。置我大唐法例于不顾?”钱默此刻真生气了。作为一个自现代穿越过来的人,对于不公,有着天性般的厌恶。所以他后面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衙内众人,对眼前这位大人又有了一份深刻的认识。看来以后,想要打混是不成了。还是想办法调离这个火坑的好。正直,公正,大伙也想要,但这个世道,你要了这个,就一定会失去那个。众人可不想失去任何自已拥有的东西。
司空奕则对钱默有了几分佩服,无论钱默是真心的,还是在演戏,能说出这番话就已经值得自已佩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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