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让他与这个杀兄仇人谈情说爱……她是万万不能接受。
马程峰一个六尺高的汉子,面对常小曼却没有能耐了,低着头好像个羞答答的大姑娘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不敢说,我这个做大哥的代他说。小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虽说你们两家以前有些恩怨,但是,程峰现在已经放弃了报仇的念头,咱们接触这么多天了,他是好是坏你心中也看得一清二楚了。你若觉得他这个人还行,是不是可以……当然,我现在说这个话好像不太妥当,不过自古以来也没有谁规定不能在灵堂里谈情说爱的。我是个爽快人,你也给个爽快话,行不行?”无双做了次媒人。
这话听着提气,让人觉得他是个性情中人,可数年后,真轮到他自己身上了,却在马丫和蓝彩蝶之间难以抉择,倒是给两个姑娘造成了伤害,若不是他,也许就不会有蓝彩蝶的惨剧发生。
“对不起少魁爷,兄弟们这几天的换洗衣服我得帮着洗了,你们先聊,有事叫我。”常小曼扭头离开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无双耸了耸肩。“完了兄弟,看来你要没戏呀。”
“谁要你多嘴?哼!好像我多稀罕她一样!自作多情!”马程峰的孩子脾气又上头了。
“嘿,你小子怎么狗咬吕洞宾呀?我还没说你呢?你说你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把人家俩哥哥给咔嚓了,反过头来又看上了人家五妹。”无双数落他道。这次,他可没再反驳,他一点都不后悔,如果再让他选择,还会是如此。
“我说小爷哎,您怎么啥事都管呀?”马瞎子念完了咒语,走过来也坐下,然后点上了老汉烟。“我怎么闻着有股……有股庙里的想活气儿呢?小爷,你们出去吃饭是不是带回来啥了?”
这是啥味儿?可不就是普慈大师借给无双的紫金钵盂嘛?那钵盂供在庙里有些年头了,长年累月的被香火熏能不有味儿吗?马瞎子鼻子尖的很。
“哦对了,我还没来得及跟您老说这个事,来,您老看看这是什么玩应?认得不?”无双指了指放在身边的紫金钵盂。
“小爷,您又骂人不带脏字了是吧?我要能看见还好了呢?”
无双把紫金钵盂放在他手上,马瞎子用苍老的大手抚摸着钵盂四周。他凑近用鼻子嗅了嗅,又用手指轻轻弹了下,紫金钵盂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声音十分悦耳。
“怎么样?您老认得它吗?”
“小爷,这钵盂的主人,是不是要你把它放在棺材前?说可以镇住棺中的邪气?”马瞎子真不愧是盲仙,一语中的。
“哟,您老怎么知道?”
马瞎子点点头,说这钵盂的主人我已猜出了,他没有告诉您他的身份吗?
“没有,那老和尚神秘兮兮的,一脸的慈相,有点得道高僧的样子,不过您知道的,我这个人心气高,越是跟我装的我就越讨厌,没说几句话就打发他走了,他非要把这钵盂给我,我又不是知道是不是好东西,所以才问您的嘛。”
马瞎子捋着下巴上本就不多的几根胡子微微笑了笑,仿佛已经知晓天机。
“粗粮五谷买回来了?”他没有直接回答无双的问题。
“买回来了,好不容易凑齐的,这老和尚真怪,五谷就五谷吧,非要带皮儿的,也不知道啥意思。”无双把那一袋子粗粮抱了过来递给马瞎子说。
“哦,倒进去吧,然后用烈酒泡上。”
“啊?烈酒泡上?他没这么说过呀?有用吗?”马瞎子是风水先生,风水先生属正一教一脉,与佛教不同,正一教降妖除魔有他们自己的理解,虽然跟普慈大师在这点上有分歧,但分歧不大,到底还是要用上这些粗粮和紫金钵盂。
“小爷,如果有机会,还请您再见到大师的时候,把我带上。不瞒您说,老瞎子一辈子没真正佩服过几个人,他算一个!我服他!”马瞎子这话没敢说的太严重,怕在年轻人面前丢脸。
其实啊,他年轻那会儿,得罪了人这才坏了一双招子,在没有见到阴阳玄道之前,是普慈大师收留了他,若不然,他早就被仇家杀了!都说人瞎了后,心就亮了,心是他们的第三只眼。那么,为他擦亮第三只眼的这个人就是普慈大师。普慈大师算是他半个师傅。可他是个贼盗出身,而且又没有慧根,到头来,便没有拜在普慈大师门下。
做完这些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马瞎子料定今夜还会出事,不是说自己嗅觉多灵敏。他说那人没有害成你,反而害死了李二毛子,必定不甘心。
“瞎子,我始终想不通,我在承德没什么仇家呀?就算是有仇家,也该去找我姥爷要说法不是?跟我有毛线关系?”
“嘿嘿……小爷哎,还是那句话,江湖险恶,其实这个人你想查他也不难。凡事都因利益而起,你想想,你来承德后坏了谁的来钱道?断人的财路,等于杀父之仇啊!”马瞎子可是个老江湖了,眼瞎心不瞎,这人比马二爷还鬼道,要不然也不能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平安无事。
无双想了想说,如果是汤疤子,我不信,昨晚他都吓破了胆,这人属于无脑的,只懂用蛮力,这样的人不足为虑。
“那是自然,怕就怕那些小人躲在后边鼓弄,行了,咱们最好先把李家的丧事办妥再调查此事。放心,想为难你不是那么容易的,我马瞎子拼了这条老命也得护住您。”说着,马瞎子伸手从紫金钵盂中抓出一把五谷,洒在了几口棺材上。
夜色渐浓,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守在棺材胖。马程峰依旧披麻戴孝跪着,他默默低着头,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无双抱着肩靠在灵堂柱子前已经睡着了。
“程峰?天凉了,别跪了,歇会儿吧。”不知何时,常小曼站在了他背后,然后把一床毛毯披在了程峰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