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传来了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望着榜单上榜首的名字,纷纷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却又觉得理所应当。
“没想到当初东方家的公子,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如今竟是高中解元。”
“是啊,当初童试之时,还声名不显,如今却是逆袭而上!”
“早就说了东方公子人中龙凤,如今果然应验!”
人群中不时发出一阵阵惊叹之声,榜首的解元是城中的东方公子,亦是大族子弟,昔年连童试都难以通过,在书生的光芒掩盖下,更是不值一提,没想到如今高中解元。
“你们看,盘家的公子,居然高中第二名!”
“是啊,当年的盘公子,也是心高气傲,可惜却没能高中,没想到终于是熬出头了。”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有才学之人,总会有高中之日。”
大家望着榜首下方的名字,也是发出了惊叹之声。
挤在人群中的书生,望着榜首排前的几个名字,眸中充满了复杂之色,昔年的童试,自己位居榜首,更是号称最年轻的秀才,这些人排名还在自己之下,没想到几年过去,竟然走到如此地步。
连忙朝着榜单下方扫去,书生一目十行,不断的搜寻自己的名字。
第一行,没有……
第二行,没有……
第三行,也没有……
直到书生将榜单上的名字,粗略的扫了一遍过后,竟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名字,脑袋不由一阵眩晕,当场差点就晕阙过去。
心中有些不死心,书生生怕自己给看漏了,又仔仔细细的将榜单上的名字,浏览了一遍。
到了最后,书生面如死灰,哪怕自己连垫底的最后一名都上不了,更别说通过乡试,成为举人了。
今年,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了,连续七年落榜,昔日竞争的同窗,虽然落后于自己,但一个个后来居上,更是高中解元,而自己呢……
书生心灰意冷,脑袋中犹如雷鸣般一声炸响,轰隆隆一声,一片空白,迈着步履蹒跚的步伐,从人群中东倒西歪的挤了出来,一身被少妇打理得整整齐齐的衣衫,也被揉挤得皱皱巴巴。
不知道在人群中,被谁给撞了一下,这一撞,仿佛掏空了书生浑身的力气,砰的一声,竟然倒地不起,扬起了一地的灰尘,那身洗得发白的长袍,也沾满了泥沙。
“啊?!”
看到书生倒地,人群中顿时传来了一阵阵惊呼,连忙扩散开来,让出了一片空地,大家面面相觑,都是高高挂起,似是与自己无关一般,没人愿意惹事上身。
“我可没有撞他啊!”
距离书生最近的一个男子,望着大家投来的质疑目光,连忙摆了摆手,脸上露出惧意,似是怕担起什么责任。
“此人定是落榜,心力憔悴,晕厥过去!”
脑袋灵机一转,那位男子似是发现了什么,连忙一指书生,将一切撇得一干二净。
“咦?此人不是当年童试独占鳌头的秀才吗?”
“对,是他,听说当年还娶了任员外家的千金大小姐!”
“没错,我认得他,自童试过后,此人每况愈下,连续七年乡试,次次落榜,已经是成为了众人的笑柄!”
人群中似乎有人认出了书生的面孔,一个个恍然大悟,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纷纷想起了此人是谁。
“我就说了,一定是他屡次落榜,心怀不甘,一时血气上涌晕阙过去!”
那位一开始摆手的男子,听到众人如此说道,双眸不禁放出光来,脸上更是来气,连忙将事情撇得一干二净。
众人面面相觑,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但却都没有一人上前将书生扶起,似是怕承担什么责任。
此时,人群外飘来了一阵香风,一位明眸皓齿,温婉如水的女子,身旁携着一位丫鬟,身着素色宫装,一脸的担忧之色,来到了书生的面前。
顾不及提着裙子,便蹲在了书生的身旁,探出了手背贴在他的额头,又给他掐了掐人中,将他搀扶起来。
书生悠悠醒来,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庞,脑海的思绪顿时犹如泉涌,像是打开了水闸般,倾泻而出。
“我……”
书生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出口,女子望着书生醒来,担忧的脸庞不由一红,随即便控制得很好的散去,牵着身旁的丫鬟,便逃跑似的离去。
众人看到书生醒来,便也不再关注与他,只不过那些认识书生的人,脸上不仅仅没有关怀之色,反而充满了冷嘲热讽。
第七年乡试落榜,不知道书生以后,还会不会有勇气再来参加乡试,纵使以前风光又能如何,寒门始终是寒门,比不得世家的底蕴。
不仅仅是学识藏书上的底蕴,还有,人际关系上的底蕴,据说,负责乡试的学政,是世家推出来的代表,其中的猫腻,可想而知。
书生望着女子飘然而去的背影,心中十分苦楚,当年自己童试大放异彩,独占鳌头,成为了寒门的代表人物,更是成为了世家的座上宾,没想到几年时间过去,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书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众人的嗤笑目光当中,走出的城门,只知道,当距离村口没有几里地之时,便看到自家娘子,行色匆匆的跑了过来。
原来,却是有乡里路过之人,看到书生晕阙,正待上前之时,看到有一女子上前救助,便急忙回去通知书生的娘子。
“相公!”
少妇脸上充满了担忧之色,看到书生安然无恙,连忙扑上前去,将书生翻来覆去,检查他身上是否有恙。
“娘子,我……”
今年第七年落榜了,书生不知道自己有何面目面对娇妻,心中充满了苦涩,眸中已然泛起了雾气,一向坚强骄傲的他,终于是有些扛不住了。
一时气血上涌,心中挤压多年以来,对妻子的愧疚,还有遭受白眼的心酸,那种庞大的落差一下子爆发了出来,书生晕倒在了少妇的怀里。
只能听到耳畔传来的一阵急促的呼唤,还有女子抽咽的声音,书生便是陷入了最后的昏迷。
轰!
赢轩只觉得脑海一阵轰鸣,猛然睁开了双眼,眸中已然满是水雾,带着心痛,不甘,挣扎,自责的复杂色彩,握紧了拳头,心中充满了无奈和苦涩。
待猛然惊醒之时,回忆顿时如同潮水般涌来,赢轩望着身周的一切,摸了摸自己身上,才发现,原来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
此时自己身处一座大殿当中,大殿空旷无一物,自己的身旁躺着一位少年,脸色白皙,容貌俊美,令得女子嫉妒,正是雪无痕。
此刻雪无痕胸口不断起伏,呼吸十分急促,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似乎是陷入了梦魇当中。
“好真实的梦境……”
赢轩喃喃自语,发现自己的身上,也是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将衣衫都给浸湿,梦境极为真实,竟然将自己内心当中,最为柔弱和恐惧的一面,暴露无遗。
一直以来,赢轩都是天之骄子,是众人眼中的妖孽,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自己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寒门出生。
对比任嫣然,温婉淑此等天之骄女,身份悬殊太多,天才只不过是天才,并非强者,在未成长起来,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若是成长起来,成为众人瞩目的强者,自当不必多说,若是中途夭折,或是潜力耗尽,那么等待自己后果的,便是只有冷嘲热讽,跌入万丈深渊。
梦境中自己化作了一位书生,年少得意,童试独占鳌头,和自己极为相似,还有和少妇女子的纠葛,不正是眼前的任嫣然和温婉淑吗?
只是后来的结局,却是极为悲剧,连续七年落榜,苦了下嫁于自己的少妇,还有辜负了一直云英未嫁的女子,仿若是现实的写照。
“不会的,绝对不会发生的!”
赢轩由一开始的失神喃喃自语,到最后面现狠色的握紧了拳头,他绝对不容许此等事情发生,原来这就是自己一直以来的软肋,心中最担忧的地方,被梦境暴露无遗。
修仙一途,修炼的是资源,从阵道一途赢轩的捉襟见肘,到炼化灵兵的一干二净,想想阵道峰天骄凌峰的一脉传承,想想众妙门马飞鸣手中强悍的宝幡,还有诸如其他天骄的底蕴,赢轩很怕梦境成为现实。
再过不了多久,就是和马飞鸣的一战之约,比起科举,更为凶险,落榜尤有命在,而修士之战,却是有殒命的危险,经历了梦境,赢轩心中更为急促。
“对了,我不是陷入了地湖中吗?”
赢轩猛然想起,自己和雪无痕两人横渡地湖,到了最后的关头,却是突发变故,两人被地湖吞噬,原以为命丧此地,却是没料到两人安然无恙,还进入了梦魇当中。
打量着周围,却是一座大殿,没有什么建筑,甚是空旷,石壁上刻画有一头头凶猛的怪兽,千姿百态,有的仰天嘶吼,有的踏蹄而飞,有的龇牙咧嘴,有的张牙舞爪,形态各异,但又栩栩如生。
抬头一望,赢轩却是见到大殿的上空,是一片漆黑之色,其中似乎还有波光粼粼,像是在流淌的液体一般,只不过极为深邃,仿若欲将人吞噬其中。
“这是地湖湖底?!”
赢轩脑海突然升起了猜测,随即越发的深信不疑,两人被地湖吞噬,而后沉入了湖底,从湖底跌落,进入了此处。
原来真正的通道,并不是渡过地湖,而是从湖底而入。
也不知道地湖究竟是什么诡异所在,和这大殿仿若有一层结界隔绝,地湖中的湖水,并没有倒灌进入大殿,而是悬浮在大殿的上空。
“啊!”
正在赢轩沉思猜测之际,身旁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随即便是见到雪无痕满脸惊慌的惊坐而起,头上的冷汗像是下起了雨般,不要命的往下滴落。
瞳孔中尚带着心悸之色,似乎做了什么噩梦一般,呼吸急促,像是拉风箱般不断喘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道兄…道兄…”
看到雪无痕这副模样,赢轩不由轻轻呼唤道,心中同时也是不由升起了猜测,莫非不仅只有自己陷入梦魇,雪无痕也是陷入了梦魇当中?
“呼呼…”
雪无痕依旧粗重的喘息,待看清楚周围的景色之后,赢轩很明显观察到雪无痕眸中的惊骇不由一松,整个身体一跨,似是有些乏力。
赢轩静静的在旁等待,并没有笑话雪无痕,自己刚刚惊醒之时,恐怕比起他还要不堪,也不知道在地湖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两人双双进入了梦魇当中,将心中的恐惧无限放大。
“让道兄见笑了。”
待雪无痕慢慢平静下来之后,望着身旁站立的赢轩,不由露出了一声苦笑,似是有些羞赫。
“咦?我们不是沉入地湖中了吗?”
心一放松,雪无痕也是想到了和赢轩一样的问题,看到赢轩手指指了指上空,雪无痕不由诧异的抬头望去,待望到那一片深邃的漆黑之时,灵光一闪,也是有些恍然大悟。
“到达地宫,并不是渡过地湖,而是从地湖湖底进入。”
雪无痕想通了此节,也是有些兴奋起来,打量着大殿,回忆古籍中的记载,双眸不由爆发出一阵亮光,确定是此地无疑。
“道兄,我们到了。”
雪无痕话语中有些激动的意味,肩膀都有些隐隐的颤抖起来,可见心中情绪的翻腾。
“噢?”
赢轩却是有些淡淡的皱了皱眉头,大殿空旷,并无一物,只有石壁上刻画的栩栩如生的妖兽,除此之外,别说甬道和大门了,连根柱子都瞧不见。
“道兄,莫要心急。”
雪无痕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认清了此地之后,结合古籍中的记载,心中已然有底。
此时再次取出了一枚印玺,印玺上缭绕着一层白雾,朦朦胧胧,看不甚清,只能依稀辨认,印玺上雕刻有一尊凶兽,正做仰天嘶吼之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