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 苏醒 下
作者:烟雨江南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457

端坐在飞驰的越野车中苏的手轻轻地放在旁边的合金箱上。电磁动能步枪无疑会使他的战斗力大增特别是在战场上和复杂环境下的作战。苏不是一个可以用物质收买的人但正如老法布雷加斯所说的一样他还是会妥协的。

苏和法布雷加斯家族之间的仇怨是极深的深到几乎不可能化解的地步。每当回想起与眼镜王蛇的一战当时的惨烈依旧会在苏的记忆中浮起。最令他无法接受的是正是这场战斗让帕瑟芬妮为他倾尽身家还背负重债险些铤而走险。

只是苏现在没有办法拒绝法布雷加斯的善意。当梅迪尔丽醒来时她全无能力成长的过程将是如此漫长和危险。在梅迪尔丽成长起来之前苏愿意和任何敌人和解哪怕是几乎杀死过他的法布雷加斯家族都可以。

只是……只是有些对不住帕瑟芬妮。

苏轻轻地叹了口气。肯接受法布雷加斯的物资装备说明帕瑟芬妮也接受了和解虽然法布雷加斯家族的补偿还远远达不到弥补帕瑟芬妮欠款的地步更别说弥补帕瑟芬妮的所有损失但她还是接受了和解。

帕瑟芬妮绝对是个记仇的人她能够做到这一步苏心中明白都是为了他。

梅迪尔丽当你重新醒来的时候会是怎样呢?

夜幕降临时苏再一次站到深红城堡的大门前前来迎接他的依旧是黑暗散播者戴克阿维达。

老人将苏引到一个会客室中只让他耐心等候就自行离去。会客室中陪伴着苏的只有一盏飘摇不定的蜡烛。会客室大约有几十平方米和深红城堡那些动辄数千平方米的大厅比起来它的确小得出奇只是2o米的层高为它平添了许多幽深与恐怖。

苏无所事事只好四下打量着这间会客厅借着幽暗的烛光他忽然看到高高的穹顶上似乎绘着图案。虽然光线照到2o米高的穹顶时已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是苏高达八阶的感知能力何等强悍?就是在绝对无光的环境中他也可以‘看’清楚穹顶上究竟画的是什么。

看起来穹笔法老练圆熟用色精彩纷呈一个个人物似乎都要活了过来俯视着坐在一团烛光下的苏。这幅画苏是看到过的他的记忆力立刻搜索出这幅画的名字:七使徒传说。

不过苏居然完全记不得自己是在哪里看到过这幅充满了宗教色彩的油画。这可是非常奇怪的事从很小的时候起苏就拥有了永久记忆区目前永久记忆区的容量更可以比拟暗黑龙骑的随身智脑。凡是他认为重要的或者潜意识中认为重要的东西都会装进永久记忆区内怎么会只记得这幅画却不知道是从哪里看到的?惟一的解释就是看到这幅画时苏还太小永久记忆区刚刚形成容量仅够装下这幅画的内容而已。但这个解释实在太过牵强苏自己都觉得可能性不大。

他仰着头在记忆中努力搜索着。

此时此刻偏厅中祭坛上的蓝色火焰已接近消亡只剩下零星的火焰还在努力跳跃着证明着自己的存在。偏厅中一片昏暗钢棺上却透着浓浓的血色光芒将祭坛也映成了红色。

偏厅的穹顶依旧没有修好可以看到天空中的辐射云正以祭坛为圆心在缓缓旋动着。整个天空都在旋转的感觉即使是多看一会也会令人烦闷欲呕。

喀拉一声响钢棺沉重的棺盖向上一抬然后缓缓向旁边移开。移到一半时它忽然受到一股大力于是重达数吨的厚重棺盖猛然飞出十余米远重重地砸在地上一角深深地嵌入到铺地黑岩之中!

随后一只晶莹如雪的手从棺中伸出在空中徒劳地摸索了几下才攀住了钢棺的边缘。在那只手上残留的鲜血正滚滚流下。

盛满了鲜血的钢棺骤然沸腾起来轰鸣声中血浪冲天而起!直冲出破碎的穹顶才化作漫天的血雨纷纷扬扬地洒落。

只听喀嚓一声巨响一道血色的闪电从低垂的辐射云中盘旋而下几乎是擦着深红城堡最高的尖顶掠过粗大的闪电枝丛横亘数百公里一端连天一端接海!

而深红城堡就在海天之间飘摇!

刹那间血色闪电给海天间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浓厚的红色!

在刺眼的猩红中在纷落的血雨中在行将破碎的祭坛上在粗犷狰狞的钢棺中已悄然立起了一个纯白的身影。

那一头飘扬的苍灰色长依旧会洒落点点星辉。

梅迪尔丽茫然地看着周围所有的情景都是如此熟悉在恢复意识的瞬间她已知道正站在深红城堡中却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周围的空间中充斥着狂暴能量它们的属性让梅迪尔丽感觉到非常的舒适和放松。她沐浴在能够将人撕成粉碎的能量中就象是在洗着最喜爱的淋浴。她对能量的喜爱依旧却莫名地感觉到和它们之间多了一丝陌生的隔膜。

象是睡得过久了梅迪尔丽的思维动得非常缓慢她看到、感觉到很多东西却不明白它们是什么。她忽然感觉到一种非常熟悉的能量立刻不假思索的伸手一招。在她的预期中应该会有一把巨剑自行飞入她的手中。

然而她等了足足有o1秒手中却没有感觉到有任何东西。她有些惊讶转头向能量的来处望去果然看见一柄巨剑正半插在黑色的岩石中剑身上镶嵌的晶体暗淡无光一丝生气也没有。

对梅迪尔丽来说oo1秒已经是非常久的思索时间但她仍然耗费了许多个oo1秒才想起那把剑的名字杀狱。

杀狱是非常听话的甚至可以看成已经和她融为一体今天是怎么了?梅迪尔丽只觉得自己的思绪如在泥潭中每动一下都非常非常的艰涩。如果说过去杀狱可以说有了自己的灵性那么今天它就已经和一块顽铁差不多偶尔激射出的能量更类似于濒死前的呼吸。

梅迪尔丽艰难地运行着思维向杀狱走去。她的身体本能让她足尖极轻的点了一下并且微微动了个挪移的念头左手就做出虚握的姿势。在她的潜意识中这样已经足够使她出现在杀狱边并且握住剑柄。至于横跨十余米距离所花的时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至少在这点时间里她遇到过的大多数敌人根本还不及有任何反应。

随着她的意念梅迪尔丽的身体的确动了但不是闪移到杀狱旁边而是失去了平衡从钢棺的边缘翻了出去虚握的左手抓到的不是剑柄而是祭坛边缘的裂隙残余的蓝色火焰狠狠地烧在她的手上出嗤嗤的灼烧声。

梅迪尔丽的左手轻轻在祭坛上一按按理说即使被数倍的重力锁困这一下也可让她腾空而起升上十米高空然后凝停看看周围的形势。只是事与愿违她这一按是如此的虚弱无力根本没能对摔势起到任何的修正。

梅迪尔丽一头从五米高的祭坛翻落重重摔在地上而且是头部先行落地!冲势让她在地上连续地翻滚着这一过程中她不断试图控制身体姿态重新站立起来所用的力量也越来越大但身体的感觉已和过去截然不同每一次控制姿态的举动都会以摔得更重而告终。

她忽然放松了身体果然在翻滚了两周之后终于停了下来。梅迪尔丽站了起来意外地现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并且心脏跳得很快。摔过的地方还隐隐传来疼痛的感觉如在以往只有被七阶以上的能力直接命中时她才会偶尔感觉到一丝痛楚。

梅迪尔丽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她一丝不挂雪一样丰腴细白的胸部正急剧地起伏着胸前的皮肤略有些潮红这是从祭坛上摔下和粗糙坚硬的黑石地面摩擦后留下的痕迹。

在看着自己胸前两点鲜嫩欲滴的浅红色**时梅迪尔丽忽然浮上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如果这样的身体让任何一个男人看到了都会让他们变成由原始本能支配的禽兽吧?不过有一个人说不定不会的不不是说不定他是一定不会变成那样的。

在梅迪尔丽的心底浮起了苏的面容。和他一起升起的还有和煦而温暖的阳光。在阳光的照耀下苏每一根淡金色丝似乎都在散着淡淡的光辉。

“苏……唉苏……”她的心中酝酿着说不出的情绪默默地走到杀狱边握住剑柄本能地想要把它拔出来、拖走。然而往日轻若无物的巨剑这一刻却象是山一样动都不动反而将她带得重新摔倒。

“对了我是梅迪尔丽!”这一摔才让她的思维回复到了正常的度。

梅迪尔丽再次站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自己的身体然后闭上眼睛细细地体会着身体内的力量。往昔汹涌澎湃的力量这一刻均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空虚和对力量的极度渴望。

这种感觉梅迪尔丽并不陌生她终于明白自己已经完成了再一次的完全蜕变也逐渐想起了沉睡前生的种种事情。

在杀狱旁边放置着她过去习惯穿戴的重甲只是她知道既然拿不动杀狱那就更不可能穿得上这套更加沉重的重甲。重甲的旁边还放着一套普通少女的衣服。梅迪尔丽犹豫了一下还是穿上了这套明显有着女孩子风格的衣服。T恤短上衣仔裤和运动鞋穿上这些再将苍灰色长束在脑后梅迪尔丽就象一个旧时代还是读着中学的女孩哪还有半分端坐在审判镇最黑暗的中心动念间就会有血雨腥风的黑暗圣裁威严?

不需要镜子梅迪尔丽也可以感觉得到自己如今的形象。她非常的不适应衣服的柔软和偏向少女的风格在她看来坚硬、冰冷、黑暗和粗犷狰狞才是自己的风格就象那件布满了利刺的铠甲当然杀狱看起来也很不错。

可是她环顾四周整个偏厅中只有这么一套衣服。而且蜕变之后能力全失她根本就不可能再穿上那套习惯的盔甲估计短时间内也没有穿上它的可能。

她还是很不习惯身体的感觉于是摇摇晃晃、甚至有些蹦蹦跳跳地走出了偏厅。

老人早已等在门口看到梅迪尔丽出来微微躬身说:“小姐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梅迪尔丽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以惯有的冰冷声音说:“这身衣服很奇怪而且非常不舒服。还有阿维达先生我怎么会突然蜕变了?即使是蜕变不是应该进行不完全蜕变以强化现有的战力吗?怎么会是完全蜕变?!”

“小姐的问题实在很多。”阿维达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微笑从从容容地说:“女皇分出了自己的部分生命力才引动小姐的蜕变。而完全蜕变则是另一个人替小姐选择的结果并不是我或者是女皇的决定。另外女皇的意思是在这次蜕变后小姐已经到了离开深红城堡的时候了而那位替小姐做出决定的人已经答应在小姐成长的过程中担负起保护的职责。”

“是谁想成为我的保护人?”梅迪尔丽冷冷一笑或许是久经杀伐的缘故那容姿无双的小脸上已布满了杀气。她忽然很想见见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老人对她毫不掩饰的的杀气视而不见只是自顾自地说:“实际上他已经在等着小姐了。”

“带我去见他。”梅迪尔丽淡淡地说。外溢的杀气已一分分收敛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越是安静的梅迪尔丽就越是可怕。虽然失去了一切能力但梅迪尔丽依旧不会对世间的所谓强者有分毫的畏惧。

几分钟后老人已带着梅迪尔丽站在会客厅的门前。告诉梅迪尔丽她想见的人就在里面后老人就向后退了一步黑暗瞬息间弥漫开来不光将他的身躯掩没还让会客厅外的世界全部笼罩起来。

在失去了全部能力的梅迪尔丽面前惟一的光明就来自会客厅门缝中透出的温暖烛光。

吱呀一声轻响会客厅厚重的雕花木门被推开梅迪尔丽看着坐在一团微弱烛火下的苏登时愕然!

听到房门声响全副心思都放在穹上的苏才收回了注意力转头望向房门。只是看到如此装束的梅迪尔丽时苏的心中也微微悸动头脑中甚至有隐约的眩晕。

从很小的时候起梅迪尔丽就漂亮得出人们的想象。如今八年过去她已完全长成当卸下了狰狞重甲后那倾城容姿的冲击力已是无以伦比!

“梅……”苏站了起来微笑着刚想要打个招呼哪知梅迪尔丽忽然跃起若一只归巢的飞燕猛然扑入苏的怀中!

那扎扎实实的冲击力将苏也冲退了几步跌坐回会客厅的沙中。

看着努力在自己怀中卷成一团说什么也不肯抬起头的梅迪尔丽苏油然间感慨万千。

在那相依为命的八年中有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就是这样以身躯作为屏障为她挡住寒风、雨雪、辐射以及形形**的敌人。那时的梅迪尔丽温顺得如一只小猫只是默默地跟着他。如果苏带来了吃的不论是什么她都会努力吃下去。如果苏给了她护翼那么她就会在他温暖的臂膀中沉沉睡去。在苏的身边即使是在动荡的荒野中她也无需思考只要安心的等候就好。

或许幸运的是她每一次的等待都有结果。在荒野的暴风骤雨中苏的身影尽管非常的单薄但总能回到她的身边。

会客厅中是温暖的安静只有一团烛火在不停的摇曳。

过了不知多久梅迪尔丽终于从苏的怀中爬了起来苏也随之站了起来。她站在苏的身边目光却落在烛光照不到的黑暗处两只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裤子忽然听到嗤的一声轻响坚固的牛仔被她生生扯出一个破口。在安静的会客厅中这个小声音显得如此响亮。不过这样一来梅迪尔丽反而象是自然了一些但她的目光始终牢牢地钉在角落的黑暗里。

“嗯那个我的蜕变方向……”梅迪尔丽用习惯的淡漠且冰冷的语气说着。

不等她说完苏已明白她想要问什么于是说:“是我替你选的选的是完全蜕变。”

“嗯好的。”梅迪尔丽点了点头。

苏将放在沙边的巨大金属枪箱提了起来看着梅迪尔丽如八年前一样地微笑着问:“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你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吧!”

梅迪尔丽想了想似乎除了杀狱和重甲之外她就没什么自己的东西。而这两样东西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是不会用到了。所以她直接摇了摇头。

“没有东西?”苏有些惊讶但他并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只是点了点头就向客厅外走去。

少女则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夜已深海上正是风雨交加。

轰隆雷鸣中深红城堡的大门缓缓开了一线一瀑光线从门隙间泄出刺透了凄风寒雨的黑暗。

在光线中提着巨大枪箱的苏从门内走出欣长的身体在流光铺就的路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在他身后跟随着一个同样美丽的身影即使在强烈的光线下只能看到剪影般的线条也是同样的震撼。

她伸手拉着苏的衣袖跟随着他沿着光铺就的路迎着扑面而来的风雨走向通向黑暗的前方。

一如往昔。

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