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从一个没有人现的地方绕过战场,绕过燃烧的霜风城,隐藏进西北方一片小树林中,布下探魂法阵。
法阵带来的黑暗扩散到最大程度时,他看到很多来自战场方向的闪光,那是阵亡者灵魂脱离躯壳进入另一个世界时的宣示。可能它们永久离开,可能还会回来。梦不能为这些战争中的死者分离出太多思考,只有专心致志才能让他从闪光中分辨出,哪个才是自己要找的。他为这片土地已经尽了义务。
一个完全不同的亡魂被梦锁定住,它在西面,稳定持久的散着幽光,散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他注意到,这个亡魂很久不曾移动,与战场相隔很远。它可能怀着和很多人不一样的目的,没有参与到战斗中。
正当梦准备收起法阵接近它时,那个亡魂忽然自己动了,而且是朝着小树林方向移动。梦产生出一种不祥预感,那个亡魂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窥视它,它的运动轨迹笔直对准这个探魂法阵,度极快。
过度关注让梦遗忘了一件事,探魂法阵的探测能力是双向的,只要亡魂的力量比法阵使用者强大,那么亡魂也可以看到他,这是个极其不好的征兆,他把自己暴露给了一个强大亡魂。
亡魂很快越过了梦能够承受的警戒线,他在突兀中立即收紧意识,猛然间的改变令梦一阵眩晕。他可以用肉眼看清景物时,那个被亡魂依附的宿主已经到了他面前。
这个人骑在高头大马上,半张脸被深褐色胡茬包裹,身上穿着做工粗糙的皮革战甲,腰间悬挂起一支弯曲牛角,手里拎着黑铁战斧,战斧边沿打磨得锋利锃亮。
塔玛玛目不转睛的盯着梦,他为眼前这个人感到惊异。
在草原湖泊他就隐约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但持续时间太短,他真正想去确认时,那个感觉却消失了。直到驻留在霜风城北,那种感觉重新长久的覆盖上他,他才确定,这里存在着另一个亡魂。
可面前这个人看上去又和自己不太一样,他能从梦的身上看到一个光亡魂,亡魂却没有控制这个人。
塔玛玛本能的意识到,这个亡魂不是朋友。它的力量和自己有着截然不同的特性,它接受宿主驱使,没有自己的意识。这样的亡魂注定要被人的意志左右,而这个人显然没有站在自己一方。他下意识握紧了战斧。
一个咒禁师和一个亡魂,不是可以用朋友或者敌人来形容的。咒禁师是秩序的守护者,这个亡魂打乱了秩序,梦要做的,是把亡魂送回到它原本该呆的地方。
而此时此刻梦心中所想,是能否从这个亡魂嘴里打听到一些消息。关于将大量亡魂引导到这个世界的力量,他还一无所知。
“既然不是朋友,那就一定是敌人。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让我们彼此之间能够感觉到,不过,你会为这个后悔。”
塔玛玛打定主意不能让眼前这个异类存在下去,于是催起战马,向梦冲去,战斧伸向前方,对准梦的头颅。
看到朝自己疾驰而来的战马,梦没有时间再考虑如何跟这个亡魂进行沟通,那把斧子很快就要砍到他的头上
在布置探魂法阵时,梦仔细观察了附近,法阵被设置在几个相对粗壮的树木之间。他敏捷的蹿向一棵树,躲过了塔玛玛的攻击。
塔玛玛掉转马头,从新冲了回来,战斧横砍而出。梦在斧子砍上树干前迅又跃到了另一棵树上,原先那棵树应声而断。
梦抓住树干在空中转了一圈,利用回旋的力量将自己甩向塔玛玛,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部撞在塔玛玛后背上。
塔玛玛失去平衡,从战马上摔了下去,他就地一滚,躲开从天而降的梦,手中战斧随即砍向梦的双腿。
如果在以前,梦根本无法规避这样凌厉的攻击,但亡魂之力改变了他的身体。他竟然仅凭脚尖的力量就凌空跃起,斧子从脚底擦过。
他跳到离塔玛玛五米远的地方,双脚刚刚接触到地面,立刻侧身弹向身边一棵树木。因为塔玛玛在梦躲过刚才那一击时,迅掷出了手中战斧。战斧和梦擦身而过,只差一点就剁在胸膛上。它飞向空中,划出一条弧线,然后落到地面,深深陷入泥土里,一些被斩断的枝叶随后纷纷坠地。
梦穿梭在枝叶间,扑向插在地上的战斧,凭着对身后声音的判断,拔起战斧,随着身体转动将斧子甩了出去。他确定自己击中了某种树干以外的东西。
然而当梦真真切切看清斧子砍中了什么东西时,心立刻沉了下去。
塔玛玛一只手沉稳的攥着利斧,斧头刃部丝毫没有给他的手造成伤害。
梦震惊的看到,一个紫色亡魂飘在这个人头,是像皮肤一样紧紧包裹着他。梦知道,如果自己体内没有亡魂之力,凭着肉眼根本就看不到这种景象,自己体内的亡魂和那只亡魂产生了共鸣,所以他才可以洞悉到这种异象。
但没有容梦多想,塔玛玛已经带着一声利吼扑了过来,手中战斧飞快旋转,带着骇人风声。
利斧从梦头顶劈下,梦迅捷的从塔玛玛腋下一闪而过,他现这个敌人完全是一种大开大合的猛攻态势,丝毫没有防守意识,全身漏洞百出。
塔玛玛一反手,斧子从梦脑后再次砍来,梦一矮身又躲了过去。利用敌人来不及收势的空当,梦扬起一拳打在塔玛玛右肋。
突然间,梦感觉一股震动从拳头传向胳膊,整条胳膊都开始麻。塔玛玛就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一肘狠狠砸在了梦的肩膀,紧跟着斧子从下向上画出一道圆弧。梦强忍着疼痛平躺在地面躲过了这致命一斧,狼狈的蜷缩起身体向后滚去。
在梦还没来得及站稳身体,塔玛玛已经追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距离,斧头平伸而出。梦很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闪不开这一击,只有用攻击来化解敌人的攻击,才有可能为自己解除危险。他抬起一腿先踢向塔玛玛的肚子,试图以此逼退敌人。但一股震动感再一次麻痹了梦的大腿,仿佛自己是踢在了一块磐石之上。他眼睁睁看着斧头钝面撞在自己胸口,出一声闷响,然后倒飞了出去。
梦重重砸在一棵树上,跌落地面。他勉强爬起身,手捂住胸口,呼吸困难,腿仍在麻。这一击虽然不致命,但一股腥咸味道猛然涌向喉咙,一口鲜血从梦的嘴里喷了出来。
塔玛玛没有继续攻过来,而是站在原地出一阵轻蔑的冷笑。
是那个紫色亡魂。梦一边咳尽嘴里的血,一边为自己找到了合理解释。他打不到那个人,或者说他只打到了那层淡紫色光晕上。自己施加出来的力量被反震到了自己身上,紫色亡魂像套无形铠甲一样保护着宿主的**,那个人刀枪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