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慧尖叫一声,躲闪不及,忽然间,盘蜒、张千峰、天心同时攻到,两道掌力,一道剑光奇袭而至,那剑客长剑飞快转动,霍然身前如一轮月食,轰轰声中,那剑客身子飞退,显然不敌,但这一招总算挡了下来。
盘蜒心下暗悚:“这剑客功夫极强,怕不逊于分物师兄了。”
张千峰指了指那些江湖武人,说道:“我去救助旁人。”
天心答应一声,眼光转动,见天见天豪匆匆忙忙跑向山庄深处,他心怀怒气,大声道:“奸贼休走!”施展“虚度光阴”,身影一晃而过,朝那两人追去。
盘蜒知他此刻身怀绝艺,而手中宝剑颇有灵知,即便遇险,也能应付。又见张千峰东一掌,西一拳,神出鬼没,阴阳交替,黑蛆教无人能挡,这才放心下来,专心对付眼前剑客。
那剑客双手握剑,由下朝上一钩,盘蜒持刀抵挡,运上五夜凝思功内劲,左右挥砍,刹那间真气洋洋,幻象迭出,许多蓝白红橙的小鬼缠了过去。那剑客闷哼一声,身上黑气大盛,心意坚定,竟不受扰。但盘蜒刀法越变越奇,身子化作游雾,时而隐形,时而天降,那剑客愈发被动,连连大吼,招式更为猛烈,但却难有寸功。
盘蜒料想不出二十招便可稳操胜券,想擒住此人逼问。谁知那剑客紧握长剑,转了一圈,顿时黑光如轮,以那剑客身子为心,呼地一声直切过来,来势刚猛已极。盘蜒眉头一皱,说道:“好功夫!”使出神骨术,手腕骨头暴涨,登时化作一面金光闪亮的大盾牌,又听“噼里啪啦”一通震响,他那盾牌碎裂散开,自身无碍,但这大堂摇摇欲坠,石屑纷落。
那剑客从烟尘中冲出,长剑转切,须臾间身前剑光骤现,化作数十个黑色漩涡,转转旋旋,明明灭灭,朝盘蜒压下。盘蜒心叫不妙,暗想:“这是什么剑法?急转无声,轻盈沉重,当真巧妙至极。比之分物师兄,怕是更胜一筹了。”心中念头急转,左掌一团火旋风打了出去,右手一道月光紧随其后,稍稍一阻,身子后撤,这叫暂避锋芒。
谁知泰慧先前瞧两人激斗,又不得不躲避落石,一时分神,那黑衣剑客颇为狡猾,不追盘蜒,反向泰慧冲去,遽然黑光如潮,剑风将她罩住,泰慧一是心中怕了,二是后路被坠石所断,顿时又不知所措,命在顷刻。盘蜒大惊失色,急忙拍出一掌,那剑客左手当空一抓,挡开掌力,另一手刺出黑剑。
就在这时,泰慧身子一紧,竟透入倒塌石壁,又从后头冒了出来,剑客那一剑劈中石壁,喀拉几声,那石壁分作两半。盘蜒又惊又喜,喊道:“可是鲲鹏师叔到了?”这一招正是伏羲八卦的挪移之法,除了鲲鹏之外,万仙鲜有人懂。定睛一瞧,却见张千峰冲上几步,挡在泰慧前头,神色颇为喜悦。
盘蜒问道:“你弄懂这挪移法门了?”
张千峰自己都没回过神来,说道:“我胡乱一试,不想竟能奏效。”堂上武人死伤大半,被他所救,当下已经逃走。但黑蛆教的人数目仍是极多,正从四下围拢过来。
盘蜒抖擞精神,振作心气,说道:“我师兄弟皆有一夫当关之勇,大丈夫深陷绝境,方见英雄本色。此时被困,正可激发斗志,宁死不屈,扬我二人威风。”
张千峰闻言振奋,点头道:“不错。”
盘蜒又道:“尔等黑蛆教众,纵然势大,但行事卑鄙逆乱,正所谓邪不胜正,光到影消,如今我二人为光,诸邪为影,即便再黑再密,如何能压得过我二人?”
张千峰暗想:“师弟一贯忽正忽邪,变化不定,想不到竟有这等胸襟。”更是心神激荡,大声附和道:“正是!”
盘蜒昂然道:“师兄暂且退下,且让我与这黑衣剑客单打独斗,分个胜负。”
那黑衣剑客倒有几分狂狷之意,左右一摆手,示意众人退下,双手交叉胸前,傲然凝视盘蜒。盘蜒身上流光溢彩,虚实难辨,张千峰暗赞道:“这又是什么了不起的神功?”
盘蜒蓦地朝黑衣剑客冲去,黑衣剑客不敢怠慢,小心分辨盘蜒动向,张千峰正全神贯注观战,忽然手一紧,却见盘蜒就在身旁,喊道:“跑!”
张千峰哭笑不得,暗道:“他先前那话虽然威风,原来是缓兵之计,用来布置幻象的。”见盘蜒扛着泰慧,脚底生风,不多时已跑出数十丈,张千峰施展轻功,转眼追上,黑蛆教众人被幻术迷眼,一时发懵,但那黑衣剑客终于察觉,怒道:“快追!”一马当先,急冲上来。但他深知盘蜒、张千峰两人皆极为厉害,不易对付,也不敢离属下太远。
这山庄厅堂繁多,极深极大,有如皇宫一般,冲入其中,稍有不慎,便乱了方位。但盘蜒心中急算,脑中记忆,倒也不会受困。他逃跑躲闪的手段乃是天下一绝,当世无双,在山庄山山水水中绕了半个时辰,已然甩脱了黑蛆教众人。
张千峰松了口气,问道:“你跑什么?我二人联手,难道还取胜不得?”
盘蜒道:“平手相斗,取胜不难,但我这便宜侄女受了伤,若要分心照顾,便有些自身难保了。”
张千峰“啊”了一声,见泰慧胸口一道剑痕,不停涌出黑血来。原来黑衣剑客那一剑实在太快,泰慧虽保住性命,但仍被重伤,只是她体质怪异,那剑上黑蛆竟无法将她害死。
盘蜒道:“我这侄女与你那洁泽相好一般,都是吸血的鬼人。体内有毒质,黑蛆一时受阻。”
张千峰心中一凛,细看泰慧容貌,果然如此,他怒道:“万鬼好生可恶,竟对这幼小女子做出这等...这等行径!”
盘蜒叹道:“我也不知她为何如此,但她似是为泰家所迫,被万鬼中一‘毒霜’陷害成这幅模样。”
张千峰恨恨道:“那毒霜现在何处?”
盘蜒道:“他已死于一山谷之中,难以为害了。”顿了顿,又道:“你那洁泽师妹,只怕也有毒霜的手段,可将凡人化作这吸血的鬼人。”
张千峰想起那洞中的蝙蝠妖人,一时呼吸艰难,无法答话。
盘蜒使出幻灵真气,轻按泰慧风门、心俞诸穴,她低呼一声,呕出一大口黑血,这才悠悠转醒,见自己身处一小屋之中,躺在盘蜒怀里,她问道:“泰一叔叔,是你救了我么?”
盘蜒道:“自然是我救的,哪里还有旁人?”指了指张千峰道:“我师兄也出了点小力气。”
张千峰本想说:“在下也略尽绵薄之力。”不料盘蜒毫不客气,独占功劳。张千峰“哼”了一声,说道:“你向其余女子示好卖弄,我非告诉我徒儿不可。”
盘蜒怒道:“你在门中与其余女子勾勾搭搭,广收女徒,我向洁泽泄密了没有?”
张千峰愣了愣,笑道:“我心下无愧,随你告密,你若能找着洁泽,我给你磕头都成。”
泰慧双目瞪视盘蜒,眼中隐隐闪着红光,她道:“泰一叔叔,你....你再答应我一事好么?”
盘蜒道:“你这丫头还得寸进尺了?先说来听听。”
泰慧道:“我....我想...喝你的血,我还从未尝过万仙的血呢。”说着说着,苍白的俏脸上布满兴奋之色。
盘蜒骂道:“你可是想要我老命?门儿都没有。你给我好好忍着。”
泰慧身子一抖,忽然凄凄惨惨的哭了起来,泪水似大雨般滚滚而下。盘蜒瞧不下去,劝道:“你也算长大成人,怎地说哭就哭?”
泰慧大声道:“泰家不要我,叔叔也不要我,我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心疼,我...我....十四岁那年,便被家里赶了出来,送往万鬼,从生到死,不死不生,我...我...孤苦伶仃,再无依靠。”
盘蜒心下惨然,暗想:“我本也是孑然一身之人,但如今投入万仙,倒也有不少朋友。泰荣对这丫头也压根儿不理。她若真是我侄女,我岂能见死不救?”当即挽起袖子,咬牙道:“你喝上几口,便给我住嘴。我血里头有**法术,你想害我,可得掂量掂量。”
泰慧喜道:“我就知道就算旁人不要我,叔叔总惦记我。”张开小嘴,轻咬盘蜒血脉,她一对尖利犬牙刺破肌肤,盘蜒只觉刹那间心神俱醉,舒坦无比,真比欢_爱仍要销·魂许多。但他刹那间清醒过来,数了二十下,内力激发,震开泰慧。
泰慧“嗯嗯”几声,脸上竟生出羞红,神态宛如痴狂,盘蜒与张千峰皆暗生惊惧,张千峰想:“当年洁泽吸血时也是如此,便是我俩当年两情相悦,同床共眠之时,似也不及这刹那快活。这毒咒如此邪门儿,若不加阻止,总有一天要生出极大的祸端。”
盘蜒身为万仙,气血恢复极快,但眼下仍有些虚弱,而万仙血液也极合泰慧胃口,她伤势转眼愈合,半点疤痕没有,竟瞧不出来先前曾受过伤。张千峰曾长久照顾洁泽,对此异状早见怪不怪了。他长叹一声,走到暗处,盘膝静思。
泰慧在盘蜒身子里翻了个身,忽然说道:“叔叔,我从此便跟了你,好么?我不回万鬼了,也不理什么泰家,你我连连相遇,这叫缘分,世上原没人比我俩更亲。”
盘蜒道:“这位张千峰曾认识一位洁泽师妹,你听说过她么?”
泰慧点头道:“我曾见过她,她本领比我更大,能将人变作蝙蝠妖怪。原来她曾与你师兄相好。”说罢嘻嘻微笑起来。
盘蜒道:“那洁泽无法在万仙容身,你也一般。我若接纳了你,非但无法帮你,反而害你性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