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与黑夜交替,苏小晓已经不去想过了多少个时辰,只知道光阴一寸寸从眼前移过,这每一点点挪动,她都仿佛亲眼看见凉泱的生命的在流逝。
凉凉,你会武功,有那么坚韧,一定能坚持住的!
她回想到自己前世看的那些新闻报道,没有真气的人尚且能凭借毅力在那片黑暗中存活几日,凉凉一定也能活下来的。
唇角喃动,苏小晓的两片薄唇已褪成了那红艳,白色的皮皱起,干裂的唇瓣,苍白的没有一点颜色。
“凉凉,不能睡着,一定不能睡着!你一定要亲眼看见我,你还要想着我们的孩子,答应了我白首不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凉凉,我知道你一定会等着我来见你”
似乎这样不停的呼唤着,那石堆中的凉凉便能听得到她的声音,鼓足力量坚持下去。
金凤,祥龙,这对玉镯不知为何会有如此妙用,让她知道凉凉身处险境,而现在……
手镯上的光芒,越来越暗,苏小晓不时的瞥上一眼,手下的动作越来越惊慌。
“凉凉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她就是在不断的自我安慰着,让自己不得不相信凉凉无恙。
突然手镯红光大盛,绚丽的艳红的光芒爆、发,在阳光下依旧熠熠生辉。
苏小晓心中一动,似乎听到了一句轻声的呼唤,沙哑而干涩。
“小晓!”
手猛地一顿,苏小晓瞳孔骤然张开,面容一瞬间欣喜若狂。
是凉凉,她没有听错!
“凉凉,是我!我在——”
本以为她经过这些挫折,早已经足够坚韧,泪水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会带来霍乱人的哀伤。
她知道……
可这一刹那,却还是未能忍住,泪水霎时冲出了眼眶,她就这样抬起婆娑泪眼,大声喊道:“快过来搭把手,凉凉在这里。”
黑衣人一眨眼,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三人合力清除掉周围的碎石,一块厚重的巨石初露狰狞。
苏小晓暗自心惊,大概就是这块石头,逼得凉凉困在此处无法逃生,他们三个人想要挪动这样的石头,只怕并不容易。
两名黑衣人上前,手指抠在缝隙处,屈膝弯腰,两臂使足了力气,青筋暴突,憋得面颊通红,都未能将巨石移动丝毫。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让两个黑衣人同时转过头疑惑的瞧着苏小晓。
“少夫人?”
苏小晓突然面露喜色,揉了揉激动之下被自己拍的通红的额头,大声道:“我真是傻了,下来吧,我有办法了!”
杠杆原理,自己真是一时愚蠢,眼睁睁的瞧着他们白费了半天力气,竟然连小学就学过的东西都险些忘记。
“快去砍一株树,不用太粗,能塞进石缝中就可以,木材一定要坚硬的,不能一下子就被折断。”
苗域别的不说,这绿树青山环绕,想要找到一株符合心意的树还是很容易的,接下来的事,就变得很简单,听到凉泱的声音后,苏小晓只觉得疲软的身体霎时又充续了无穷的精力,指挥两人将木头一端插入巨石与底下的缝隙中,一端不远处搭在一块不大的石头上。
两人合力向下,大石动弹了一下,又砸下落在远地,掀起一片灰尘。
苏小晓的眸中倏地闪过亮丽的光泽:“可以,再用力,加油啊!”
自己一时仿佛成了那运动会上的拉拉队,在为了一场生命的拼搏呐喊助威。
石头一点点被木头顶起。露出黑色的缝隙,一条细缝越来越大,连一点点金色的阳光都是奢侈品,透进那压抑着的黑暗中。
希望透过那道裂缝,将温暖传递进来,凉泱仰着头,黑暗一步步被驱散,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终于消散。
他活过来了,小晓也没有事!v5qn。
苦难过后,必然是一场新生。凉泱手一撑地,蹿身便从那一人窄的裂缝中跳出,可是在洞穴中蜷缩着身子蹲的久了,又怎么会一下子适应,足尖点地的一霎那,双腿一麻,便难以平衡的栽倒在地。有交阴知。
不对,身下压着的软软的身子是什么?
他睁眼一看,苏小晓闭着眼睛呼吸虚弱的被他压在身下。
坏了!方才出来时忘记吱一声,小晓一定是蹲在石头旁向里张望,才会被一下伤及无辜。
凉泱忙站起身将小晓扶起,手指搭上她手腕的时候,眉头豁然骤缩在一起。
额头滚热,这哪里是正常的温度。
冰冷的手搭上小晓的额头,让她的炽热暂时得到了一点点缓解,昏迷中,她还舒服的一声轻哼。
凉泱听到,抱着她的手臂越紧了一些。
欢喜敛去,面色冷冽下来,凉泱一把打横抱起苏小晓,步履蹒跚的向废墟外走去。
身后,黑衣人相互张望了一眼,连忙扔下手中的木头,追随凉泱走去。
石洞中一声闷响,无人听到。
蛊王“吸溜”一声,伸手摸向额头,指尖站染上一点血迹,很显然就在方才,头狠狠撞在石头上,磕出了伤口,鲜血正在源源不断的向外冒出。
“泱王爷,你个小人,你出去就把我一人撇在里面了,算你狠!”
她活气的一声咒骂,掌拍在了石壁上,头顶的石头晃了晃,落下一些碎屑。13605551
蛊王一缩脖子,却是不敢再随意乱动,她也有武功,再坚持几天自然无碍,可若是一不小心让这块大石头砸下来,只怕顷刻,她就会成为一滩肉酱,去奈何桥畔等着与她的儿子离沐会面了。
“泱王爷,等着,你的蛊虫还没有取出来呢,到时候少不得让你吃些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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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泱抱着小晓,深沉的目光,像在凝视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手抚过那沾满灰尘秀发纠成了一缕一缕,将它撩在耳边,那张秀丽的面容上,泪水与汗水交错,肆意流下,昔日那干净的脸庞画着灰黑交错的爪印,整个人都是狼狈不堪。
白希的面容上,散发着不自然的潮红,鼻翼扇动,呼吸浅薄而急促,本就瘦弱的身躯瘦了一大圈,坚硬的骨头甚至有几分咯手,抱在怀中,如同一片薄纸,随时有可能脆弱的夭折。
凉泱的脸,就这样紧紧绷着,那心跳仿佛也随同怀中人的呼吸一般,浅淡急促。
这是他的小晓。
小晓为了救他,疲劳过度,禁不住生病,这一病,便是高烧不退天昏地暗。
凉泱守在塌边,寸步不离左右,悉心照料,可是这个昏迷了一天一夜的人儿,却还是未曾苏醒。
搅出一张温热潮湿的帕子,将那面容上的灰尘细细擦去,看着那日思夜想的面容又恢复了洁净,只是热度依旧未退下,面颊艳若飞霞。
手向下,轻柔的除去她的衣衫,背后的几点淤青,狠狠撞在他的心头,定然是他出来时太过激动,那一下莽撞造成的,凉泱的手指沾了药膏,在她光滑的背上油走,却一点妄念也没有。
他只盼着,下一刻,那细密的睫毛煽动,一双琉璃般的眼睛豁然睁开,微微对他一笑,轻轻地叫一声凉凉。
背部涂过药,又执手, 解去那双手上缠绕的布。
一层又一层,当那沾着暗红血液的布条被一点点扯下时,凉泱的薄唇紧抿,目光凌厉中透着温情,温柔中又透着懊丧。
若不是他,小晓又怎么会落到这般狼狈的境地?
手掌根,尽是细小的伤口,被石头划的伤痕累累,血液早已凝固,却与布条粘合在一起,难以取下。
凉泱略一犹豫,捧起那瘦弱的只剩皮包骨头的小手,包在自己的大手中,抬起。
手背的那青紫色的血管,几乎看的一清二楚,他低下头,舌尖舔舐着伤口,浓厚的血腥气息充斥在口中,因为是小晓的,并不让他觉得厌恶,只是淡淡的疼惜。
伤口的刺痛还是惊扰到了她的好梦,小晓似乎轻轻地动弹了一下,却没有醒来,凉泱抬眼看了看她,又继续将那早已与血块凝结在一起的布片用牙齿咬下,只是这一次,动作放的温柔了许多。
涂好药,将小晓的手放在身侧,凉泱叹了口气,还是懊恼的道:“傻小晓,我会武功,哪里有那么容易受伤,你又何必如此拼了命的虐待自己。你这样——让我怎么安心?”
临时搭建的小屋外,忽然“哐当”一声巨响。
一个女人破门而入,被三个黑衣人拦住,扭打了一会儿,开口大叫:“泱王爷,给我出来,说清楚!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里面是什么意思?”
凉泱将衣衫披到小晓身上,端起那盆温水走出去,哗的一下子,全部泼到了蛊王的脚边。
看着蛊王躲闪时恼羞成怒的模样,凉泱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淡然的问:“蛊王,后山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弄清楚没有?”
蛊王面色一变,嘴角抿起一道凌厉的弧度,黑眸中深沉的看不出情绪:“有一些麻烦,恐怕还要请泱王爷施以援手。”
“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苗域会沦为一片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