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少游连忙将小孩的话翻译了,在蒙古大漠见尽都是粗犷汉子,爽直姑娘,此刻听得宋人消息,自然十分亲近。
二人马上岁孩童到了巫医的蒙古包,在帐外奔走的妇女马上告知道:
“南宫少游,大伙救回来的是一位漂亮的汉人姑娘,身上有剑伤,可能有几天没有进食,身体十分虚弱,她说的话我们不懂,故巫医请你回来。”
“难道是霏霏,她到大漠寻我?”南宫少游心中一阵悸动,三步作两步已经进入帐内。
巫医是一名壮实的中年妇女,负责协助长老祭祀也作部落大夫,她看到二人,手指放在唇上,作了禁声动作,示意病人已安睡。
南宫少游上前一看,羊毛垫上躺着一位汉族的姑娘,作少妇装,苍白的脸色掩盖不了她秀丽的容颜,嘴角一颗**痣,清秀中增添了不少妩媚。
他脸色十分尴尬,此人正是三元教的翠儿姑娘,差点糊里糊涂的跟自己成亲的姑娘,虽则知道是魔教的诡计,但林中她偎依在自己怀中遗留的那抹幽香,却残留在记忆中,看着她妇人的打扮,不禁猜想,谁这么有福气能娶到这位风情万种的姑娘,竟将她魔教徒的身份忘却了。
“萧郎,你的心真恨,却忘了弄玉情深!”
从翠儿的口中突然喊出这句怪异的话语,双手猛然一推,身上的薄被掀开了,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宋婉儿怜惜的替她盖上被子,轻轻拭去额上汗水,她睁开了眼睛,“姐姐,是你救我的吗?咦?南宫少游,大哥是你?”
一声“大哥”使得南宫少游十分扭捏,“难不成她对我还有情意?”
“翠儿姑娘一别经年,可好?”
“南宫大哥,我不叫翠儿,既然是一家热,也不当隐瞒,弟妹真名唤作胡紫怡,乃万事休圣人座下十二散人。”
“万事休”便是茅子元的法号,他十七岁剃发为僧,号曰“慈照”,因深慕晋代名僧净土宗的“慧远”,还俗后,乃尊慧远为祖师,以白莲未标记,建“白莲忏堂”自号“万事休”,这便是三元教,一心要建立自己的王朝,三元教影响深远,乃至宋末元初的明教,明清时期的白莲教,也是此教的分支,此等题外话,不作详细表述。
“弟妹?难道她的夫君是我的师弟?”
看着他狐疑的神色,胡紫怡笑道:“大哥,我乃你四师弟丛培风的妻子”
南宫少游立刻想起来,在丞相祠中确实听张七提过丛培风确实在宿迁有一情人唤作胡紫怡,原来就是她。
“丛培风呢?”
“小妹正要向大哥请教”
“第一,丛培风已不是我师门中人,你并非我弟妇,你可以叫我一声南宫少游,第二,我并不知晓他的下落,若然他已经碰到我,你寻找的便是一具尸体。”
胡紫怡凄然一笑,“你比我年长,叫一声南宫大哥总是没错的,小妹是想请教哈尔和林城的方向,还有你可知道遮那法王,若知晓,他住何处?”
“嗯,你找的不是法王,是丛培风吧,但他是你夫君,为何”南宫少游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他看到胡紫怡脸颊上垂下两颗晶莹的泪珠,“好吧,我将哈尔和林城的路线图画给你,城中有各式人种,汉人也不少,你随便问一汉人,便可知晓法王所在,你在此休息几天,恢复体力,让人为你准备干粮清水,你身上可否有盘川?”
“谢谢南宫大哥关心,我身上盘川是足够的。”
南宫少游向巫医和身旁的妇女交代几句,然后和宋婉儿走出了蒙古包。
胡紫怡休息了三天,体力恢复,留下一锭银子向族人讨了一匹马,也不向二人辞别,待宋婉儿去探望她的时候,才知道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
她告诉了南宫少游,南宫少游并不为忤,拉了宋婉儿到河边钓鱼,顺道商量回大宋事宜。
“姐姐,我想先到临安,我的小徒弟肯定恨死我了,然后再回天山,师父定然想念你。”
还未等宋婉儿回答,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马上的是胡紫怡,她去而复返。
“南宫大哥,当日小妹设计,差点连累你身败名裂,你却以德报怨,今日不辞而别,也并非完全是愧疚,不能面对,而是道上发生一事,若告知,不知可会伤害宋姑娘,不告知,会令你遗憾,思前想后还是去而复返。”
“我的区区薄名不足为虑,事过境迁,姑娘不必再放在心中,既然所述之事会伤害到我师姐,不道也罢,世间遗憾的事多得很,不可强求,姑娘请”
南宫少游下了逐客令,胡紫怡不以为忤,反倒微微一笑,“哎,假若,假若他情深若此,我便,”眼圈一红,说不下去。
“胡姑娘,你说的事可与霏霏有关?请下马细细道来。”宋婉儿道。
胡紫怡跳下马,在宋婉儿身旁坐下,南宫少游听得与慕容霏霏有关,便不多言。
自从在河边瑶琴沉江后,她便日日在家守候情郎,心中忐忐,一时情意绵绵,心神荡漾,一时又自怨自艾,对着铜镜自顾自怜,常恨自己并无西子之美,丛郎却是潘安之貌。
真个衣带渐宽,人憔悴,正当天上月圆之际,那盘水仙却是渐显枯黄,她不禁潸然泪下,那首“凤求凰”在夜空中悠扬而至,世间也只有那人可以吹出如此令她心摇神荡的凤凰之音。
岁寒旧约,果然萧郎不负,两人就在宿迁竹居,过了几月神仙似的生活,丛培风说他的师父在大漠中的哈尔和林城,需回去禀告师尊,然后便与她结为神仙眷侣。
所谓情到浓时,胡紫怡根本就忘记了他跟南宫少游本是两师兄弟,南宫少游又怎么会有一位蒙古的师父。
待深入大漠,丛培风才道自己本有家室,但对胡紫怡乃情真意切,一来已无退路,二来南宋时期男子三妻四妾实在平常,三来饶是她出身魔教见尽世间险恶,但在儿女之情前也是寻常女子,总认为郎君身边虽不止自己一位红颜,但爱的一定是自己,不用丛培风解析,自己心中已经为他想到千百理由而不得不娶薛泠善,实质毫无感情。
那日经过沙漠,看到黄沙下竟半掩着数百豺狼的尸体,触目惊心,过了沙漠得到一部落,看到一独臂少年正在练剑,丛培风说他的所使剑法便是自己小师妹慕容霏霏所独有的左手剑法。
少年说他的剑法传自南宫少游,后又得到一十六七岁的白衣姑娘指点,丛培风马上道,自己是少年的师叔,少年十分欢喜,送予他们不少干粮清水,告知这个部落叫亦鲁特。
过了亦鲁特,前面便是茫茫草原,丛培风说离哈尔和林不远了,过了草原又见一沙漠,沙漠并不广阔,在仙人掌下,端坐着两人,一名是矮瘦的老者,正闭目养神,而另一位是一位白衣少女,约莫二八年华,肤如凝脂,齿如瓠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真乃天山仙女一般,此人正是慕容霏霏。
两年不见,似乎长高了一点点,脸容清瘦了,如星的眼眸,却有一丝丝长于少女的忧愁。
“丛大侠,不见多时,长进不少,祝贺你跟魔教女子结为眷恋,怪不得不敢再留在天山。”
话未说完,寒星点点,倚天剑已经出鞘,丛培风冷笑一声,“宋子休心胸极狭隘,而且武功并非上乘,愚兄只能另投名师,在此奉劝小师妹早早离去的好,若然能弃暗投明,我可在师父面前引荐,我俩再同门之谊”
“逍遥宫的武学本是光明正大,确实没有旁门武学,丛大侠要学旁门伎俩,离开却是十分高明”
丛培风风流倜傥,自然舌灿莲花,而慕容霏霏自小口舌之争更是从不妥协,两人的争吵并剑法箫法却是精彩得多。
丛培风武功本是远高于慕容霏霏,以为五十招之内定然将之制服,但二百余招过后,竟然奈何不了这位小姑娘,很多时明明眼看一招可以将她击倒,偏偏她的身法极之怪异,轻描淡写的便避开致命一击,而且长裙飘舞,十分好看,就如舞蹈一般。
他的武功套路轻柔,是十分好看的,而慕容霏霏闪躲的招式也是极之美妙,仿佛二人在黄沙中起舞一般。
胡紫怡看得心烦,长啸一声,挺剑加入战团,二人战一小姑娘,竟然还是拿不到半分便宜,丛培风一声怒吼,玉箫化作一团翠影,连打慕容霏霏胸前六大要穴。
听到此处,南宫少游不禁“哼哼”冷笑,“是这招是你丛郎的成名绝技,萧史乘龙”
胡紫怡脸上一片死灰,“哎,你猜到了,想来他是故意使出来的。”
慕容霏霏深得师父喜爱,众师兄姐对她也十分痛爱,曾经一次,她在师父面前撒娇,说四师兄的一招“萧史乘龙”十分了得,自己不能躲避,有朝一日定会死在他的萧下。
大家都笑她胡闹,四师兄又怎会对她下杀手,她就是不愿意,宋子休经不起她的耍赖,说只要她使出“水击千里”便可抵挡,说完后觉得对丛培风不公允,又教了他如何抵挡这招“水击千里”算是大家扯平。
当所以丛培风使出“萧史乘龙”,南宫少游自然猜想慕容霏霏下意识的使出水击千里,而他的后着便是乘招数未施展开的时候,向后倒退一丈,便可消除。
这本来没有什么稀奇的,只是南宫少游深知这招的奥妙,因为一招连续使出一十六剑,而且前后左右,十六剑的方位不同,笼罩敌人全身,招式厉害,使招的人自然全神贯注,丛培风倒后一丈,这招便无法击到,自然停止。
但要是旁边还有敌人,由于发招的人是全神贯注,慕容霏霏修为尚浅,不能收放自如,全部招式自然会击向丛培风身旁的胡紫怡,而丛培风便可从后袭击,慕容霏霏就无力反抗,就是以胡紫怡的性命来换取慕容霏霏的性命。
确实,慕容霏霏使出这招后,胡紫怡身中六剑,幸亏慕容霏霏并非想取她性命,立刻收住,由于修为尚浅,回收时把握不到位,倚天剑脱了手。
胡紫怡武功见识并非泛泛,一下子明白丛培风的用心,只是爱意萦绕,自己不敢去相信罢了。
果然丛培风长啸一声,玉箫直戳慕容霏霏背部“命门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