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苏小晓和柳月的身体微恙,便在丑菊轩耽搁了几日,精心调理,这才收拾起行礼,准备投奔媣云。舒榒駑襻
留在京城,一来徒增闲言,二来肚子眼看着已要有些微微凸起,没有经验丰富的人照顾,三来皇上暗中叮嘱,不敢走漏风声,生怕会有敌国或是原先皇后的人加以谋害,毕竟这是。
京城的深潭,一片平静,泱王妃被废的消息,竟然蛛丝马迹都未传出。本以为离璇儿会将着消息大肆渲染,借此令她寸步难行,名誉尽损,却不知是皇上为了她的声誉,刻意将此事镇、压,还是离璇儿心机阴沉,又有什么猜不出的玄机。
这几日,瞧着无常与柳月的关系越发亲密,苏小晓心里像有只爪子在挠啊挠,恨不得眼下就飞到凉泱身边。
可惜,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蒙蒙清晨,两辆马车,五个人,几只箱子,一些不起眼的货物,一个小商队,从京城出发,沿着官道,向远方驶去。
苏小晓和柳月坐在两个马车,身边各有一个人伺候,跟在苏小晓身边侍奉的,便是那个爱替她打抱不平,心直口快的丫鬟,上次罚过她后,虽然收敛了许多,但依她的耿直性子,留在王府,终究惹人担心,正好身边也需要一个照料的人,便索性将她带上。
柳月身旁的人,则是无常。
马车外面虽瞧着朴素,里面却费了很大一番心思,布置的精巧舒适,竟一点都感受不到颠簸。
挑起丝绢帘,田野里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开得正艳,惷光明媚,金色的光泽,随风而动,像生命的色彩在跳跃,舞动。
苏小晓深吸气,淡淡的花香混着泥土的气息,自然而恬静。
“太久违了!”
她忍不住喃喃自语,小丫鬟捧上一杯花茶,清甜甘冽,依着她好奇的道:“娘娘,王府的牡丹,可比这随处可见的油菜花好看多了,娘娘怎么喜欢这不起眼的?”
话音刚落,便急忙捂住嘴,敲了下自己的脑壳,暗自咒骂道:真是愚蠢,明知娘娘是被逐出的,还偏偏要提这种伤心事。
小丫鬟低下头,不敢去看苏小晓的面色。
苏小晓微微一笑,放下帘子,欣慰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没事的,为了这种事伤心,不值得,倒是你,学会想着察言观色了,不错不错。”
连声的赞扬,让小丫鬟小脸一红,忙安慰道:“夫人不伤心就好,没事,奴婢会一直陪着夫人的。”
圆圆亮亮的一双大眼睛,写满坚定。
苏小晓伏头,笑着道:“我喜欢油菜花,不过是因为它不曾像关入笼中的小鸟,牡丹也好,富贵吉祥之花,只是被人亵渎,白白折辱了芳魂。”14965891
想到离开那座名为“王府”的牢、笼,已经飞向自由的天地,苏小晓的笑颜,便越发红艳。
她想起一事,又叮嘱道:“还有,我们都远离京城了,还奴婢夫人的,记得我可是曾经任你做妹妹了,若是瞧得起我,以后就叫我姐姐吧。来,告诉姐姐,你原来的名字是什么?”
小丫鬟越发感动,自从当初为救爹爹卖身为奴,就没想着再过上好日子,不料如今,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上天垂怜,竟让她遇到主子这么好的人,就是眼下性命相托,她也心甘情愿。
王府中的名字,是管事的嬷嬷起得,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关切的问起她真实的名字。
她低着嗓子,柔声道:“奴婢叫李大花,夫人若是愿意,叫奴婢大花就行,至于妹妹什么的,奴婢高攀不起。”
苏小晓笑着问道:“怎么?瞧着我不够和善,不配做你的姐姐吗?”
帕子忍不住轻轻扬起,掩住唇角的弧度,不是她想要嘲笑,只是这个颇带乡土气息的名字,和她那瘦瘦弱弱的身板,实在不大相称。原先她一直觉得,叫大花的姑娘,不该是腰粗腿圆的吗?
大花才是真正的天真无邪,没有在意苏小晓的反映,只是闻言,惊恐的跪下身子:“奴婢不敢,奴婢只是生怕这样,玷污了夫人的尊颜。”
毕竟这里,对结拜看的颇为重要,是要真正祭天拜祖,山盟血誓的,一旦成为结拜的兄弟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真比亲人的血脉关系还要牢靠多了。
苏小晓知道她的顾虑,一时纠正不过,也不能强求,只是笑着抱住她:“没事,就算我们不弄那些繁文缛节,我也会将你当作亲妹妹看待的。”
大花脸色微红,垂下头,眼里盛着满满的感动。
此生此世,能有一人不视她卑贱,反而如此屈尊关切,还有何求?
车子猛地一刹,马蹄飞扬,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苏小晓一惊,忙掀起帘, 探头向外看去。
十几个黑衣人,将两辆马车,团团包、围,面容虽蒙着,但肃杀的孽气,却怎么也无法掩饰。
来者不善!
而且不是一般的土匪!10njl。
苏小晓的脑海,迅速闪过几种揣测,回身向第二辆马车望去。
只见车夫已经吓得面色惨白,哆哆嗦嗦的掉下了车板,柳月也正撩开帘子,打量着外面,面容上,尽是担忧。
无常一身黑衣,不知何时已跳出马车,伫立在马车前,抱剑在怀,凌然而立。他的身体已经完全绷紧,蓄势待发,毫无表情的面容间,苏小晓偏偏能看出一分紧张。
一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一个人武功再高强,也敌不过十几个人联手。
此刻,无常真是万分后悔,怎么把所有的暗卫都交给了王爷,眼下无人支援,可如何是好?只要再有几人,便不会落得如此被动的场面。
苏小晓眼底划过一丝决然,她干脆一把拉开帘子,坦然的看着这群黑衣人,镇定沉稳,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他们手中锃亮的短刃。
“这些壮士,我们就是京城出来,做些小本生意,你们想要多少银钱,我们给便是,只要不伤害道性命。”言辞间,宛然一副见多了世面的大家掌柜模样。
柳月却装作有几分怯弱,哭着道:“大侠,大侠,饶我们一命吧,求你们了。”
对着梨花带雨的美人,黑衣人竟毫不为之所动,训练有素的一点点靠近,杀气凝重的,几乎令人窒息。
这一招,只怕是不行了。
形势紧张,一触即发,霎那间,寒风凛冽。
为因二搁几。而此时,苏小晓还是一头雾水。
这群人,究竟是何人所派,又有什么目的?
不为钱财,不为美色。
她的心高高提起,看来,是为了置她于死地吧。
能这么快知道她出京城的,莫非……
不远处,山丘的遮掩下,两个黑衣人夹着一名白衣男子,死死将他摁在山丘上。
若是细看,便能发现,这两名黑衣人的衣服,与那十几人一模一样。
男子被紧紧捂住的嘴巴,只能发出细弱的支吾声,架着他的两个黑衣人,面色一寒,俯身在他耳边传音警告道:“不要以为你现在是太子,就可以胡作非为,胆敢破坏了公主的事……”
声音中的狠历,不言而喻。
白衣男子被反手压着,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一顶,胸膛紧紧贴在尖锐的石块,咯的生疼,剑就在腰间,却无力拔出。
路过此处,见到他亲妹妹的手下,对一个柔弱女子兵刃横指,竟然无力劝阻,反被自己的手下制服。他止住声音,眼中却闪过一抹怨恨到绝处的哀伤--
“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袭绿衣的女子,扶着车子,走下,衣摆在风中摇曳,画出一片清亮,神采奕奕的眼眸,带着看透世间的洞察一切的精明,乌珠顾盼,回眸生花。
苏小晓一步步走下马车,对着十几只匕首醉然一笑:
“你们的主子,是离璇儿吧!”
声音不大,字字清晰,随风而送。
黑衣人的面容,闪过一丝恼怒和杀意,竟然敢有人直呼公主名讳,罪不可赦。
苏小晓的心,却霎那间沉到谷底,若是其他人,她都不会畏惧,只是这个离璇儿的心机之深沉,连她也不敢说能揣摩透彻,难怪没有她被废除的消息,离璇儿真是精明。
貌似单纯至极,丝毫没有痛打落水狗的意思,偏偏在此时,派来杀手,永除后患,等到被世人发现,也不过是个废除的王妃,哪里会下大力气调查。
看来这次,必是一场血战,五人,在劫难逃。
苏小晓款步而行,优雅的走到凉泱身边时,挽着他的手,十指紧扣,亲密无间,似乎找到了依靠,绽放出一抹罂、粟花般艳美的笑容。
埋头,枕在无常肩上,乌发间,却是深邃的墨眸陡然决绝,附耳道:“去,救了柳月,离开此处,他们的目标,是我,我不能害了柳月!”
声音低沉。
无常的眼神一缩,难以置信的盯着苏小晓。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无常是此时,苏小晓获救唯一的希望,一旦无常带着柳月离开,苏小晓将真的难以逃脱。
这是在以性命相救。
苏小晓身子纹丝未动,甚至连面容上精致的笑容都未曾改变,只是,红唇轻启,一句话尖锐的,狠狠砸下:
“无常,你此时只能救一个人,别忘了,柳月是你的妻子,她怀着你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