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津关建于邙山北麓山口中断处,牢牢卡住了从平津渡口至雒阳的要道,整座关楼宽十二丈,高九丈,俯瞰关楼外宽阔的平津渡口滩地,两侧是高山,高山之上还有箭塔,可谓易守难攻。
关楼之内,则是长达三四里的谷地,建有练兵的校场、营房、膳堂和一些防御工事,小平津的守军便驻扎在这里。
这一带也是平县的北乡,散居着百姓,因为靠近渡口,还有不少客舍、馆驿和店铺,供渡口来往的行人吃饭和休息。
因为有赵武提前通报,小平津驻地早已准备了饭食,张辽让赵武、薛明几个头领带着士兵们先安顿下来吃饭,自己则去拜见那位神秘的平津都尉。
“元放,给哥先看看,认不认得平津都尉?”张辽暗中吩咐左慈,他知道左慈能探查一定范围内的情况。
左慈懒洋洋的应了声:“呵,待贫道看看,咦?竟然是他,哈哈,有趣!有趣!”
张辽看左慈显然是知道了情况,忙焦急的问道:“快说,是哪位?”
左慈哈哈大笑,声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嘿嘿,你小子完蛋了,居然落在他的手下,看你小子还怎么玩心眼,怎么偷奸耍滑,嘿,还是老老实实做人,乖乖听话的好。”
张辽听左慈这么一说,心中不由越发着急:“小黑!快说!”
“呸!又叫贫道小黑!”左慈气急而笑,跳离了张辽肩头,嘿声道:“贫道不讲了,还是给你狗小子留个惊喜吧,嘎嘎,贫道就先不奉陪了,先躲到一旁看着你小子有没有本事应付这个人。”
“元放!小黑!左慈!大仙!”张辽连喊几声也没有回应,只能无奈的随着一个亲卫来到大营中帐,平津都尉正在帐中等候。
“属下平津司马张辽拜见都尉。”张辽进了大帐,看到上首一人,一身戎装,左侧还侍立着一个年轻人,烛光下一时看不清两人模样,但上首无疑就是他的直接上司平津都尉,他不敢怠慢,当即规规矩矩行了个军礼。
“呵呵,文远请起。”一个温和的声音传入耳中……似乎在哪里听过?张辽一怔,不由抬起头一看,立时瞪大了眼睛。
“贾……贾先生?”张辽有些傻眼了,上首之人大约四十岁上下,面容清癯,颌下微须,笑容清淡温和,面部线条有着凉州人特有的硬朗,又散发着浓郁的文士气质,赫然是他今日没有请到的贾诩贾文和!
张辽一时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贾诩不是谋士么?怎么会变成武将?对于平津都尉他怀疑了很多人,偏偏就没有想到贾诩。在他的印象里,贾诩谋士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怎么会担任武职?
这时,左慈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在他脑海里响起:“你小子傻了吧,没想到是他吧,贫道也是刚想起,贾文和本就在董卓麾下担任过平津都尉、还有什么校尉……”
看来是没错了,难怪今日中午酒桌上李儒和田仪一副神秘的样子,显然早已经知道贾诩被外派到小平津担任平津都尉了。而且以贾诩的手段,应该不惧胡轸,也没听过贾诩与胡轸有什么交情,倒是个好保护伞。
张辽当即收束心神,面露喜色:“没想到小子能有幸跟随贾先生,实是三生有幸,还请都尉以后多多指点小子。”
他今日去请贾诩喝酒,本也是希望这个顶尖谋士日后能提点他一二,没想到如今居然到了贾诩麾下,这可是个大好机会,正好能学学贾诩的手段和谋略。
“快快起来吧。”贾诩看着张辽满脸欢喜,眼中也流露出温和的笑意,他以文职出任武将,本来还担心张辽年轻气盛、傲慢跋扈,如今看来却没这回事,他真切的感受到了张辽对他的尊敬和亲近。张辽对董卓自称属下,对贾诩却自称小子,贾诩自然能感受到其中的差异。
左慈的声音传来:“嘿,你小子自求多福吧,贾文和是头笑眯眯的老狐狸,论玩心眼,连贫道也自愧不如,何况你小子!”
张辽没理会左慈的幸灾乐祸,看贾诩上前要扶他起来,眼珠子一转,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心跳加快了几分,转眼间便将这个念头思索了数十遍,下定了决心,当即不但没有起身,反而拜倒在地:“师父,请受弟子一拜。”
“我靠!有你小子的。”左慈怪叫一声:“真是无耻之极!”
大帐之中,贾诩虚扶张辽的手滞在那里,脸上一直流露的温和笑容也有些发僵,低头看着张辽,纵然他智谋过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张辽在想什么。
贾诩身边那个人也不由张大了嘴巴,帐中一时之间寂静无声。
趁着贾诩发呆,张辽连忙拜了三拜,这时贾诩的声音传来:“八戒,快起来吧。”
贾诩答应了!张辽身子一抖,激动的险些就要起身,随即反应过来,什么八戒?他险些就要开口骂娘,混蛋!是左慈那厮模仿贾诩的声音坑爹呢!
娘希匹!这笔账随后算!张辽心中暗骂,脸上神情却丝毫不变,抬头一脸忠厚看向贾诩,却见贾诩脸上笑容消散,眼中精光闪烁着:“文远这是何意?”
张辽诚恳的道:“小子久闻先生大名,知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熟读兵书,精通谋略,算无遗策,可比张子房,实是仰慕已久,今日有幸到了先生麾下,正是天意也,小子愿拜先生为师,随先生学习经书和兵法。”
与此同时,他在心中急问左慈:“快快把贾先生年轻时的事迹讲一讲,我好应对。”
“贫道呸!”左慈的声音传来:“文盲一个,还学人家拍马屁!……贫道也不知道……你以为贫道什么都知道么?”
关键时候掉链子,张辽险些跳起来和左慈拼命,却听贾诩肃声道:“本都尉才疏浅薄,何敢当文远之师,拜师之事,文远还是仔细思量思量,本都尉也需要斟酌一番。”
这算是婉拒吧?张辽挠了挠头,忙道:“是了,弟子的拜师礼还没有准备,实在太糊涂了,弟子明日就去准备,再给师父补上。”
淡定如贾诩听了这货这番话,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身边那个年轻人更是忍不住想要发笑。
贾诩扶起张辽,面无表情的道:“文远,军旅之中不宜谈拜师之事,还是先谈公务罢。”
“是,师父!”张辽忙干脆的应道。
贾诩脸颊抽搐了下。
噗!贾诩身边那个年轻人终于憋不住笑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