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真不愧是我的徒儿,竟然连偷窥女人洗澡都无师自通了。”
小顽童轻佻的话音刚落,便换来众目怒视。
一缩身子,小顽童瞪眼,看这情势不对,双手捂住眼睛,匆匆道一句:“徒儿呀,为师年龄大了,承受不起这般刺激,为师先走了,徒儿不送。”
说罢,兔子似的,一溜烟儿就消失了踪迹。
凉泱真的好想接上一句:师傅,带徒儿走吧,徒儿年纪虽小,但愿意服侍在您老人家周围。
可惜,这终究是脑海一瞬间的臆测。13605551
苏小晓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该怎么和她解释呀?七步情惑,蛊虫,她会相信这样听起来无比荒诞的理由吗?
凉泱心情忐忑的正欲开口,却见苏小晓冰冷的目光转过来,上上下下将离璇儿扫视一遍,一声嘲弄的轻笑:
“就你眼下的姿色,我不该责怪凉凉,反倒要替他担心了,凉凉定然是看不上你,你若是心痒难耐,再来个霸王硬上攻,到时候,我家凉凉岂不是吃亏了?”
一旁的丫鬟们闻言,嗤嗤的笑了起来。这个女人当真也不害臊,就这么在男人面前沐浴,何况那动作瞧着风骚之极,可惜生生的被那涂满白色药膏的身子毁了。
“你!”离璇儿身上的腐烂处擦上了药膏,还算是遮掩了可怖的伤口,可那浮肿却不是一时半会能消减的,看起来倒真有些身材走样,苏小晓的话,正戳到她此时的痛楚。
离璇儿也是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也就你能把他当块宝,哼,这种货色,我瞧都不稀得瞧上一眼。”
苏小晓对上凉泱的眼睛,那双黑色的眸子纯净如水晶,看不出一点杂念,不需要一言半语,她已经明白了凉凉的心。
她敢说,此事定然不是凉凉愿意的。
就算凉凉不是正人君子,也不至于这样正大光明的看女人沐浴。她不相信凉凉会做出这种事。
如此,那究竟是什么原因?
苏小晓微微一笑,柔声道:“稀罕不稀罕,不是你说出来的,你若口是心非,我也无法证实,我心里自然是愿意相信凉凉的。”
悠然的走上前,步步生莲,她周身卓然的清姿雅韵,怡然优雅,哪里是离璇儿赤身果体的恶俗比得上的?
相较之下,离璇儿倒真像是沦为风尘之流。
苏小晓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将凉泱那被水打湿的衣衫拉好抹平,衣襟打理整齐,每个动作细致认真。
凉泱小心地张开手臂,乖乖的任小晓动手,一边细心的护住孩子。
在外人眼里,这才是一对郎才女貌相配的画面,王妃本就是王爷明媒正娶的,两人如此体贴照顾,那手轻轻碰触时,不约而同抬眼深情相望的一幕,更是华光如流水,流淌出一片静静地温情。
这三个人中,企会容得了其他人的掺和。
婢女们再看离璇儿时,目中只剩下浓浓的鄙夷。
骚首弄姿,一看就是那种臭狐狸精,居然还想破坏他们主子的生活?
苏小晓素来待人和善,这些下人们又都是她一手选出的,自然是向着自己的主子。
赤、裸裸的目光,仿佛将她的面子里子都扒了下来滩在众人面前,离璇儿在这般刺痛的目光中,胸口渐渐升腾起一阵恼怒。
为什么?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场景,苏小晓竟然一点都不动怒,她应该是哭天抢地歇斯底里埋怨质问泱王爷呀,她怎么能这么平静呢?
最后出丑的,反倒成了她自己。
当真是因为感情深刻吗?
哼,就算他喜欢苏小晓又能怎么样?他还不是要听任我的摆布?
道我童了。离璇儿怀恨向屋子中走去,一步, 两步……走至第七步,身后的凉泱,身子忽然抽搐了一下。
骤然的一下剧痛,让凉泱忍不住抬起手捂住胸口。苏小晓站在他的身边,自然察觉到异常,忙扶住他焦灼的问道:“凉凉,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凉泱勉强挂出一丝微笑,偏过头,冷冽的目光盯着离璇儿的背部,一字一字的道:“没事,小晓,不必担心。”
离璇儿站在七步开外,扬声傲然的吩咐道:“凉凉,你还等什么?快跟我进来。”
顾不得向小晓解释,凉泱不能离开十步以外,只能跟在离璇儿的身后,向屋里走去。
看到这样的情况,苏小晓的目光顿时一凝--
凉凉这样听离璇儿的话,莫不是有什么把柄抓在离璇儿手上了?
她跟着进了屋子,看凉泱挨着离璇儿坐下,便也坐在凉凉的另一边,攥住他的手,急切的问道:“凉凉,今日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听你的解释。”
凉泱静下心,这才仔细将事情告诉了小晓,离璇儿换过一身衣服,坐在一旁神游太虚,不知想些什么,并未打断凉泱的话。
蛊虫?七步情惑?
苏小晓扫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玉镯,世上有“金凤祥龙”这般神奇的玉石,蛊虫这样的是,似乎这也不是那样不可理解,只是不知,离璇儿这样,是什么目的?
以离璇儿的聪慧,不会做无用之事。
大家都是聪明人,这些东西就像谈生意,不妨滩在平面上,讨价还价的说个清楚。
“离璇儿,说吧,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商议。”
离璇儿听到苏小晓的问话,像一只高傲的孔雀,昂起头不加思索的道:“我要回到黎国!”
可是,话音一落,眼中却出现了一缕迷茫。
真的要回黎国吗?回那里做什么?
这么多年,她始终认为,自己的父皇和母后都是疼爱自己的,可是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的宠爱都变了样子,这样的疼爱全是表象!
让她到梁国和亲,把她当作一枚棋子,她忍了,她想做的更好,她想将整个梁国攥在手里任她揉捏,她想让父皇母后看看她的本事,让他们后悔当初的决定。
可是,他们就这样将她这枚弃子抛弃了,像对待垃圾一样将她丢在一旁再也不管不问。
最初关在牢里,恐惧和绝望从心底蔓延向四肢,那个时候,她甚至无数次想过去死。
每一次,到了最后关头,却又狠不下心。
不是惧怕疼痛,而是怕死的可惜,她在漫长的分不清白天黑夜的囚牢中,总是在想着:父皇什么时候救我出去?
她在下手的最后一瞬间,总是停下手,她奢望着:我不能这样死了,如果过一会儿父皇便派人将我救出去,那我岂不是死的冤枉。
抱着这样的期望,她坚持着活了下来。
可是接着呢?
战争结束,父皇非但没有派人救她,就仿佛整个将她这个人忘记,那时候她便知道,梦该醒了,她不再是父皇母后放在掌心上疼着宠着的宝贝了。
她是一个多余的人!
被投入水牢的一刹那,水沿着口鼻渐渐漫上,窒息的感觉,让大脑一片茫茫的空白。
也许,就这样便结束了吧!
可是,当那两条大蛇将她拖上水面,当她重新呼吸到空气的那一瞬间,整个人生仿佛全部洗牌,重新。
她活过来了,这一次,她要让所有轻视她的人后悔!
她活着,便是为了这个!
离璇儿长长的出了口气,眸中的茫然敛去,坚定的道:“我要回黎国,我要把他们毁灭!”
短短的一句话,苏小晓听出了无尽的恨意,离璇儿从云端摔到地面,定然是痛苦的,她正颜道:“离璇儿,我尊敬你这个对手,我也心疼你的遭遇,如果你想让我们放走你,你去黎国讨还他们欠你的债,自然可以。”
她看着离璇儿略显惊讶的眼睛,认真的道:“我们放开你自由,但与此交换,你必须解开凉凉身上的蛊虫。”
离璇儿面色变了几变,对上苏小晓真诚的目光,终于说了实话:“这对蛊虫太过珍贵,是师傅在我临别时曾给我的,希望我能找到自己的珍爱,我还是辜负了师傅。泱王爷,这个蛊虫,我不会解,你必须要同我一起去苗域见我的师傅,她会将子虫从你的体内取出的。”
不会解就随便用?
苏小晓面色一黑,这离璇儿,还真是公主性子,以为这七步情惑便能栓得住人心吗?真正的情意,不需要下蛊,两人也会不离半步,可若并非真心,栓在身边磨去他的光环,又有什么作用呢?
世间万物,只有“缘”字无法抢夺豪取呐。
事已至此,苏小晓看向凉凉。凉泱眼看别无它法,也只得颔首答应,这蛊虫是必然要取出的,他可不愿一生一世与离璇儿纠缠在一起。
“离璇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苗域离这里,似乎还很遥远,离璇儿不加思索的道:“尽快,我要尽快的到师傅那里。”
师傅那里,有她行使大计需要的东西,当她的足尖踏上黎国的土地,必然会将地动山摇。v5qn。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父皇母后欠她的,让她一一亲手讨还。
看着亲密相依十指相扣的两人,离璇儿的眼底深处不禁划过一丝嘲讽。
那甜蜜的笑容,瞧着真是刺眼,她会将这一切毁了的,一定会!
苏小晓呀,你自认聪明,却不知--
你和泱王爷已经入了我的棋盘,我又岂会容你们轻易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