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素来是属鸭子的性格,就算是被烫死了这嘴巴还是最硬的,故此虽然王恺运看不起史鼐,但是史鼐算起来,是薛蟠一手提拔的,哦不不不,是薛蟠一力举荐的,人总是有偏袒之心的,自己举荐的人,自然不愿意听到别人说什么坏话,就好像是母校只有自己可以骂烂,但是别人骂是绝对不行的这个道理是一样的。
“我倒是不如此觉得,”薛蟠笑道,“素来使人用人的法子,有些可能是取长补短,而我却是喜欢扬长避短,比如这史三叔,性子冲动了些,自然也没什么心机,若是在官场上厮混,那必然是不成的,但是他武艺还是可以的,如今这荡平天柱山,可见这将才还是不错的,也不是人人都可以运筹帷幄,他当不得什么帅才,不能统筹兼顾四方,那么就让他冲锋陷阵不就是好了?”
王恺运看了看薛蟠,点点头,“你这论调倒是有趣。”
“我也是觉得史三叔大概这武略上还有些出息,故此才想着法子试一试,这一试,倒是还真的有那么点用处,武官,若是能在战场上杀出来,这可是安身立命的好事了。”
“王师傅识人甚深,”薛蟠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觉得我舅舅这个人如何?”
王恺运微微一笑,“大司马乃是文龙你的至亲,至亲面前我是不会说这个的。”
“那么说的必然不是什么好话了,”薛蟠好奇说道,“若是好话,您又何必不和我说?”
“文龙你一定要知道?”王恺运笑道,“那我告诉你也是无妨,令舅才华过人却也锐气逼人,比如龙泉宝剑,出鞘就光寒天下,无人能比,只是凡事儿过刚易折,太目下无人,寻常时候倒也罢了,只怕是日后若是有什么不妥之事,是没有人施之援手的。”
“您这话的意思是?”
“只怕是不能善终。”
薛蟠挑眉看着王恺运如此说话,这个人不知道是不是能未卜先知,这个薛蟠不知道,但察觉人心之事,的确是极强,“性格决定命运,”薛蟠低头沉思许久,默默说道,“舅舅的性子,的确是犹如先生你所说,那么日后只能是希望他老人家太平顺遂了。”
王恺运笑道,“其实大司马如今身居高位,等闲事情是拉他不下来的,只要是圣上不许,没有人能动的了他。”
“这话说的极是,”起码目前来说,王子腾的位置稳如泰山的。
这边好消息听了,自然就没有其他的问题了,王子腾在兵部听到这个奏报,发了一会呆,笑骂道,“这个小子,还真是会捣蛋!这样的事儿还真的就给他成了!”
他想了一会,随机对着自己的记事下令,“马上将这个好消息送到中枢去!让大家伙瞧一瞧,这个史老三是不是无能之辈,是不是贪赃枉法的孬种!”
皇帝放下了手里的书本,挑了挑眉,奇道,“什么?你说那个泾源节度使的史鼐?”
“是,”庞德禄小心的说道,“史鼐率领下属急袭天柱山,将那里的匪徒诛杀降服泰半,除却几个匪首之外,其余的都抓获了,报捷的折子,刚兵部送进来,政事堂不敢怠慢,于是赶紧拿给万岁爷御览。”
皇帝接过了折子,仔仔细细的看清楚了,“史鼐这个人别的事儿是否混账还不知道,可这武功上倒是还不错,天柱山的匪徒?”皇帝不悦的哼了一声,“不是泾源节度使一直借这个地方来贪墨军费的人吗?可见这个人的确是该死,史鼐这么去冲了几次,就拿下来了。”
皇帝说着对外头大臣的评价,庞德禄不敢接话,只是垂着手伺候着,皇帝又看了看报捷的折子,“其中还有捐同知贾琏在旁协助负责粮草供给之事,恩,这个贾琏?”皇帝想了想,“是荣国府的人吗?”
“是,”庞德禄点头说道,“是贤德妃娘娘的堂弟。现如今荣国府一等将军贾赦之子。”
“那可真是自家人了,”皇帝笑道,“如此可算不错,”皇帝原本还对着史鼐有些疑虑,可见到这个大功建了起来,说不得原本还有一些的疑虑也烟消云散了。“叫兵部先核查,核实清楚没有虚报军功的话,那就安排叙功吧。”
“至于那个泾源节度使,”皇帝微微皱眉,“让他去三法司接受讯问,如此无能之人,不要再出现在朕的面前。”
皇帝的话里头或许还有一种你作为上司居然弹压不住下属让下属如此掀开波浪,的确是很无能的意思。
这事儿处置了,薛蟠又得空了好几日,于是就又躲在大观园里头了,贾珍听说贾琏立功的事儿,很是眼热一番,过来寻了薛蟠好几次,薛蟠都未出门,贾珍也不免叹道,“偏生薛大兄弟瞧不上我,只是帮衬着琏儿!”
薛蟠也不出门,只是在清凉台高卧,偶尔和姐妹们一起说话喝茶,又陪黛玉弹琴听风赏花,日子过得是风花雪月,羡煞旁人,这一日薛蟠正预备着出门去看看去西北角衡芜院宝钗那里的香草如何,还没出门,凤姐就一阵风的卷了进来,她尖叫着冲进去,薛蟠倒是被吓了一大跳,好像是凤姐被鬼迷了心一样,“升了升了!琏儿升了!”
薛蟠奇道,“什么升了?凤姐姐你说的什么呢?”
凤姐拉住了薛蟠的手臂,“大兄弟,琏儿升了,他升官了!”
“哦这个啊?”薛蟠微微一笑,显然他是一点都不惊讶于这件事儿,“怎么,琏二哥得了什么差事儿了?凤姐姐这样的高兴?”
“升了升了,”凤姐喜滋滋的说道,“琏儿借着上次的功劳,吏部已经叙功,接下去必然是升官了!兵部嘉奖的文书都送到家里来了,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官儿,但的的确确是要升了!”
凤姐显然是高兴极了,但高兴却也不忘了到底是谁的功劳,“若不是大兄弟帮衬,琏儿那里有如今这样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