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购置完物品,忽然发现人们围着一张告示,透过缝隙一瞧险些晕倒!
“涅帝初年四月初六,值国丧之时,犯妇当众歌舞鄙贬皇政,被官府擒拿后夺刀行凶,砍杀太守,其夫亦助虐意欲刺杀重官,当下逃离,被判死罪。女子有孕,男子身长五尺有余……”
告示内,还刻画着文图与卓姬的肖像!
没想到出师未捷已被判死,文图立即压低脸旁,悄悄溜开,身后不断传来谩骂声,如是一说,民怨已生,恐怕整个中原眼下已无立足之地。
涅帝为皇,广施厚政,深得民心爱戴,这乱政之罪自是民心不忍;再者触法在先,竟砍杀当地官吏,实为暴徒匪寇之举,更是人人得而诛之。
临近巳时,文图方才艰难爬上山巅进入山洞,脚下已经泥泞不堪。
看来卓姬饿得不轻,捂着肚子来回搓揉,可一见文图回归,见状立即心疼不已:“相公,倒是劳烦你了,卓姬真是无用,丝毫也帮衬不上!”
“你定是饿了吧,”文图开始摆放餐品,一份咸瓜,两样青菜,半份牛肉,加之几个煮蛋,看上去令人食欲倍增。
很快饥饿战胜一切,卓姬看见丰盛的餐食,立即狼吞虎咽起来。
吃罢,她拿起文图买的绿色花边绣鞋,紧紧贴到胸口,一副舍不得穿的样子,欢笑着盯着文图,来回摇摆着胖重的身子,半晌方才踩上,嘴里已是笑出声来。
文图不敢对卓姬说明山下情况,胡乱吞食几口说道:“走吧,我们今日还得赶路!”距离此地越远越好,免得被人发现告官,只是还需依山而行。
就这样,两人边走边停,虽然距离事发之地已经很远,不过城镇市集之上还是悬挂着两人图像,文图暗自费解,看来恭旦帝国内中原之土或者犯事者少,或者弑官之罪重,已经一月有余还未撤下!
可是,卓姬腹部越来越大,行走极为不便,万一破动胎气可是吃不消,终有一日两人停在一处荒废的小庙内,决定稍事休息几日再行。
小庙圆木围设,六角微翘,庙顶四柱均着红漆,不过年久失修已现底色,只是四周青松增添几分古韵;庙内无甚摆设,早已无了佛像,空间虽小仍显得空空荡荡。
文图将庙内废弃的木板搭建在一起,铺上布料变成为落地床榻,供卓姬休寝。
两人来到山间,依在一起远远望去,山峦层叠,翠绿养目,虫鸣鸟叫,山下涧水欢笑,时至仲夏,山上清爽宜人。
“相公,这里好美!”卓姬兴奋不已。
文图一笑,喃喃说道:“是啊,有一种地方叫世外桃源,我想便是此处。”
“世外桃源?这个名字好听,”卓姬在此凝目瞧着自己的世外桃源,“就在这里过上一生一世也是修来的福气啊。”
文图却不这么想,时下已是五月下旬,再有一月便是卓姬临盆之时,无论如何也要下山寻个处所,以待生产。
“哪有人能在山中活上一生,非禽鸟也便是野兽,如是脱开了人世间,岂能称之为人?”文图淡淡答道。
卓姬忽然指向山腰水池,怯生生说道:“相公,多日行走身体汗流不止,已生异味,我想去洗个澡!”
文图一惊,即使无汗,也未曾嗅到你身上有符柔那般香气,可是若要脱衣沐浴,卓姬当然无所顾忌,自己却无法陪同。
“你去洗便是,这里无人,快去快回!”
卓姬不依不饶,生气模样瞪着文图:“相公,我乃有孕之人,难道你就不怕野兽偷袭?我想跑也跑不动,要你一起去,还要一起洗……”
一起洗?
文图忽然想到自己赤着身子,立在一丝不挂的卓姬身旁,我天!连忙摇头道:“我陪你去便是,我想洗随时皆可,留在你身边守护你,万一真来野兽,也好随时应对。”
两人一起走近水池,文图探手摸去,水温适宜,绿潭之内毫无异物,清澈见底,是个绝佳的山泉沐场,回身刚想说话,哪知卓姬已经开始脱衣,又连忙转过身来。
“相公!”卓姬见状开始讥笑文图,“我这里臃肿不堪,倒是不惧怕,没想到夫君却害羞起来,说出去不怕人笑话!”
文图无法辩解,装作高僧打坐模样合眼静坐,身外已起水声,卓姬开始肆无忌洗弄着,不是瞟一眼文图背影,不忘鄙视一声。
一日一泉,碧天抱晴阳,绿水润娇娘;一山一刹,翠崖擎高杨,红宇映愁郎。
虽是孕女,那也是白花花身子,文图紧闭双眼,再度召唤符柔影子,每逢此际,都是符柔一声“文图哥哥”将自己打回原形,清肠寡肚,可是符柔的影像却变得模糊起来,也丝毫听不见文图哥哥的声音,便劝慰自己,定是身后女子胖钝,符柔绝不会在意。
饱思邪欲静思乱,文图极力克制着自己,不敢多想。
“相公,衣服!”还是卓姬的声音唤醒了文图。
文图连忙提起身边的衣服,后退至池边递给卓姬,卓姬看得又气又笑,嘴里嘟囔着:“你这么羞怯,却为何半句话不说就与人家同睡?”说着,童心大起,一把将文图扯入水中!
文图毫无防备,咕咚两口清水下肚,挣扎着站起来,再不睁眼已经不可能,赶紧展开卓姬衣服迎上去,顺势披在她身上方睁开双眼。
眼前的卓姬长发湿漉平垂,红润脸上带着调笑,怎么也是二十岁的女子!
文图哑然,刚想发火又怕惊吓了卓姬,脸色异常难看。
卓姬一见将夫君吓成如此模样,不敢再造次,不过仍是轻轻伏在文图肩上半刻,方准他逃离出去!
回到庙内,文图见浑身湿透,自己毕竟是男人,便褪去衣服,只留下短裤,开始清洗两人衣服,尔后走出凉晒。
卓姬躺在床上,远远凝视着庙门外文图俊俏模样,硬实的身体,不自觉伸出手,好想着实抚摸一番,想着夫君为自己一路而来的艰难,既幸福又伤感,眼角却泛起泪水……
就在此时,天外忽然飘来一片黑云,不时便如同泼墨一般将高空染黑!
“如此晴爽的天气,为何突然阴起来?”文图不得不再次取回衣物,见尚未晒干,只好取出另一套着上,忽见卓姬眼角明明挂着泪珠,可是今日吓到她了?
卓姬,只因我并非你的真夫君,决不能乱了纲常,再者我将来有妻室,更为重要的是早晚我都要离开,到时候你明了一切,定会认为文图趁人之危,施小人之道。
“许是天公见你模样也吓到了吧。”卓姬却不忘调笑。
虽是正午,庙外越发黑暗,凉风开始袭来,文图立即起身关闭庙门,小庙无窗,室内便昏暗一片。
他刚想起身掌灯,被卓姬拉住:“相公,就如此候一会儿吧!”
也好,文图暗道,她若是再哭,自己也不知如何相劝才好,便静静坐在卓姬身边。
“相公,你说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卓姬忽然问道。
文图偷偷叹口气,那不是我们的孩子,而是你的孩子,遂问道:“你期望孩子将来做什么?”
卓姬笑着答道:“什么也不做,长大后像你就好!”
“绝然不可,我倒是希望能够是个以一敌十的男儿,或者须眉不让的女豪杰!”
两人说笑着,可是谁也不可能猜到婴儿长大后是什么。
“不如这样,若是女子,便喊眉儿,若是男婴,相公你起个名字!”说着,卓姬抓住文图的手。
“不让须眉,眉儿;以一比十,不如叫毕子吧……”文图心中一亮。
毕子!
冥冥之中文图又在恭旦帝国内为人取名,可是这毕子恰恰又是该有的名字,实乃卓姬之子的本名!
毕子,在恭旦帝国内是永远抹不去的名字!
“毕子,毕子,果真是好听得很,”卓姬不禁抬手抚着自己的腹部,喃喃问道,“是眉儿呢,还是毕子呢?相公,你喜欢眉儿还是毕子?”
“都喜欢,最好是一对,既有眉儿又有毕子!”
“但愿如此,还有一月便知分晓,若真是龙凤之胎,你便把持眉儿,自是可人;我把弄毕子,免得被你宠坏……”
文图苦笑,自己从未婚娶,如今确有子女,恐是老天在戏弄自己吧。
天色完全黑下来,竟然伸手不见五指,这远山深处废庙,虽是白天倒也令人毛骨悚然,文图感觉卓姬身体抽动几下,也许是惧怕吧,便超过两件衣服盖在她身上,伸手摸摸她的额头,示意自己就守在身边,好令她尽早发出鼾声。
鼾声不现,虫鸟失鸣,庙内静得令人窒息,文图也开始昏昏欲睡。
忽然一道闪电,白赤之光划破天空,未等文图反应过来,“咔”一声巨响,巨雷响起,尤其是这山中,震耳欲聋!
卓姬“啊”一声被吓醒,猛地坐起来以为出了什么事,四处摸索所寻文图。
文图连忙扶住卓姬,低声安慰道:“无事,无事,只是天雷作响,我一直在你身边……”
“相公,不好了,我腹部痛得难忍!”卓姬呻吟道。
千万不要!文图暗自哀叫,这若是产婴应是早产,定然疼痛无比,自己如何应付?!
“相公……我着实受不了了……”卓姬发出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