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的话把我吓了一跳。太冲、太常、胜光、太吉,茅山四老之三就是胜光,这小姑娘年纪轻轻,怎能当得起一个“老”字?
张铁嘴奇道:“茅山四老?有一个是我吗?老夫忝居茅山秘术第一代掌门,自当位列第一,不知道另外三个是谁?”
我没睬他,把小姐叫到一边。诚然如小姐所说,这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家,胜光姑娘也是一个只有小化的农家姑娘。
你看她长的多象那个太常婆婆呀,我醒小姐。小姐摇摇头说,不是啊,我没看出她俩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对了,你是不是看人家小姑娘美貌,找个借口去亲近一下?
大概是小姐没有看见太常婆婆变脸时的模样。我心下起疑,一般的农家姑娘都叫些菊呀花的,洋派些的叫些莉呀娜的俗名,怎起这样一个晦涩难懂的名字?她的养父母都是七十多岁的老人,这名字自然不是他们所取。虽然不能肯定她是茅山四老中的一个,但名字不可能如此巧合,其中定有什么缘故。
更重要的是,我看见的胜光姑娘分明就是太常婆婆的少女模样!月光下的惊鸿一瞥,由年老婆婆突转为豆蔻少女的惊心动魄,和那个道妖对花微笑的情景,对我来说都已经是深入骨髓的记忆,夜深人静时常常被这些记忆唤醒,元神被搅弄得慌乱不安。卢生天书记载的仙道,晦涩难懂,修炼过程又艰辛无比,哪有这些人的途径简单易行?
天书记载修道须先修身,助肾气以生真水,教心液而生真气,别九州之势以养阳神,烧三尸之累以除阴鬼,炼形成气而轻举如飞,炼气成神而脱胎如蜕。了空禅师的龙门功法极其类似,只是相对简单一些,顺行则为人,逆行则为道,所谓“五行颠倒术,龙从火里出,五行不顺行,虎向水中生”出有入无,取坎填离,其实都讲的是丹家内炼功夫,只不过太过玄虚,长寿永生固不见得,成仙飞升更是虚无缥缈。
就我修成的元神而言,只能离体五六个时辰而已,与桀然禅师的百年元神相比,自是相差太多,但即便是桀然禅师也未能保持肉身不灭,最后不也是寄身樟木匣中,并无形体可见。桀然禅师在佛家已经到了慧眼通的境界,出生死,离五蕴,元神已无生无灭,但佛家的色空之我又怎能接受?这皮囊虽然并不华丽,却不能轻易放弃,还需要它来历练红尘,传宗接代,我是家中的独子啊。
太常婆婆他们借助外物修成返老还童,能够青春常驻的法门,是不是更适合我呢?
正到深远处,一抬头,发现小姐正紧盯着我,神情怏怏不乐,这才起还没有回答她的问话,不过了,也实在不好回答,只好来个装聋作哑。
小姐笑了一声。怎么这半天不吭声了?被说中心事了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要不要我给你保个媒啊?
我有啥不好意思的?我说:“小姐,你的恩情我们永世不忘,但你不能总拿我的婚姻开玩笑哪。我一个其貌不扬的老青年,哪里配得上人家姑娘?”
小姐盯着我看了半天,问:“那要是人家姑娘愿意呢?”
我笑了一声。不能够吧,那姑娘才2岁,和我有代沟呢。
“净瞎说”小姐瞪了我一眼,“我21岁,怎么感觉不到和你有代沟呢?你说实话,到底喜欢那姑娘不?”
我恼道,小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就见过那小姑娘一面,哪里就谈得上喜欢不喜欢?你是不是相信那些人的话,把我当成流氓了?
张铁嘴在远处听见我最后一句话,连忙走过来劝架。他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上来就心偏,对着我吹胡子瞪眼。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就算丽丽对你有情意,你也不能动手动脚耍流氓啊。
转过头他对小姐说:“丽丽啊别生气。其实这小子本质不坏,就是这些日子没有我看管,生活作风出现了问题,作为掌门,老夫有责任啊。不过你既然钟情与他,这些小事也不必挂在心上了”。
我咧了咧嘴,张铁嘴信口开河,拍马屁拍到马脚上,这下有他的苦头吃了。
小姐果然脸胀得通红,你这人为老不尊,胡说八道什么呀,谁钟情于他了?我不干了,你找别人带路去吧。小姐使劲跺了跺脚,转身跑走了。
张铁嘴莫名其妙,一脸的无辜。老夫好心好意偏向于她,怎么反而得罪了?这中午她还打听你的情况呢。我也没要她带路呀,是她自己愿意做的,怎么都怪罪到老夫头上了?
我和张铁嘴垂头丧气的返回医院去拿行李,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些难过。虽然因为廖师兄的缘故,自己不能对小姐生出别样的感情,但亲耳听到对方表明并不喜欢自己,脸上总有点挂不住,心里有点发酸。张铁嘴一路上絮絮叨叨,此番到华山求师访道得不偿失,被那恶灵附体害了一场大病不说,往日的铁嘴功夫也荒疏了,不然的话,何至于说起话来就讨人嫌?
对了,我猛然间起一事,对张铁嘴说,老张你身体也康复了,这附体恶灵到底是怎么回事,须得讲给我听一听。掌门人的身体,关系着个门派的安危啊,不得不关注,不能不关心。
张铁嘴又高兴起来,说还是你的周到,老夫这一路上不畏艰难,和恶灵邪魔作殊死斗争,并最终赢得胜利,这种精神在我门内一定要广为宣传,大书特书。可惜小姐被你气走了,不然让她执笔,可给老夫写一篇传记,也让世人知道,本掌门也和《红岩》里的革命先烈一样,坚贞不屈,差点在烈火中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