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将军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马祥麟大笑着扶起二人:“二位将军能及时反正,投效唐王,实是明智之举。 本帅亦是十分高兴。“
听到马祥麟这般夸赞,鳌拜与杨善二人,皆觉甚是羞愧,鳌拜呐呐道:“若非贵军及时来援,我们皆为齑粉矣,想到当时,我等与贵军互相冲突,以致……”
马祥麟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往日之事,我等各为其主,自不必再多说甚话了。现在军务紧急,闲话休说,还请二位将军率领部众,以及城中残余百姓,随我军一道尽数南撤。”
马祥麟这句话,相当于是在给他们直接下命令了,鳌拜杨善二人会意,皆拱手称是,遂立刻按其指令行事。
鳌拜杨善二人离开后,马祥麟令人带豪格的长子齐格顺上来。
在这位身披鲜红披风,浑身甲胄齐全的唐军统帅面前,齐格顺面露怯意,他盯着面带微笑的马祥麟,却有些畏缩的不敢上前。
马祥麟略一沉吟,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缓步走过去,在他肩膀上轻轻一白,同时柔声道:“齐格顺,现在清军已退,现在你已安全了。”
齐格顺喉头涌动,他忽地掀襟下拜,向马祥麟大声道:“谢将军救援,请受在下一拜。”
见到这个不过十余岁的孩子,骤然成熟得象个大人一样向自已跪拜,马祥麟内心一动,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又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自行离开了。
很快,战场打扫完毕,据监抚司统计,唐军此战,与守军一道,总共击杀清军两千余人,另有近三千名清军成为俘虏,而唐军的损失不过百余人死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城中的守军却是损失惨重,这些由骑兵临时改成的守军,约有近千人死伤,几乎占了总人数的三分之一,足见方才的守卫战,有多么地惨烈。
由此更可见,若不是唐军来得及时,诸如鳌拜杨善等人,早已成了刀下之鬼矣。
约一个时辰后,两军皆整备完毕,整个复县县城中的可用物资与财货,皆被洗掠一空,城中的数千名居民,也被强令随军一道南返。
临行之际,唐军复在城中纵火,把整个复县烧成一片废墟,再无任何东西得以保留。
整个复县县城,在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唐军与鳌拜杨善部兵马,两军一道押着数千百姓,凯歌高奏,南返而去。、
到了旅顺后,马祥麟一边安排鳌拜部兵马就地休养,一边联系船只,让水师送他们去山东,准备在山东接受改编。
而在他们从复县撤走三天后,硕托亦率其部,返回了盛京城中。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硕托伏跪于地,有如一条死狗。
这般肃穆严峻的气氛中,让蜷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顺治,顿觉十分畏惧,他畏怯着看着阶下的文武群臣,下意识地向龙椅后面缩去。
紧靠着皇帝龙椅坐着的多尔衮,紧绷着脸,一脸阴郁,他望着地下伏跪着的硕托,内心的愤恨简直难以言说。
硕托这个无能之辈,先是在镇远堡丧军失将,现在率领数万兵马,去追击攻打仅率三千骑兵逃走的鳌拜,竟然一路追到复县,都未能拿下他们,反而让他们趁乱拿下复县,最终以复县为凭依,又借助唐军的救援,将清军打败,还让自已折损了五千余人,真真耻辱之极。
多尔衮怒气勃发,从虎头椅上腾的站起,厉声喝道:“硕托!你恁的无用。数万精锐兵马,从盛京追到复县,都无法消灭鳌拜反叛余部,反而复县全城尽毁,我军亦丧失了数千精锐,你身为主将,真真丢尽了我大清的脸面!来人,立刻将硕托虢职下狱,着刑部严加审问!”
多尔衮这道旨令,朝堂之人无一个敢于反对,包括硕托的生父代善,在震怒的多尔衮的面前,他噤若寒蝉,勾缩着头颅,一句辨解都敢不说,只能眼睁睁地任由数名全副武装的宫廷护卫,将硕托有如一条死狗一般拖出殿去。
多尔衮余怒未息,他一不做不二休,立刻又下令,将已然下狱的豪格,以及其家人子女,不再审问,全部尽皆押往菜市口,即刻处斩。
听到这道骇人的旨令,看到多尔衮这般大发淫威,满朝文武尽皆变色,然而,却无一人敢出反对,整个朝堂安静得有如坟墓。
见多尔衮这般凶悍,龙椅上的小皇帝,吓得哇哇哭泣起来,只不过,当多尔衮用威严的目光扫来时,他象一只被人捏紧了脖子的鸭子,睁大了惊恐了眼睛,再不敢哭出半个字。
而此时,珠帘后的布木布泰,亦是银牙暗咬,手帕捏得紧紧的,努力控制着自已的真实感情。
她知道,自已纵然对多尔衮再有不满,也不能得罪这位权倾大清的情人,如果真把多尔衮惹毛了,自已纵是他的亲密情人,只怕也会难有好果子吃。
当看到监狱官员,带着一众铁甲森森面目凶狠的军士,咣的一声,打开狱门,大步向自已走来之际,手脚皆被铁链锁住的豪格,瞬间明白了自已的命运。
“牢犯豪格,怙恶不悛,阴图反叛,实为罪大恶极。现经大清廷议,奉摄政王之命,特来押尔去菜市口,以正国法!”
这名监狱官员,反背着双手,面目阴狠地说出这一段话,随手挥了挥手,让那一众军士押豪格从狱门走出,押入囚车。
这时,豪格忽地仰天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凄厉而恐怖,有如枭鸟在夜空中鸣叫,十分骇人。
“豪格,你死到临头,还笑什么!”这名监狱官员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忍不住一声喝问。
豪格止住笑,满脸污垢的他,用轻蔑的眼光,冷冷地看了看官员发虚的眼神,喉咙里咳了一声,一口浓痰用力吐出,正好喷在这名官员脸上。
“狗奴才,看清楚了,爷爷我可是大清肃亲王,你们拿多尔衮这厮的伪令来吓我,呸,爷爷我不吃你这一套!”豪格冷笑道:“本王知道,你们定是无法抓到鳌拜与杨善二人,恼羞成怒,才决定拿我全家人性命来出气吧。”
那名被他一口浓痰吐在脸上的官员,原本暴怒非常,正欲发作,忽听得他这般说辞,不觉反是一愣,他还未来得及擦拭,便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呸!“豪格又朝他的脸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狞笑说道:“你们这些王八蛋,你们肚子里什么花花肠子,老子早就一清二楚,如何会不知道。哼,反正本王落在你们手里了,要杀要剐随你们,但本王告诉你们,鳌拜杨善,以及我长子齐格顺,一定会为本王报仇!你们他娘的别高兴太早,老子就算死了,用不了多久,也一定能看到多尔衮及你们这般宵小,统统死于刀剑之下!”
豪格连放厥词,让这名官员又惊又怒,连声怒喝道:“这厮端的可恶,折辱本官,还敢口出狂言。快!快给本官将他的牙齿,给本官全部打落!”
几名甲士闻令,立刻有如狼虎一般扑上前来,随着令人牙酸的捶击声响起,豪格一口好牙全部被残忍打断,他噗的一声,喷出一口的鲜血与碎牙。
“本王,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牙齿被打断,舌头与嘴巴都被打肿的豪格,口中鲜血淋漓嗒,却犹自惨笑不已,含糊地不停说着斥骂的语句。
“快,拿布带将他嘴巴捆上,立刻押往囚车。”官员一边擦拭上脸上的污渍,一边怒气冲冲地下令。
一块腥臭的烂抹布,一把堵在豪格嘴上,让他再发不任何声音出来,随即,数名军士对他一边大声辱骂,一边连踢带打地将他带出狱门。
押上囚车后,豪格发现,一长溜的囚车中,全是自已的家人与仆从,从头发花白的老人,到才刚刚学步的孩子,皆被装入囚车之中,见此情景,一时间他悲从中来,痛苦得几乎昏厥。
很快,豪格一阵人等,皆被押往菜市口,在菜市口外,已然围观了大批百姓,他们人人伸长脖子,望着囚车到到来,每个人眼中,都满是兴奋的神色。
毕竟,处斩一个大清的亲王,可是大清开国至今难得见到的盛景,如何能不抢先占据一个好位置,观看这难得的场面呢。
而在此时,那些凶神恶煞的衙役与兵丁,则是一脸不耐烦地驱赶着不断越围越近的观众,他们呼喝着,打骂着,却无法阻断百姓的好奇与热情。
很快,豪格等人,押送至法场后,便分别解下囚车,分别绑在法柱上,准备行刑。
被喝令着跪倒于地的豪格,他用木然的眼神,见得一脸凶相的刽子手,正正烧黄裱喷黄洒,他的心中,顿是一片无可言说的悲凉。
后悔啊!
后悔自已总想着等万事周全了,再与多尔衮这厮决一雌雄,却没想到,这厮竟能这般无耻下作地突然在朝中发难,对自已采取突然袭击,以致自已在全无防备的情况下,给了自已致命一击,现在想来,悔之何及!
虽然自已做了准备,让鳌拜杨善带着长子齐格顺逃出生天,但自已在清朝的全部势力,皆被彻底毁灭,自已全部的家人仆从,皆在此遭多尔衮的毒手,自已的内心,还是何其不甘!
唉,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鳌拜杨善他们,能给自已报仇了。
豪格不复他想,他用充分眷恋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自已的家人与仆从,便垂下头,紧紧地闭上眼,准备引颈就戮。
很快,刽子手洗好刀口做完法事,便走到一众人犯之前,开始将男人的辫子以及女人的发辫从脖颈上挪开,露出脖子上那道砍头纹,便眼望着行刑官点点头,示意做好准备,等待命令开始行刑。
眼见到即将要到**,行刑台下人潮汹涌,人人伸长脖子尽力张望,唯恐错过了精彩片段,随着监斩官一声令下,红签抛出,刽子手点头会意,对准了行刑人员的脖颈,高高举起了手中鬼头刀。
就在这时,谁也没想到的意外,竟然发生了。
拥挤的人群后面,一个看上去衣着服饰皆十分普通的货郎,在谁也不注意的情况下,悄悄打开了自已的货箱。
箱子里面,是一枚硕大乌黑的震天雷,他拿出震天雷,又变戏法一般拿出火镰,滋滋几下,打着火镰,点着震天雷的火绳,觑准那正端坐监斩台上的行刑官,用力掷去。
刺目的黄光闪过,几乎震破耳膜的剧烈爆炸声响起,这一瞬间,所有的人瞬间失去听觉,但他们却能惊恐地看到,爆炸之处,那名监刑官以及旁边的一众衙役,在瞬间极其恐怖地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见此突然变故,一众围观的群众惊骇万丈,他们哭喊着四散奔逃,有如一群顾头不顾腚溃逃的野兽。
那一众正欲行刑的的刽子手,全部被气浪震倒于地,他们惊恐万丈,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这时,被气浪与污渍糊了一脸的豪格,耳朵轰鸣作响,他眨着溅满灰尘的眼睛,四顾怔然,同样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而就这时,他那犹然嗡嗡作响的耳朵旁,响起了一个沉稳的声音:“豪格,你想保命的话,立刻跟我们走。”
豪格扭头望去,见见一个百姓模样却一脸干练的的人,正一边用附在他耳朵边,向他急急低语。
“你,你是谁?”
“我是咸旺铁器铺掌柜郝泽仁手下伙计,探知了你等将要被砍头的消息,郝掌柜特命我等来劫法场。”
“郝泽仁?那个铁器铺,不是在前段时间,被多尔衮手下查封了么?郝泽仁等人,听说早就不知下落,朝廷正在四下捉拿……”豪格听得这话,犹是一脸怔然。
那人阴阴一笑,却立刻打断他的话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家郝掌柜自有手段,如何会这般轻易落入清廷之手。你废话休说,想保命想报仇,就快跟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