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连忙抓住文图的手,咳嗽两声,深深后悔自己言之过早。
“她于前些时日,前些时日完婚……”
文图的手顿然松开,这明明令人高兴,也是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心事,可此刻为何笑不出来?
北土求林与乌兰图丽早已婚配,自己也是兴高采烈;可一直没有公主成婚消息,自己知道因为什么,万万没有想到,公主这一等竟是八年!
慕女节自然明白文图痛楚,禁不住出手扶住他的臂膀。
“定是与那大将军冷凌?”文图连忙问道。
“正是!”阿武甚为惊讶,没想到文图比自己还神通广大。
“甚好,甚好!”文图喃喃说着,到底是公主应了自己的话,嫁于大将军冷凌,这意味着南国之兵过半归于王室。
百合看着文图表情却有些读不懂,到底是高兴还是失落?看样子,文图一定与那公主有着情愫牵连,不必说定是一段佳话,殊不知那冷凌也是文图力荐至公主身边,自己却装作哑人一步步调教保护,令其成为大将军。
“佳人之身,定有其归;郁郁不为,实为为之。”慕女节幽然说道,也是安慰文图,他也是男人,一个陈莹儿,一位四公主,哪能说丝毫无心,只是文图大义凛然全为符柔,这才是慕女节一直钦佩文图的缘由。
不过这话只有文图明白,躲避八年,实则为了公主嫁于冷凌,以期成就大业,又期盼又不忍的心结一直延续八年!
“公主嫁与不嫁,与文庄主何干?”程贝贝不知其中内情,见文图茫然样子开始埋怨阿武多事。
“王姑成婚?太好了!”小公子高兴地跳起来,径直跑向符柔,双手抓住姑姑的手兴致勃勃,显示出公主对小公子疼爱有加。
“王姑?!”程贝贝失声。
百合更是一惊,万没想到这小男孩竟然开口王姑,那岂不是太子之类?这屋内都聚集了什么人,公主,王公,女节,庄主,甚至有王子,我的天!文图到底是什么人,竟能有此能量?
阿武一见自己闯了大祸,刚想转身逃跑,被文图喝住:“你与程庄主出去巡视,将缘由告知,万不可透露出去,否则程家庄必有灭完,手牵小公子说道:“楠儿,陪文叔父出去走走,”又转向慕女节说道,“你与符柔好好照顾百合……”
后山半腰,雨后晴空引来阵阵清爽。晨阳毫不吝啬吐露着憋闷一日的温意,黄绿相见的树木也是亭亭玉立,贪婪呼吸着晚秋的最后馈赠。
文图长舒口气,手中牵领着王公子缓步登山,心中叨念着慕女节的《莫念女》:莫念女之夭夭,莫念女之韬韬,她身后,岂无情缘千丈高?莫念女之号号,莫念女之娆娆,她耳边,自有君郎万语悄……
“文叔父,你见没见过王姑?”小楠儿见文图许久不语,侧着头细声问道。
文图止步蹲下身来意味深长道:“我自识得,她是你父王身边最为忠诚之人,心地善良,为人首肯,以后一定要好心对待王姑,宁可天负你,不可负王姑,明白吗?”
“楠儿明白!”
“你在这里站好,我给你耍耍剑来──”
说着,文图抽出彩剑凝聚一口丹田之气,竟闭双唇,厉眼腾空而起!
不知是发泄情结,还是暗自高兴,文图竟用尽全力。
那彩剑,犹如惊鸟四散,亦如游龙寻尾,忽一道彩虹环绕木稍,又一道厉光横道残叶,片刻便没了文图身影,只见片片光环忽远忽近,惊得小公子捂住小嘴瞪大眼睛不敢出声。
足足半柱香功夫,文图已是热汗淋漓,轻落在小公子身边,四周一层黄叶,竟无一丝木枝,也无一片绿叶!
文图已经将临近数棵老木上的熟叶尽数斩落,丝毫没有伤到树枝与仍旧泛绿的残片!
“文叔父,我也要学剑法!”小公子兴趣盎然。
“好,叔父现在便教你,”说着,文图拾起两段木枝,一人一支,“学习剑法,首先要懂得用这里的气,”手按向小楠儿丹田之处,“不要想此剑可杀人,而是要念此剑可救人。”
“我长大后一定时刻想着救人!”小公子忽然觉得肚脐之处热乎乎的。
文图一招一式带着小公子练习,开始便是无上剑法!
七岁王公子,虽然毫无力道,可是那无上剑法,却早早刻在心中,为他成为一代英王奠定了厚积。
卧厅内,听闻王公子遭遇,百合惊诧不已,没想到这样一个看似单纯的国度,也有如此杀戮和危难,更是为文图运筹帷幄和大度胸怀感到深深敬佩。
符柔不知为什么,竟觉得百合如此亲切,半刻也不愿离开睡榻,一会儿紧握她的手,一会儿抚摸她的脸,似是久别亲人。其实,在整个南国王朝,只有她和百合来自同一世界,流着同样血液。
“柔儿,你的文图哥哥有没有心上人?”百合不在乎问得对不对,也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不过知道跟随慕女节叫柔儿应该没错。
慕女节听闻此话一怔,悄悄看一眼符柔,心中答道:这柔儿便是。
符柔轻轻抬起百合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似在思考,然后摇摇头答道:“应是没有,从未说过曾爱慕哪位女子。”她认为只要文图哥哥的想法,都会说给她听。
智障?!
百合突然冒出这种想法,不过立即自己给否定了。可是这文图身边美女如云,个个风华绝代,王亲贵戚,哪有不动心之理?
她不会知道,捏着自己手的,便是文图将来的妻子,而且文图自从她五岁便知!
忽觉得不对劲,睁大眼睛盯着符柔:“柔儿,为何你的心跳得这么厉害?”
慕女节慌然抬起头,惊愕地盯着柔儿,即便将来有此情缘,柔儿现在岂能能够觉察到?她也不晓得,这一对璧人同是穿梭师!
符柔娇娇一笑,自己竟没有觉出来,可是那种压抑还是突然袭来……
这时,有庄人入内,请慕女节前往迎接客商,慕女节便离去。
百合见室内无人,立即问符柔:“你是不是喜欢文图?”
符柔点点头,满脸兴奋道:“是啊,我一直喜欢文图哥哥。”
“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哎呀,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喜欢文图哥哥?”
“百合姐姐取笑,我岂能不知?”
“算了……”百合战败,悻悻望着娇媚可人的盲眼女娃,不断摇头。
符柔很奇怪百合为何有此问,倒是反问道:“百合姐姐有没有心上人?”
百合再次卧下缓缓答道:“有过,后来我喜欢上天文……不,喜欢上一件事情,后来就分开了,不过我没有伤心,真的。”可是,百合还是苦苦皱一下眉头。
“喜之于人,必喜之于事,慕姐姐说的,如若那男子不喜欢你所做的事情,何谈喜欢于你?此等寡情之人,离去也罢!”
百合突然愣住,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谁说这里的人单纯?这不就是至理名言吗?想着,心里豁然开朗,竟笑出声来,又起身扶住符柔双肩,一脸感谢模样,可是符柔自是看不见。
“柔儿,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就是你记忆中的文图哥哥说给我听?”
“当然可以!”
一则符柔感到自己与百合甚是亲昵,二则说起文图,那是她的一切。
足足半个时辰,眼见百合瞠目结舌,没想到此世间竟有此等人物,纷乱之中帷幄,万军之中取胜。
“我们去偷听!”百合顾不得病痛,闻听文图在主殿说话,突然来了兴趣。
“偷听?”符柔极为不解。
百合未等符柔接着问,便拉起符柔悄悄来到主殿后面,隔着屏风听文图等人议事,符柔虽觉得闻所未闻,倒是很有一番风味。
主殿内,程林说道:“因文庄主决断深得民心,随之庄众护商有力,大批南北商客前来以我庄为间介交易货品,程家庄可谓日进斗金,可是西岭黑野寨之人狡诈异常,经常骚扰劫掠,甚至殴伤庄兵,长此以往也引得恶寨壮盈,实为喉头桔梗。”
一位老者跟着说道:“亏得庄主英明,目前将双山良人引至程家庄,可西山之匪均是心狠手辣,程家庄目前还不是对手,何况黑牙子是阴狠之徒,江湖中人闻风丧胆,故眼下当务之急是加强戒备,以防黑牙子偷袭我程家庄。”
文图闻听微微点头,自家昌盛也引得贼人丰盈,不除之不快,可除之又无法,左右为难;想到自己心中决算,遂问道:“各位可知,若是有人建造一处城墙,此墙长十五里,高十丈,内宽十五丈,上面再建房屋库所,需要多长时间?”
“如有能工巧匠,动用千人,少则一年,多则两载便可完成。”一首领答道。
“什么?!”文图忽地窜起,“为何如此缓慢?”
说完恍然大悟,本想三五月便能完工,可这里是南国王朝,哪有什么机械吊斗,全凭人工铁架,而符柔马上十七,最多还有三年便结束任务,无论是否胜利。
他已经听不见属下议论,为何庄主会有此问,又为何大惊失色。仿佛看见,百万北土雄狮冲入同样众多的南兵军营,无数勇士头颅抛洒四处,处处尸体横布,血染疆地,军旗凌乱惨绝人寰;更为悲烈的是便是那平民百姓,马蹄到处荡然无存,夷为平地,人烟绝失,南国北土再次回到几百年前,无国无政,遍地哀嚎……
“报庄主,程家庄有人被黑野寨人打伤!”
一声禀报将文图拉回神来,细看之下寨兵扶着一伤兵入内,文图立即瞪大眼睛直奔伤兵,因为在他胸前赫然镶嵌着一枚三角形暗器!
那致命的三角形暗器!曾在符侍卫家中发现的三角形暗器!
文图愤怒失声,指着那暗器问道:“这是何人所发?”
“黑野寨的人,这是他们独门暗器三线镖。”
正是这些暗器,刺杀了符柔养父母一家!
“程林!”文图大声喊道。
“吩咐下去,明日攻打黑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