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的脚步声像微风一样撩开了张宇飞的眼睑,多年的特种兵生涯练就了他对于风吹草动的敏感,就算是一粒露珠从草叶上滑落都能激起他耳鼓的震动。
已经是晚饭时间,刚从边境线上回来的张宇飞还在倒时差!
翻身下床,没有开灯,悄悄贴到门后,转动门把,猛然拉开!
“你吓死我了!”来人轻轻拍着隆起的胸脯,一脸的失魂落魄。
袁媛,几年来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这么茫然失措地站在自己面前,枪声、密林、沼泽,原来一切都离自己远去了。
拍着脑袋,张宇飞蓦然想起,自己已经退役,如今是母校的教授了。
“你怎么不开灯啊!”袁媛随手开灯,同时再次愣住,因为他看到的是张宇飞身上累累疤痕。
“这几年你究竟去了哪儿,究竟经历了什么?”袁媛喃喃自语,忍不住伸手轻抚张宇飞身上的伤疤。
低头一笑,张宇飞上前想要把袁媛拥入怀中,就像几年前一样,可是……袁媛下意识地避开了。
这个反应在张宇飞看来是自然的,毕竟几年不见了。
他无奈苦笑摇头,然后转身套上衣服问:“现在你是地主,今天怎么安排?”
“院里为你准备了欢迎会,我们现在赶过去,之后请允许我这位老朋友为你接风!”袁媛呵呵轻笑。
她说的是老朋友,而不是女朋友,张宇飞稍稍皱眉。
“放眼全国,你现在也是最年轻的教授,只怕院里面那些脑袋都变成了地中海的副教授们又要酸一阵子了!”袁媛笑着说,“你瞧瞧,这可是学校给你分的教授公寓,是你生活的地方,你倒把这里弄得有点像……像部队的营房!”
张宇飞眼皮一跳,是的,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把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袁媛说的时候他手里的被子刚刚变成棱角分明的豆腐块。
作为纪律严明的前特战队员,张宇飞要坚守十年身份不解密的保密条例,现在还远不是向袁媛揭露自己经历的时候。
出门下楼,袁媛的车就停在门外,甲壳虫,不低调也不张扬,但是张宇飞再次苦笑摇头。
“怎么了,嫌弃我这车吗?”袁媛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
张宇飞摸着自己刚由板寸留起来的头发说:“没有,突然想到了这车的外号!”
袁媛不由得在他的肩头打了一拳说:“小三车吗?如果我做小三,起码也得是奥迪tt好不好!”
到了院部会议室,张宇飞知道自己的回来一定会引起学校重视,毕竟自己在大学本科时期就发了多篇sci论文,曾经一度院里不少副教授为了冲顶教授职称都得来求自己代笔论文。
其中就包括现任院长吴格非!
老套的仪式,院长致欢迎词,回顾了张宇飞当年在大学的辉煌,然后请张宇飞上台讲话。
下面果然坐着一群“地中海”,张宇飞也很纳闷为什么研究化学和生物的人容易秃头,另外秃头永远是从头顶往四周开始秃,害的这些老人家不惜将鬓角留到放直了可以扎马尾的程度以便地方支援中央。
做了简短的发言,张宇飞就下了台,下面果然是一片嫉妒的眼光,张宇飞明白,下面的“地中海”大多都是副教授,而自己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回来就是教授,先不说他们服不服气,起码见到自己就显得尴尬。
不过他的心思并不在这些上面,而是在外滩,他昨天就联系了婚庆策划公司的人,他要在外滩为袁媛奉上一场世纪大求婚。
再次坐在车上袁媛笑问:“吃个饭有必要穿过整个城市跑到外滩去吗?”
“太有必要了,我们已经有四年没见了,你就满足我一下,让我们的重逢有点仪式感好不好?”张宇飞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地说。
袁媛按着喇叭说:“都听你的,你现在是爷,大教授,我这个小讲师以后仰仗您老人家的地方还多着呢,现在不顺了你的意思,我还怕你以后给我穿小鞋呢!”
外滩,这个国家最美的地方,海风轻拂,海浪轻拍,一群海鸥突然振翅而起,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事先准备的心形玫瑰花圈和蜡烛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张宇飞的心少有地狂跳。
为了留足二人世界的空间,他选了这个人迹罕至的市郊,袁媛喜欢浪漫,那么自己就要让她做一会最浪漫的女主角。
背后华灯初上,而一片苍茫的海岸滩涂上空业已缀满繁星。
如果玫瑰花圈和电子蜡烛突然亮起,袁媛会是怎样的表情呢?张宇飞嘴角牵动,露出一丝微笑。
“你不会是在这里准备了烛光晚餐吧?”袁媛笑问。
张宇飞没有回答,试图去牵她的手,袁媛挣脱了,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我有礼物送你,落在车里了!”
没等他回应,袁媛已经回身往车子走去。
脚步声,即使携裹在海风中依然不能逃过张宇飞的耳鼓,脚步有些急,三个人,从三个不同方向正向自己冲过来,是的,是冲过来,因为从步幅和频率判断,速度极快!
第一反应就是回身就保护袁媛,因为,速度预示着三个人都是高手。
已经来不及了,疾风骤至,是一记雷霆万钧的高鞭腿,没有丝毫犹豫,蹲身避过,右手圈动,顺势接住了对方的小腿,翻身下压,对方已经面朝下趴在了地上,手上用力。
咔嚓一声,大腿断裂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惨叫。
利刃破空,应该是一把砍刀从脑后而来,他就像身后长了眼睛一般,向后仰身,翻转,刀身贴着鼻尖滑过,对方的手腕已经被他叼住,拧动之中,手腕像麻花一样破碎,甩动手腕,刀背敲在对手额头上,那人顿时昏死了过去。
呼呼风声,居然有人使用铁链,这并不是常规的国内有的兵器。
果然,一道铁链被甩成风扇一样劈头盖脸打来,左右各闪避一次,张宇飞已经和对手贴身而立。
手从对方腋下穿入,向上一抬,一条手臂已经从肩膀处脱落,失去发力点的铁链瞬间缠绕住了主人的脖子。
抓住铁链末端轻轻一勒,又解决了一个!
稍作喘息,张宇飞看到袁媛急匆匆跑来。
“这里很危险,我们得赶快离开!”张宇飞已经顾不得滩涂里的玫瑰花和蜡烛,还有自己酝酿已久的求婚。
“是得赶快离开,不过,离开的是我,不是你!”袁媛走近了,脸几乎和张宇飞的脸贴在了一起。
只是这张脸在黑暗之中稍显陌生,张宇飞愕然,正要开口问她是不是吓到了。
砰!脆生生的枪声响在了胸前,咸腻的鲜血的味道直冲脑门,眩晕,天旋地转、跌落、风声。
冰冷的海水、吞没!
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