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宾客,众门派全都告辞离去,居肄湖三大庄是地主,送走了众人,大家齐集在蚁庄大厅。
风庄风俊秀庄主说:“云秀夫人,之前多所得罪,请您见谅。
“波烈多先生既已故往,现在恩人化解了我们的仇恨,过去种种,请您不要放在心。”
云秀夫人眼光一闪,马恢复了高贵雍容的模样,微笑着轻轻地说:“风庄主客气了,大家以后便像是一家人,竹庄欢迎你常来坐坐。”
然后她双手一作揖,说道:“金爵,各位,我们先告辞了。”
我突然想到波烈多的日记在我身边,大声叫出:“云秀夫人,请等等。”
她回过头来看着我,“金爵,不知有何赐教?”
不知怎么搞的,我内心一阵悸动,到了口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咽口气,吞了吞口水,“没,没,我是想,我们三大庄,是不是应该办个庆功宴?”
云秀露出了笑容,说:“一切听从金爵的安排。”
她带领竹庄的人员走了,我愣了一下子。
“老大,老大……”众人叫着,我醒了过来。
“各位,我有点累,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休息。”
风俊秀带着风庄的人告辞离开,我则独自回到房间。
彩帽出声了,“老大今天怪怪的。”
老玳说道:“老大是在想波烈多日记的事。”
“没错,老玳,我本来想将日记交还给云秀夫人,但一时间突然想到,那时我误解了波烈多的语意,引起了额外的纷争,老玳,越想波烈多这个人,越觉得奇怪。”
大蛆说道:“是啊,没事他跑去四刀四绝阵干嘛,而且,是谁寄来他的日记?”
老玳说道:“老大,打开日记,一切自有答案。”
我哈哈笑起,说:“看来,八卦新闻不仅我爱看,连你们也是。”
彩帽大喊:“老大你好会卖关子,我还真想知道波烈多、云秀、风俊秀这三角之间,到底是发生什么事。”
我犹豫了一下,说:“我们这样窥人**,好像不太好。”
三个兽灵同声大喊:“开了,求你了,老大。”
这部日记前面都是废话,记述着波烈多修道的经历,中段以后才越来越精采,在那时认识云秀,成立竹庄。
从日记中可以看出,云秀是一个非常贤淑的妻子,不只让波烈多无后顾之忧,而且竹庄大大小小的事,都由云秀一手打理。
可以说,波烈多对外是竹庄庄主,但真正维持住竹庄地位的,是靠云秀在后头运筹帷幄。
“到目前为止,还好啊,奇怪了,有什么问题吗?”大蛆说道。
我看了看,说道:“当然有问题,你们看,末法世9055年,怎么不见了?”
我一路看下来,在竹庄与蚁庄、风庄并列为居肄湖三大庄后,这本日记被撕掉了一整年。
“老大,你在四刀四绝阵遇波烈多魂魄,是末法世几年?”
我想了想,说:“9064年,那年我发动祗仞谷会战,印象太深刻了。”
老玳说道:“他进入四刀四绝阵,应该是真圈大战之前。”
我推敲起来,“真圈大战从9061年左右开始,到9064年结束,他入阵的年分,一定在9061之前。”
彩帽叫着:“我们能不能继续看下去,不要再猜了。”
老玳替我回答:“老大是犹疑着,没有当事者同意,看别人的东西,越看越不安,是吗,老大?”
我们成了狗仔队,我还是翻开波烈多日记的末法世9056年。
《末法世9056年》《又是新的一年开始,竹庄下下都在布置着,庆祝新年,可是我没有一丝愉悦,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怎么会这样,第二
页开始,又被撕掉了数十张。”彩帽叫着。
下面的记录,好像已经到了9056年的年中了。
《俊秀见我闷闷不乐,努力地安慰我,天下间只有俊秀了解我,但可惜,我不能向他说那件事,我不能说,我不能说,天啊,我真的不能说!》越看越奇怪,
彩帽催促着,“老大,下一页,下一页。”
《又到了黄昏,我必须回去了,俊秀轻抚着我的背,他从不问我们该怎么办,也从不问我不想说的事,不知不觉,我融化在俊秀的温婉之中,为什么苍要这
样捉弄我?》往下一翻,又有数页被撕掉。
“老玳,由撕下的痕迹,让我感到,那撕日记的人,有种愤怒又无奈的情绪。”
“老大,你的直觉越来越强,的确,我也有这种看法,你看,撕下时是一口气由而下,锯齿状无任何修饰,撕的人心中,一定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今日幻影刃平胡先生来访,房宿星武林大会即将举行,平胡先生有意请我当大会执行长,我婉拒了,扶荑一直追问我为什么要拒绝,我只能苦笑着,对着扶
荑,我只有深深的愧疚,她天真善良,我千万不要伤害她。》《好几天不见云秀了,唉,她开始怀疑我和俊秀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我该怎么办?》下面几页可以看
出来,波烈多越来越感到彷徨无助,和风俊秀的情感也越来越浓,到底是什么事,让波烈多这样的痛苦?里头又有数页被撕去。
“只要波烈多述明痛苦的原因,那一页便不会存在。”老玳提醒着。
这一路看下来,波烈多日子过得很累,他没向风俊秀说明发生了什么事,开始沉溺于和风俊秀的畸恋之中,这9056年,就这样过去了。
大蛆耐不住,大喊:“什么跟什么啊,让我们看一出戏,男对男的同性恋,实在无聊。”
彩帽却道:“不错啊,很好看咧,再看,快点。”
我有点受不了,老是一直看别人的内心世界,而且还是是已逝去的人,死者为大,实在有点看不下去。
彩帽还在叫着:“继续啊,你们怎么了。”
大蛆故意损它,直叫:“好看好看,我们可以研究研究,同性恋,是不是应该正常化。”
彩帽开骂:“死面包虫,镇器天神是怎么养到你这只废物!”
大蛆一副嘻皮笑脸,说道:“其实,我真的很想了解哩,我们神界也有不少这种的。”
“不会。”我大声地说。
老玳接口:“这倒是真的,修炼到了神的阶段,心中无所喜乐,但其实内心有无限的空虚,这时超脱雄雌分别,互倾心事,反而同性之间较易沟通,的确有不少
断袖之癖。”
我哑然一笑,说道:“不想这些了,真要继续下去吗?我想下个年分,波烈多应该就会离开房宿星。”
老玳说道:“老大,秘密一样存在,单单日记被撕掉大半,就让人心生疑窦,何况我们既然已经看了一半,没理由不看下去,看。”
《末法世9057年》《又是新的一年,我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表面的轻松自在,气定神闲,和我内心的无助失落,刚好成强烈对比,如此下去,我早晚会
精神分裂,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外表呈现出来的,是那么贤淑温柔,真让人倒足胃口,我快疯了。》夫妻间相处的问题,这没什么,多少名门闺秀,实际和外
观有着很大的差异,但谁那么无聊,将人家夫妻间的事寄来给我们看。
后头几页,大同小异,倒是记载着竹庄发生的若干事,引起了我的注意。
《今天她又安排了一些武林高手来庄里,她到底想干什么?现在庄里有三分之二的人马,我完全无法掌握,干脆这个庄主让给她当好了。》“喔,原来不只是夫
妻间感情的问题,还牵涉到竹庄的事务,看来不单纯,老大再看下去。”老玳也急了。
《平胡先生来访,现在我不方便去找俊秀,有他的造访,让我稍稍喘了一口气,今日平胡先生讲了不少别的星球的故事,有的十分有趣,我特别邀请他住在庄
里。》《平胡提到一个怪事,在真圈星头好像出现修魔者,真圈的伴星是魔月,不会是魔月的修魔者跑到真圈来,据他所说,那里修魔者布了一个怪阵,不知
道在保护些什么,数日的烦躁,可以听闻一些奇事,也是快活。》提到真圈了,我们眼睛为之一亮,赶紧往下看。
《平胡今日离开,我又回到灰暗的自我世界,我将自己关在竹庄后院,想让一切事沉淀,但却是更加心烦,想到平胡讲的那些奇闻轶事,如果我可以走出去,
到处冒险历练,不知道有多好,但是,我这么做,对得起竹庄吗?对得起武林同道吗?对得起良心吗?何况我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奇怪了,到外头历险,有那
么严重吗?会让良心过不去,还有什么事没弄清楚?”大蛆提出了疑问。
老玳接口说:“老大,问题越来越复杂,看来,不只是竹庄内部的事,我们再看看,波烈多是怎么决定的。”
《今日,和她大吵了一架,认识她以来,她从没有发过火,我一直想激她,但是,她还是没有反应,我气得大喊要离开竹庄,没想到她反而耸耸肩,一副无所
谓的样子,难道,她不怕吗?还是我也太会装了,她都没有起疑。》后头剩没几页,现在看起来,波烈多的离开,反而和风俊秀无关,奇怪,到底竹庄里头发生了
什么事,波烈多在装什么?他在瞒云秀什么?我们此时反而没有人开口,一片安静。
原本以为,这是一场情感发生了问题的戏,哪知越看越不是这么回事。
我和老玳、大蛆及彩帽,不约而同地往下看。
《我决定了,即使留在竹庄,我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也许,我可以在游历之中,找到一些让自己如何面对的方法,只是我将千斤万担交给了她,
我太自私了,唉,我真是个失败的丈夫,也是个失败的父亲。》后头又撕了数页,但留下了最后一页……
《我将所有的线索放在竹庄后院,封存起来,也许,有人可以来探出个所以然,我是无能而懦弱的,愿苍原谅我。》后头没了。
“哇,还是不清不楚,怎么办?”大蛆说道。
彩帽大喊:“老大闯闯竹庄,暗中调查。”
我摇摇头,说:“问题是查什么?竹庄这次出力不少,云秀夫人帮了不少忙,我们如此唐突地去,不太好。”
老玳说道:“老大,竹庄有迁移人员进去恶人星吗?”
“有啊。”
老玳接着说:“老大,这么说,你不探都不行,万一竹庄有个什么问题,那竹庄移民入恶人星,会不会有次蒙面人的问题产生?”
大蛆也附和着,“没错,次竹庄及蚁庄都有蒙面奸细,如果不弄清楚,万一里头还有那神秘组织里的人,如何是好。”
“唉,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好不容易和竹庄消去了芥蒂……”
我话没讲完,三个兽灵同声大喊:“老大,大局为重!”
它们也有看法相同的时候,我轻叹一声,说:“这件事,不要和别人讲,我们自己调查,以免另起风波。”
这是个乌云满天的夜,我以“鬼隐之术”潜进了竹庄。
要怎么调查,调查什么,我还是一头雾水,整本的日记中,仅有“我将所有的线索放在竹庄后院,封存起来”这句话有点意思,于是我飞过了竹庄的围墙,直往后
头奔去。
竹庄的后头傍山之处,有个庭院,完全没有守护,庭院的底端有个老房子,房子的门了锁,锁满是锈蚀,好像很久没有人来过,日记的后院,应该指的
就是这里。
“老大,房子头好像有警报系统。”老玳说道。
“我是妖精长老,可以化为灵体,又有鬼隐之术,如果当贼,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我化为灵体,正想进入那房子,突然右边冒出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是个女人!
我心中一惊,虽然这人的穿扮不像是那日绑架我们的人,但为什么竹庄里会有这号人物?
我趁着风起,先打出定位咒再说,她的脚出现了只有我看得到的金光,我定位完成。
她到大房子前,看了看左右,又看了看房门的锁,然后往头一飞,躲在屋檐的一个横梁头,像是在等人。
“老玳,你怎么看?”
“老大,这人会不会就是把日记寄给你的人?”
“嗯,有可能,我回到恶人星的事,全房宿星的人都知道,如果是她寄的,那必然会认为,我这几天会夜探竹庄。”
“老大,打草可以惊蛇,反其道而行,干脆你露个破绽,让那人知道有人来了。”
老玳讲得也有道理,我正想要现身时,突然,远方出现了另外一个黑衣蒙面人,老玳急叫:“老大,等等。”
奇怪了,怎么闹双胞胎,那黑衣蒙面人左顾右盼地往大房子这里走,这,这是怎么回事?竹庄里头,真的有问题。
我注意到,屋梁头的黑衣人不见了,老玳传音:“老大,第一个黑衣人会隐形术,她已察觉到第二个黑衣人了。”
第二个黑衣人已经到了大房子前,同样的,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那房门的锁,然后一跃,去了另一枝横梁。
“这下子怎么办?”我传音问着老玳。
“老大,反正你现在都成了灵体,干脆进屋子,看看里头究竟是有何玄机。”
“这也是个办法。”
我正要移向屋子时,老玳急传音:“老大,有问题,这房子的警报器附加了防灵漆。”
为什么加防灵漆?竹庄在防什么,防我吗?
神秘组织关不了我,由次的绑架事件,神秘组织有可能判断出我可以化为灵体,这下子,竹庄与那神秘组织,真的就有瓜葛了。
“老玳,竹庄真的问题大了。”
“老大,你的鬼隐之术可以持续多久?”
“老玳,鬼隐之术非常耗功力,我顶多再支持二个时辰。”
“这就麻烦了,我们不能一直耗下去啊。”
大蛆突然传音:“我有个办法,让这两个黑衣人起点冲突。”
“怎么做?”
“老大,用八节色丝,你以‘叭’字诀,将色丝化为无形,我由另一个方向发功,打向那黑衣人隐形的横梁,吓她一下。”
我真想笑,大蛆实在是有点好玩,但这也是个方法,好歹先弄明白这两个黑衣人的关系。
大蛆飘到了掩蔽角落,一条八节色丝成形,“叭”字诀出,色丝化为无形,无影无踪地打向了第一个黑衣人隐形的横梁。
突然横梁起了小震动,一些泥尘从横梁头飘落下来,第二个黑衣人突然发掌打向那横梁所在,那名黑衣人现身了。
我内心像是给雷电击到,第二个黑衣人用的功法,是魔法中的“开隐术”。
第二个黑衣人会魔功,那他和神秘组织脱不了干系。
“你来了,你现身了。”第二个黑衣人向第一个黑衣人说道。
“你也现身了。”第一个黑衣人向第二个黑衣人说。
这两人的声音都刻意地伪装过,他们到底是谁?
“你在等什么?”第二个黑衣人说。
第一个黑衣人笑了笑,说:“我在等你啊,我等你好久了。”
第二个黑衣人冷冷地说:“是吗?我倒觉得你在等的另有其人,你在等郭慕风,对吗?”
“哇,老大,你这么有名。”大蛆回到我体内怪叫着。
老玳急传音:“老大,看来,第一个黑衣人有危险,第二个黑衣人太厉害了。”
这怎么办?我灵机一动,往隐密而多草木的地方前去,同一时间,第二个黑衣人手一扬,打出一个黑色的爪子,向第一个黑衣人抓去。
第二个黑衣人功力不是我能阻挡的,而且,我现在为了维持住鬼隐之术,功力一直在消退,我只能用垃圾步数,那就是放火。
“老大,你这是干什么。”
“打草惊蛇啊,要救第一个黑衣人的最好方法。”
第一个黑衣人不是对手,怪爪像是个耙子,抓了第一个黑衣人的肩膀,我不能再等,赶紧出了后院。
浓烟已冒起,我扯开喉咙大喊:“后院失火了。”
再往里头看,二个黑衣人都已不在,只留下了一些血迹。
“唉,可惜,没有机会向第二个黑衣人打出定位咒,不然今天的事,可以更加明朗。”
一群修道者来到,半空中打出一条水线,那火苗早已被灭。
一切恢复平静,只有那些修道者边走边说:“奇怪了,后院久没有人来,怎会有火灾?”
“也许是天干物燥,别想那么多,还好没酿成灾害。”
他还在讲的时候,前方来了一人,远远地便大喊:“发生什么事?”
“庄主,不小心有火灾,被我们灭了。”
来的人是扶荑,波烈多及云秀夫人的女儿,她,她的脚有定位咒发出的金光,她是第一个黑衣人。
我背脊泛起了一丝寒意,是她寄她父亲的日记给我,她要做什么?
满怀着好奇,我跟在扶荑后头,来到她的房子里,一进屋内,她马出现痛苦的表情,她解开衣,肩血肉模糊。
我正想回复肉身,帮她个忙,但外头出现了脚步声。
扶荑像是吓到,赶紧随意包扎伤口,换件干净衣服。
外头敲着门,并传来了声音:“扶荑,刚才听到呼喊声,发生什么事啊?”
“喔,后院失火,还好已经灭了。”扶荑打开房门,门口正是云秀夫人,她穿着一件雪白的衣服,美丽高雅得像是个女神,走进了房内。
“扶荑,最近我老是心神不宁,自从我们支援蚁庄对付亡流,我就一直担心,亡流会不会对我们报复,唉,你父亲要是在的话,不知道该有多好。”
“夫人,亡流不是已经被驱赶到别的地方了吗?”
我一听这句话,内心又起了疑窦,扶荑不是云秀夫人的女儿吗?为什么不叫云秀“母亲”,而叫夫人。
“扶荑,亡流虽然已经不见踪影,但是我听闻,亡流的沮让辱当家和秘楼有密切的关系,如果秘楼替亡流出头,那我们会很麻烦。”
“夫人,那我们该怎么办?”
“扩充人手,加强防备。”
“夫人,那时父亲还在时,一直严禁我们扩展势力,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多事之秋。”云秀夫人边讲边向扶荑走了过去,一只手竟然往那扶荑受伤的肩膀按了下去,我倒抽一口气,扶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