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激血河冲苍颜,微须抖擞口若丹,英雄岂是卧地鼠,一声仰啸破高天!
文图大喝一声,浑身血液沸腾,浑然忘记自己毫无武技,抖手扣住那持刀之人上腕三寸,咬牙用力,却听得“仓啷”一声,长刀应声落地。
那人嘶叫一声:“上!”
众人立即冲上前来,挥拳如雨袭击文图。
瞬间酒楼内大乱,看客纷纷远离,桌椅横飞。
拳脚之阵明明困住了文图,可是众人不知为何他却立在身后,随着呻吟之声突起,三五个人已被文图打到在地!
领头人大怔,再度引领一波围攻文图。
一张圆桌飞来,文图俯身抬手击飞,身前身后便涌上几人,只好起脚向后撩去,随着几声闷响,后面的人倒下去,眼见前面刺客已经近身,他猛提丹田之气,顺势将身后长腿再度轮回向前,又是几个人倒下。
首领见手下无法制服文图,断喝一声起掌击出,掌风撕裂空气般迎面而至;文图不躲反上,也是用力一掌映过去,“砰”一声巨响,文图倒退数步,那首领却扑通摔倒在地,手捂胸口压制着痛楚。
半晌,首领方才被众人缠起,却不再理会文图,径直向店家走去。
“客官,客官,”店家面无血色,连声乞求,“这不关小店的事……”
首领掏出一锭银子扔在店家眼前,低声令道:“赔你的家当耗费,其余的算是众位的饭钱!”说罢,带着众人迅速离去。
“谢客官,多谢客官!”店家连忙拾起银子,忙不迭招呼角落里的看客,“众位快坐,快坐,点什么只管吩咐,这银子足够各位吃个痛快!”
文图愣在原地皱起眉头,这群人究竟在做什么?
绝非浪荡角色!
暗中有人慷慨相助、这些人又突然发难不辞而别,甚至临了不忘赔人损失,又还给众食客一个说法,这绝对是另有目的!
更为费解的是,为何自己一经激动便恢复功力,第一次回到龙城功力殆尽,为何瞬间又达到南国王朝内的境界?
自己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农人,又为何引来如此变故?这些人明明身携武器,却赤手空拳应对自己,似乎有不伤之意,缘由何来?
文图无法参透自己曾饮奔雉之血而醒悟,一味踌躇着,茫然牵领着卓姬与毕子入房休寝。
…………
酒家闹事数人疾速奔回一处小楼院。
青瓦毗连,黑脊高耸,楼亭红绿相间甚是气派,小楼面南背北高有三层,东西方向各有平屋数间,密封严实,院落四周土墙高攀,丝毫不透。
其他人立即钻入西侧平房,不敢出一丝声息,首领则匆匆忙忙奔向主楼一层。
虽是晚夜,但厅堂内依然静立着数名铁卫,各个英姿勃发,身佩长剑。首领见主人正在饮茶,立即跪地禀报:“禀将军,卑职探查归来。”
那人轻轻放下灰瓷茶具,缓缓立起身转过来,赫然是那书生聂良!
聂良微微低颌,侧眼瞧着首领道:“起来吧,看来你并非对手。”
首领起身,仍然低着头回道:“回将军,岂止不是对手,如果对方用尽全力,卑职恐怕永远无法仰瞻将军之面,此刻已被他杀死……”
聂良稍稍皱一下眉头,徐徐踱着步,突然又转过身盯着首领说道:“文图当年是我东土的一名兵尉,为我东土初创霸业以及当今的大统立下汗马功劳,他的内人卓姬却曾经暗刺率赫将军,我们也曾怀疑是文图指使,如今看来却非如此,依他的武功,如是趁人不备,率将军定会落难!”
首领略有所思,谨慎回道:“除非他是最近八年修炼的武功。”
“不可能!”聂良又是利落转身,坐在绿椅之上,端起茶瓷品一口,“能够一招制服白水二怪、轻易胜你之人,在中原寥寥无几,别说八载,即便是十八年也无法达到如此境界,看来当年他是深藏不露,也是我们错怪他了。”
“卑职有一事不明,这么多年也未发现文图踪迹,为何突然现身江湖,会不会觉察到了什么?”
聂良摆摆手说道:“其实不然,我与他也是偶遇,看意向是去往京城,对阅英山比武丝毫不知,倒是我劝说他来此,今晚一试果然是高深莫测,倘若真是与我东土心意相通,那势必事半功倍啊!我在中原不能四处露面,倒是这文兵尉,无人知晓,他日必会成为我大东土成就霸业的英雄!”
首领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将军英明,但愿此人可为我东土所用。”
聂良再次起身,扶着首领临椅而坐,一副关切模样,随后轻声问道:“依你看,我与文图的武功谁更高?”
“自然是将军,”首领毫无犹豫,“文图虽然诡秘异常,但毫无章法可言,经脉与气力混乱不堪,定是无高师指点所致,哪像将军,所向披靡……”
聂良一抬手,制止首领恭维,喃喃言道:“本将军倒是希望他能胜我,也好令我放心布置事务,纵观前来比武之人,一直令我心灰意冷,没想到中原之内竟无高手参武,但一见到他出手,才令我充满希望。对了,比武之日的身份弄好了没有?”
“已经安排妥当,将军屈名雅为,乃黑河一代武士。”
聂良满意点点头,吩咐道:“暗地派人好生守护文兵尉一家人,不得有丝毫怠慢,也不可轻易放他走。”
“卑职明白!”首领返身而去。
聂良俊美的脸上浮现出笑意,长长吁出一口气,起身向楼上方向恭敬行礼,尔后迈步走出楼阁,回到东侧房内。
次日清晨,东阳稍出,楼院内出现聂良的身影。
一把虹阳剑突然扬起,顿时身外似有无数剑锋起落,护在身周,光影忽远忽近,游离各方,满院立即充满冲荡的剑气。许久方才停身,他轻抚虹阳剑,恋恋不舍,便将嘴唇贴上去,闭上眼睛,竟似久别恋人一般。
而客栈内,文图仍在呼呼大睡。
白墙之上描画着各类花草,幔帐垂下遮住晨光,软榻薄锦,令文图享受着久违的温馨。
彩桌之上摆放着满满的水果,四周布满核粒,看来昨夜一家三口又是大饱口福。
卓姬依旧搂着毕子熟睡,从来没有卧在如此透软的榻上就寝,鼾声也是一夜未停,估计是吃得太过舒坦,嘴角上竟然没有流出口水。
“当当”想起敲门声,“文大侠,”店家的声音,“小的送来早膳,是送进去还是放在屋外?”
文图这才觉醒,一翻身下床,瞧瞧睡眼惺忪的母子,将房门打开一道缝隙,取进饭餐。
不一会儿,三人便洗漱完毕,围在桌旁大吃起来。
“相公,”卓姬嘴里嚼着雪肉香肠,仍然阻不住言谈,“在这里倒是很受用,我们可以晚些日子再去京城……”
文图险些笑喷出来,倒转竹筷轻轻落在卓姬头上敲两下,“你这是吃得好,睡的香,便不想走了,”说着,又夹起一块淡乳放进毕子嘴里,“殊不知是谁如此厚待我们,要我们做些什么,难不成仅仅是为了报答么?”
“我才不想呢,人家送来,我便受用!”卓姬边吃边说着。
“爹,我知道,一定是那个书生聂先生,你救了他,他才施恩于我们!”毕子歪着头盯向文图。
“但愿如此,不过无功不受禄,我们岂能白白这么耗着旁人的银子?”文图倒是有些忧郁,“待明日我们观赏比武结束,速速离开此地。”
“相公说的对!”卓姬有些不舍,不过到底是明事理之人,只好允诺。
三人饱餐一通,便步出客栈闲逛,不想立即钻出两个人,弯腰施礼道:“文大侠,车马已经备好,主人吩咐带各位到集镇采买些物件。”
文图见推辞不得,便领着卓姬母子钻进紫帷套车,白驹慢步前行驶进市集。
这一番下来更是令文图大为迷惑,那两人不由分说,绰绰出手,为文图一家购置衣衫布履,彩带装饰,尽是奢华之品,整整装满一车。
再次返回客栈,又是两匹黑驹驰来,马上之人跳下施礼,“文大侠,奉我家主人之命,为壮士送来几样东西,”说着另外一人便一件件提取物品,“这是中北名匠铁佛陀历时半年打造的虹阳剑,赠送给大侠,”这正是聂良手中的虹剑,“这是翠玉簪,名贵无比,专为夫人筹备,这是雪域银镯一对,乃是小公子之物……”
“这万万使不得!”文图极力拒绝,“如此昂贵之物,文某实在有愧,还望……”没等说完,却瞧见卓姬已将那簪子插在头上,高兴得跳将起来,再回头寻人,那二人早已远去。
你个死婆娘!文图恨得咬牙切齿,哪有送来即受的道理?!你可知那个簪子值多少银子,若是在地球世界,足足能够买下五套豪华住宅!
回到客房内,文图傻呆呆盯着眼前琳琅满目的衣物,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聂良所赠,可怎样回报?
卓姬才不管那么多,立即奔向文图身边,褪去他的布衣,将那缎锦套上去,紫色头带扎上去,强行拉起自己的相公,目不转睛地瞧着,看着看着笑脸僵硬下来,嘴里不停嘟囔着:“相公,你果真是无比俊美啊,相公……”说着,脸上开了花,紧接着便伏到文图胸前,肆无忌惮笑着。
文图已经预感到,终究会有事情发生。
不过他不知道,一切,已经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