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朱草嘉禾(下)
作者:潘高岭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862

这时侯月光已经暗淡下来,最初的圆月已变成了钩形的下弦月。o淡淡的月光下,我终于发现了一件怪事,那根绳子似乎有了生命,象一条蛇一样在地上扭动,渐渐地那段被佝偻人影引进去的绳子从洞中脱出,但尾部似乎拖了个沉重的东西,扭动已经慢了下来。看见绳子扭动。斜坡下那群东北参客便开始忙乱,他们似乎不再象先前那样惊惧,几个人抢着奔到斜坡,把那绳子尽头的沉重之物抬起,斜坡下早有一人在那里等候,见那沉重之物抬来,立即用一个似乎是口袋类的东西把它罩在了里面。这些人的动作一气呵成,个过程不发出一点声音,显然是训练有素,或者说做这件事情已经非常习惯。

我从树上跃下来时,那些人已经抬着口袋走远了,月光下只看见前面影影绰绰的一行背影。我正犹豫着是否要跟上去看个究竟,一迟疑的功夫,那斜坡上的山洞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我揉了揉眼睛,斜坡上已确实不见了那个洞口。其时月光虽然暗淡,但百步之外尚可见人,如何那石洞竟能在眼前消失?

来不及多,我急忙展开甲马符追向前面的那伙参客。这些人行踪诡秘,定然有什么重大图谋。我之所以在镇岳宫中吃糠咽菜,正是拜这些人所赐,现在起来如何不恼?

参客们丝毫未发现我在后面跟踪,走了一段时间,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已出了华山谷,到了一处乡镇所在。这群人一出山谷,似乎如释重负,一个个有说有笑起来。

“他妈的,再做几次,老子们不干了!”一听这粗口,我就知道是那个黑大汉,那只口袋正晃晃悠悠地背在他的肩膀上。

旁边几个人嘿嘿笑了起来。其中一个说道“何老三,每次你都说不干,每次就你冲在最前面,小心这些冤鬼找你算帐哦!”

何老三毫不在意,粗着嗓门说“啥屁冤鬼?我操,尸体都给老子做肥料了,还怕他球甚?”

几个人连忙叫黑大汉“噤声”“噤声”,一面小心的四处张望。我隐在一棵道旁树的背后,看着这伙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一家客栈里,那客栈里好象有人接应,等这些人走进里面,客栈的大门立刻被关紧了。

我起了疑心,从那何老三的话里,似乎他们正在利用尸体做一些伤天害的事情。在我的记忆里,似乎只有茅山宗道士才镇尸控尸,通灵走阴,不过这些人很明显不术法,难道另有别人在指使他们?

我上前敲了敲客栈的门,足敲了几十下,从门缝里探出一张警惕的脸,看见我怔了一怔。我要的就是这一眨眼的机,当下使用龙门派的“挪移术”,在那人一怔之间,已经置身在客栈内院。“挪移术”和茅山宗的闭六戊法完全不一样,功法不同,功用也相反。闭六戊法只是让人失去方向,始终离不开圆形印控,俗称鬼打墙,这“挪移术“却是让人时空变换,从此处迅速传递到彼地,功力不深,只可挪移自身,功力深厚,亦可变换他人。卢生的天书记载中也有此法,称作“颠倒乾坤”,可惜我和张铁嘴因为没有名师指点,一直未能参悟领。

客栈只有一处房间透出亮光,我顺着窗户看去,只见那些参客们已经喝得东倒西歪,就中只不见了花白胡子的老者和那个黑大汉。迟疑之间,客栈的后院里忽然传来一阵掘土声,我纵起身,轻身术施展之下,悄无声息地上了屋脊,原来那客栈后院是一处不大的低矮山坡。其时已经没有月光,只见那花白胡子老者手中着一盏气死风灯,暗红色的光芒映照下,黑大汉正在用铁锹挖一个土坑。我在高处看得明白,很是奇怪,难道挖坑是为了掩埋从华山谷带来的那个事物?为什么不在华山谷就地掩埋呢?这些人如此大费周章,定有不可告人之处。

黑大汉挖好坑,果然把那面口袋背了过来。他解开口袋,从里面倒出一件事物,赫然是一个人的尸体,那尸体佝偻着身形,虽然看不清面目,但我一眼便可断定这具尸体就是走进山洞里面的那个佝偻人形,这佝偻人形怎在洞里莫名其妙的送掉性命?那黑大汉把尸体扑通一声扔在刚挖好的坑中,却并不动手掩埋,伸手接过了花白胡子老者手中的气死风灯。那花白胡子老者脸色阴晴不定,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倒出一个豆粒样的东西,摊在右手中。我正看得奇怪,却见花白胡子老者从腰间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对着坑中的尸体心脏处一刀扎了下去!那匕首在死尸心脏部位开了一个小洞,花白胡子老者把匕首插在腰间,迅速把那粒豆粒样的东西塞进那尸洞里。这一瞬间我突然恍然大悟,那黑大汉用尸体做肥料的话语在耳边轰鸣而过,这群人真是太丧尽天良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被他们残害。

黑大汉重新拿起铁锹,开始填土。那土坑似乎挖得并不深,很快就被填平,除了土色新鲜外,已经和地面分不出高低。那花白胡子老者接过气死风灯,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看着黑大汉的动作,这时看见土坑已被填平,嘿嘿诡笑了几声,诡笑声中,他把风灯伸到了那处土坑的上方。

气死风灯暗红色的光芒映照下,那处地面似乎动了一动,莫非是自己眼花?我揉了揉眼,定睛细看,原来并不是地面在动,而是在那尸体掩埋处的地面上,突兀地长出一株怪模怪样的植物来,那株植物似乎长得极快,一转眼已经生出枝叶,并在头部结出一朵花来。

花白胡子老者和黑大汉看着这株生长迅速的植物,似乎甚为得意,两人相视笑了一下,转身朝客栈前院走去。

我对这群粗俗的参客本来并不在意,以为只是一群长白山来的生意人,现在才发现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在这华山脚下,卧虎藏龙的地方做出这种伤天害的事情,怎能长时间未被发现?公安局也就罢了,象了空禅师那样的奇人异士岂能让这伙人胡作非为?

这时候鸡鸣月落,天色已经微明。我从屋脊上轻轻侧滑到那面山坡上,只见新土处那株怪异的植物正在随风摇曳。这植物看起来是个草本,叶子对生,花色明黄,显得异常美丽。我左手结印,右手轻挥处,那片新土向两面分开,土层下露出了一张恐怖的人脸,左眼泪渍,右眼血渍,脸色青蓝,正是那山洞中的佝偻人形。他的身体已经萎缩成团,那株诡异植物扎根在心脏处,根系似乎已经和尸体纠结在一起。

我在这山坡处细细搜寻了一遍,发现了十多株这样的植物,分开地面,每株下面果然都连结着一具尸体,全是男性,个个左眼泪渍,右眼血渍,和张铁嘴在公共汽车跌交时的样子颇为类似,难道这些都是茅山宗所为?看着这犹似人间地狱的惨象,我忽然打了一个冷战,莫非这伙参客抓我的最初的用意,竟也是给这些花儿做肥料么?怎么我又被送到了镇岳宫?

“他欲寻你,定必到这华山镇岳宫来,到时自有重见之日,你又何必着急?”

起张铁嘴,我又起了空禅师最初对我的告戒。这镇岳宫看来另有玄机,我这样轻易一走了之,到山下寻找张铁嘴,效果或许适得其反,极有可能相互失之交臂。

把地面好后,我已经打定主意要重上镇岳宫了。欲寻张铁嘴,守株待兔总比大海捞针要好得多,只是这些人做出的事情人神共愤,作为修道之人断不能袖手不管,须得先打发了他们再说,免得再有无辜之人受害。

离开山坡的时候,我本来把这些邪恶的花草用五雷油池火烧掉,转念一,种种根源或者正须着落在这些花上寻找,当下作罢,施展挪移术离开了这个同样邪恶的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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