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边陲小镇,鱼米之乡,三月天灰灰蒙蒙,雨,带着些许暖意,淅淅沥沥从天而落。
不过一个小时,严风便是来到了滨岳,此地果然如司南烈所说,这滨岳并不是什么大城市,甚至连城市也算不上,只不过是一片安静的乡野小镇。
小镇也有小镇的好处,严风一进这小镇,便是感觉到一股安然之意,没有外界纷杂。
滨岳小镇,带着些许古色古香,镇子上的房子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层,甚至还有许多是以松木为身,青瓦为顶而铸。
严风走在这小镇街道之上,地上踩得皆是青色长石铺成的路,由于下雨,街道两旁的许多卖菜老农都收了摊,不过还是有些未收,用一把大伞遮挡住风雨,身前依旧摆着从田地间采摘的新鲜蔬菜。
这些新鲜蔬菜,若是隔了夜,可就难卖了,虽说钱不多,但是对于老农而言,也是不少的一笔收入。
两边的许多小店,则是没有因为雨落受什么影响,该开还是开着,街道之上也是有着不少人撑着伞来来往往。
整个小镇,估摸也就数千来人,买卖的街道,也就这么一条。
严风一袭白衣,长发散落,身后的叔卫修隐藏在黑袍之下,小角同样钻在黑袍之中,手中一柄伞,为严风遮挡着落下的雨。
两人这幅打扮,颇为引路人注目,不过倒也没有太大关注,这种小镇,比起大城市有着不同,乡野之地,时常会有着阴阳先生,上山道士而过,两人打扮虽说相对常人有些许奇怪,可也并未引起什么围观之类的。
滴滴答答的雨声落地,严风踏着开始积水的青石街,一步一步走在街道之上,直到一家棺材店门口,停下了身形。
这是整个镇子上唯一一家棺材店,镇上有什么白事,所要用的器具,比如纸钱花圈之类,皆是在这里购买。
雨,落在伞上,发出哒哒之声,严风就站在这店门口,望着店里正在交谈的两人。
其中一个,显然是买家,穿着一件普通的老式灰色旧外套,头发是典型的那种后梳领导发型,参白其间,带着一副无框眼镜,脸上有着憔悴之色,显然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
这人,就是叶斌。
“大哥,我们这有柏木,松木,楠木三种材质的棺材,您要哪种的。”
卖家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发福中年人,长相还是挺憨厚的,正在给叶斌介绍棺材种类。
“我不懂这个,不过楠木的应该是最好的吧。”
“就要楠木的吧。”
“大哥,楠木当然是最佳的,不过我这楠木也分不同的,有差一点的,也有好一点的,不知道您要哪一类,当然,好一点的价格就更贵了。”
叶斌皱着眉,思忖了片刻说道:“就要你们店里最好的。”
“最好的”
这发福中年人想了想继续说道:“上好的楠木棺材我这倒是有一副,这材料还是我费尽周折从一朋友那淘的,就是价格有点高,不知”
“你说吧,多少”
叶斌脸上有着哀色,显然也不想在这里逗留太久。
“八十万。”
“八”听到价格,叶斌愣了一愣,顿时脸上露出难色。
说实话,他当然想让自己的妻子睡最好的棺材,毕竟生前
自己没有给她一个富裕的生活,让她跟着自己受苦受累如此多年,这最后一程,绝对不能再让她寒酸了。
可是他真没那么多钱,为官多年,可一生的积蓄也就那么十来万块钱。
望着此幕,棺材店外的严风叹了口气,叶斌,虽然常年身居高位,手上的权利别说十万,百万千万都不在话下,可他确确实实是名副其实的清官,若是贪婪,别说他这个等阶的官,哪怕是一个小镇长,八十万也绝对不是什么大数目。
可偏偏,八十万这个数目,难倒了现在的叶斌。
就在叶斌犯难之时,严风仰头看了眼这棺材铺的名字,恰巧看到了这棺材店的招牌上有着一个标志,是一个字,印在招牌的左下角,苏
各大阴阳世家,也是需要资金维持巨大的家族运作的,故而全国各地,都有他们的分支族人开着一些关乎阴阳的生意,有大有小,棺材店,自然也是其中一种。
若是按照这个推论,这家棺材铺,想必就是江南苏家的产业了。
想了想,严风便是走进了棺材铺。
“老板,这幅棺材,记在我的账上。”
严风声音一出,叶斌便是转过头看到了他,顿时眼中有着惊讶:“小风你”
严风看着叶斌,眸中有着坚定之色:“叶伯父,伯母的丧事,交我来处理吧。”
叶斌看着眼神如此的严风,停顿片刻,点下了头。
得到叶斌允可之后,转而严风看向这发福中年人,继续说道:“老板,就要你先前说的那副棺材,至于钱,你可向茅山去取,想来身为苏家之人,这点事应该不是很麻烦。”
发福中年人听到这话,显然有些惊讶,严风竟然知道苏家的存在,知道苏家,那就显然不是普通人。
“小兄弟莫非是茅山之人”
严风点了点头,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枚手掌大小的古金牌子递给老板,正面,刻着二字正天,反面,则是刻着一个严
这是司南烈给他的,严风常年在外,有这令牌,方便许多。
“你可持此信物去茅山取钱。”
这发福中年人,接过这令牌,先是一愣,随后反应了过来,尤其是看到令牌正天两字,转而把令牌翻过来看到一个严字,顿时就吓尿了。
任凭他在这等边陲小镇,可他毕竟是苏家之人,也是自然听过正天盟的,一看这令牌就知道是此乃是盟老令。
“苏家苏丰茂参见盟老”
见此,严风倒是微微一笑:“无须如此,把那副棺材安然送来即可,钱,自然不会分毫。”
“盟老放心,棺材在下必定准时送到,至于钱财,盟老的钱万万不可受。”说着这发福中年人双手奉着古金令牌,恭恭敬敬的呈回给严风。
于此,严风也不好多说什么,接过盟老令便是看向叶斌:“伯父,带我去伯母那吧。”
偏头看向外头越来越大的雨,严风的语气中同样带着一丝悲意。
“我可以,让你们再见最后一面。”
听着严风的话,叶斌顿时浑身一震,他当然知道严风的意思身处高位,多年来不管遇到何事皆是镇定自若,可是此刻,一个半白老人,却是忍不住眼眶,老泪纵横。
雨声,滴滴答答,响在这片安然寂静的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