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问得几人张口结舌,文图瞧瞧聂良,聂良微微摇头,看看皇上,皇上也是无言以对,他只好俯下身子答道:“这一点很难做到,不过还有更好的办法,就是不但发现自己的长处,那样才知道自己的缺点,同时也不断发现别人的长处,那样才知道他们的短处,已之长,己之短,他人之长,他人之短,犹如福祸,互依互存,有的时候啊,甚是长即是短,短即是长,等你长大了,一定会明白的。”
毕子懵懂点头,皇上也是陷入沉思。三人欲离去回房,文图忽然想起什么,对毕子说道:“我知道天下谁能做到了。”
“谁?”毕子回过头问道,皇上也是止步倾听。
“皇上和太子!”文图信誓旦旦答道。
父子俩同时撇撇嘴,不过毕子边走边小声嘟囔着:“我要是能进皇宫就好了,看一看皇上和太子的模样。”皇上苦笑一声,俨然在说那是痴心妄想。
月下独一人,文图遥望远天白盘,符柔此刻或许正在依偎着太后窃窃私语吧,太后也许能够笑出来了吧,自从她被赐为义公主,便无法在聂府就寝,心里总觉的少点什么……
赏不到这美月之景的也是大有人在,军机处牢房内,公子潘脸色灰白,嘴唇干裂,目光呆滞,多年盘踞在他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留下了只有仇恨。
“吃饭了!”守卫喂猪一样的声音。
公子潘没有瞧那饭菜,刚要伸手抓住牢卫却被轻易躲开,“你想干什么?!”卫兵怒喝。
“等等,别走,跟我说两句,母后现在怎么样?皇后有没有回宫?”公子潘饥渴般问道,又怕侍卫走掉,声音婉和起来。
“母后?”侍卫摆出愤怒神态,鄙夷地瞧着他,“谁是你母后?”
公子潘自知失言,连忙改口道:“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现在可还康健?”他只是想听见人的声音,根本无意听取内容。
侍卫鼻子冷冷哼出声,上下打量着公子潘,厌烦说道:“前几天,本牢官说走嘴,喊出潘王的名字还挨了一嘴巴,你只是一介草民,就连本官都不敢轻言太后娘娘,你有什么资格问娘娘的事情?省省吧你,这要不是有话,饿也把你饿死,还在这里说人话!”说罢,牢卫“当”的一声关闭送餐口,摇摆而去。
公子潘一把扯住铁柱,将脸按在黑栏上瞬间变形,眼睛瞪得通红咬牙启齿道:“等本王出去,第一个杀的就是你!就是你……”声音虽小,可是在空荡的牢房内传来回音,惊秫异常。
雨水能洗刷世间的污尘,可是及不到人之心内。
宾王下朝回府,府内已经燃烛灯起幔帐,侍卫侍女纷纷参拜,迎候王爷归来。他轻轻抹一把脸,试图消去疲劳,走进寝殿,忽然遇到拾掇完床被的侍女匆匆走出,擦身瞬间,他观察道这女子刚刚洗完头发,还有那种飘散的味道,他心中忽然一惊厉声喝道:
“站住!”
“王爷?”侍女听见宾王的声音不对,身子不免一抖立在原地。
宾王走到榻前悻悻坐下,阴沉令道:“到近前来。”
侍女不知为何,蹑手蹑脚走到殿中央,偷偷扫视周围,没有发现自己做得不妥之处,清秀的小脸上流露出诧异,瞧一眼宾王赶紧又低下头去。
“把衣服脱了!”宾王虽声嘶力竭,可是音度很低。此刻,他万般惊恐,以前遇到女子过往,偶尔能够嗅到香气,心内不免有些冲动,可是今日忽然发现丝毫没有了那种感触。
“王爷?”侍女再度惊恐出声,宾王虽凶,可从未有此举动,况且即便是看中了自己,也不必如此大呼小叫,哪个不想成为王妃,可是怎来这般口气?
“脱!”宾王见侍女茫然,再次怒吼道。
侍女不敢再出声,双手颤抖着开始解开衣扣,青缎提腰上衣褪去落地,已经裸露出丫头洁白的臂膀,她瞪大眼睛瞧着宾王,见王爷没有令自己停止之意,慢慢得伸手去撩自己的粉色罩衣,已经露出姑娘的腹部。
宾王猛地闭上眼睛,不可能!他豆大的汗珠由鬓角而落,一点感觉都没有,明明与琰妃那段时日还无异常,为何现在一点点冲动都没有,他低声嘶叫着:“滚!滚开……”
侍女又是一愣,慌忙拾起外衣,忙不迭逃离寝殿。宾王彻底崩溃,自己为何没有了男人的本能?这将来如何纳妃生子?!究竟是为什么!
一仙一道,一人一情,一魔一障。
凡事因之果,果之因,宾王为驾驭亡灵,经常偷往别院操纵探查,唯恐失去控制,可是那魂魄乃是至阴至恶之物,人身之阳气,焉能抵住阴魂之侵蚀?再有宾王习得正是阴寒掌法,常年布阴体内,阳刚已被尽数抽去,别说娶妻生子,就连人事之能早已尽丧,随之而来的就是人**念荡然无存。
宾王如坐针毡,一种强烈的**涌入大脑,那就是尽快登基!
一旦太后与朝官发现自己久不纳妃,自会起疑,不能生养之人怎么做皇帝?听闻长兄之言,皇上应是早已驾崩,不能再令他活在世上,既然太后喜欢皇后与太子,自己何不去试探一番?
宾王开始筹划自己称帝的霸业!
次日,他早早来到广慈殿请安,态度谦恭,小心翼翼。
“哟,三儿越发是出息了,懂事了,看来这监国果真历练人啊,”太后一边说,一边指指旁位,“坐,坐下,母后瞧你这脸色,定是为什么事思忖了一晚上吧?”
宾王不自觉低头避开太后视线,“孩儿寻思着,皇后与皇侄迟早都要回宫,如今太子殿尚未竣工,儿臣想多加些人手,再者,母后一向简朴,入宫后一直住在广慈殿,要不也建造一处皇后殿,本来皇家就有愧于皇嫂,一旦归来入住旧宫,有些不近情理。”
太后眼睛一亮,想仔细瞧瞧宾王,无奈他低着头看不见脸色,几乎要鼓掌相庆,连连说道:“准,准!听宾儿这么一说,哀家也是同有感触,好啊,好啊,做的好,这常回家之人就喜家里头有个新鲜劲儿,久不归家之人就图家里的热乎劲儿,”太后又想起当初,脸色枕一下又放开,“吾儿当时为了回宫,竟想下毒送解药的诡计,现在想起来还是余怒未消啊。”
“母后恕罪!”宾王一听,心里疏散开来,太后这么一说,看来已经释怀,“儿臣愚昧草率,为回宫不择手段,哪是余怒未消,应该重重责罚孩臣才对。”
“罢了,罢了,”太后不怒也不笑,稍稍思索说道,“就把皇后殿命为安和宫,你尽快筹集人财,马上就办。”
“是,母后!”宾王痛快应道,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而后开始试探着说道,“母后,提到家,儿臣时常挂念长兄,不知在牢内可还吃得饱,睡得下,可是碍于宫规,无法前往探视,要不儿臣派人去问问,再来回禀母后?”宾王还是抬起头瞧向太后。
太后面色禁不住一喜,可是这一变化如同炸雷般在宾王脑中劈裂!
“哎,”太后叹口气,缓慢地说道,“人一旦老了,心里头就惦记着子孙,这天下有听说子女僭越爹娘,可是哪里见过为人父母者手刃亲子的?你的长兄人性暴虐,丧尽天良,难得你这么有情有义,眼下不是时候,就让他好好在狱中反省着吧,探望之事以后再说……”
宾王心潮怒涌,这分明没有杀之想法,眼下不是时候,那么说以后有可能允许探视,再以后,说不定会特赦出来!他若东山再起,哪有自己活路?嘴上却说道:“母后思虑周全,儿臣谨遵吩咐,孩儿便吩咐过去,衣料膳食多加注意些,别伤着兄长的身子。”
太后慢悠悠点点头,不再议此事。两人又谈片刻,宾王起身上朝,太后不禁抬头看向三子的背影,陷入沉思之中。
几日后,夜色浑黑。军机大牢外闪出一条人影,黑衣紧套,蒙面遮头,手中提着两个昏厥的侍兵偷偷溜到牢门外一处暗角,悄无声息等候着,此人便是宾王!须臾,一队巡兵踏过去,他知道,一切举动必须在一刻钟之内完成,否则第二队巡兵就会抵达。
宾王跃身冲入楼厅,立即扔出手中两个侍卫,一剑挑过去,两人昏迷中丧生。牢兵迷糊中惊醒,高声喊叫着“有刺客”纷纷冲上来,宾王根本不予理会,飞身冲向上楼,牢兵尚未移动位置,便惊恐中一个个倒下去,亡灵再现,那条辨析不清的黑雾瞬间切断了追兵的咽喉!
宾王如法炮制,二楼之内奔向公子潘的牢间,兵卫们仍是没等到追击,也是一个个倒下去!很快,他搜到牢门钥匙,飞速拨开牢门,一把扯起惊魂未定的公子潘。
“你是谁?”公子潘慌乱躲闪,可是脱不开半分。
“兄王,是我,你的三弟!”宾王低声说道。
公子潘一怔,随即狠狠言道:“三王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夜闯军机大牢,想杀便杀吧,我绝不乞求半句!”他知道三王爷脾性,即便是哀求也无济于事。
“哪里的话?”宾王做出万分火急的口气,“兄长快随我走,母后已经下了懿旨,明日便将你处斩,而且还要赐死四个王侄,眼下之际,你先逃离,至于王侄们,我想办法予以保全!”
“你说什么?!”公子潘怒不可遏,接着半信半疑说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早就盼着我死吗?”
宾王早有准备,阴沉答道:“如今皇上已经崩天,只余我兄弟二人,你我毕竟手足一场,三弟不能见死不救;更重要的是,眼下你被处斩,旁人一定认为我从中间怂恿,兄长的状况早已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日后母后殡天,我自会昭示天下,保全了兄长,也图得个好名声!”
公子潘闻听,知道此言不差,迟早是死,不如先逃过一劫,宾王若是想杀,现在就可以动手,而且袒露私心应是真话,嘴中喃喃道:“那为兄就等着你登基称帝的好消息了!”脸上抽搐变形,悲楚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