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炀帝杨广,可谓是后世饱受争议的一代帝王。但只要稍微认真了解过历史的人,便不难看出,即便此人有再多劣迹,即便此人将本可延绵数百年的王朝于自己手上二世而亡,但至少,功是功,过是过。
杨广在位期间,至少是做了几间影响深远,且意义重大的事情的。例如,开挖大运河。
这一条大运河的开挖,可着实是一件不得了的功绩,尽管,杨广在这件事上,显得过于急躁了些。但这对于后世的影响,却是极为深远的。
这大运河是杨广为了加强对东南方的统治,沟通南北经济,加强华北地区的军事力量而挖掘的。
运河共延绵长达两千余里,以东都洛阳为中心,北起涿郡,南到余杭,全长两千多公里,分为永济渠、通济渠、山阳渎(邗沟)、江南河四段。接五大水系黄河,长江,海河,淮河,钱塘江。着实是当时世界上最雄伟的工程。
这正是: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
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可以客观的说,若没有这条被冠以暴政之名的大运河的畅通,李唐的盛世,只怕是要大打一个折扣的。
如今,烈阳高照,偶尔吹来一阵微风,都能令人感到热气惊人。宽广之极的水面上,微波粼粼,本该热闹非凡的运河之上,水道中央,却是没有任何商船敢于靠近。
一支庞大到骇人听闻,且延绵甚远的船队,正徜徉在这大运河之中,迎风而上。
四十艘巨大的,造型奇特的五牙巨舰分散在前后左右。庞大的舰身,如后世楼房一般精致的楼层,独特的桅杆,乘风破浪,杀气凛然。
数十艘五牙巨舰的中间,乃是近一百艘体型略小,造型普通的战船。这船的名字也甚为大气,名曰黄龙。虽名为战船,实则却为运兵之用。
这黄龙船本可运送兵员三百人,但经过陈氏一族改造之后,已可多达四百人。但此刻,这数十上百艘的运兵船,一眼望去,却是吃水不深,显然是几乎空船。
周围的四十艘五牙巨舰,每艘皆搭载了六百百名披襟带甲之士。除却于船中休憩的士兵,站立与甲板之上的军士俱是全副武装,虽烈日高照头顶,汗流浃背而仍不闻不动。仅是默默站立着,那只有真正经历过沙场征战的杀伐之气,便弥漫开来。稍有眼力之人,一望便可得知,这支军队,绝对是久经杀场的百战之师!
整支船队阵型整齐,丝毫不乱。自空中俯瞰下去,便宛若一个锥子形不断向前行进。当先,乃是一艘体型最为巨大的五牙巨舰,倘若照后世的说法,便可称之为旗舰。
旗舰之上,甲士林立,绣有秦、陈字样的军旗巍然插于舱顶,迎风招展。沿途之上,舰队所经之处,靠近之船只,皆视为敌人,不一言,便横冲直撞的粉碎一通。以致如今舰队周身十里里,已赫然成了一块真空地带。
这样一支庞大的舰队,倘若想要掩饰行藏,简直便是天方夜谭。幸好,这舰队的主使者,也未曾想要过隐藏形迹。
旗舰的船头,甲板上。
“陈兄,尚需多少时日,方能抵达?”没有战事,李靖便一身蓝袍穿于身上,虽然,尚属次。
“要不了多久了,照着这个度。我们足可在主公既定之日的三日之前便可抵达。”陈长林同样一身便衣,极目远眺着前方,略显期待之色的说着。
李靖顿时笑了,欣然说道:“如此甚好。李某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呢!”顿了顿,看着微笑点头的陈长林,李靖忽而有些奇怪的问着:“王将军呢?为何不见人影?”
陈长林一听,顿时苦笑开来,说道:“王将军于船上多有不适,此刻正于舱中修养。”
李靖闻言,顿时面色古怪起来。谁也未曾想到,平日里于沙场之上,百战百胜,兵法如神的王雄诞,竟是只旱鸭子。非但如此,且更有着晕船这一令人忍俊不止的毛病。
一阵轻笑之后,李靖终是又感叹的说道:“而今我军的水师,在三位将军的领导下,已经是越来越庞大了。纵观天下,除却宋阀,便再难寻敌手了。”
陈长林听之,微微一笑,却不以为然的道:“非是我等之功。实是主公之功矣!”
“哦?将军此话何解?”李靖闻言,顿时大讶。
陈长林默默吐出口气,方才悠悠说来:“自陈某与卜将军与陈老谋将军投靠主公之日起。这水军的招募,训练,及战船建造一事,便从未停过。其中粮草辎重,军饷钱银,便是在我军最困难的时候,主公亦不曾断过。所以,如今我军水军能有这般规模,主公之功,当居位!”话语间,尽是衷心的感激之意。
在这兵荒马乱的乱世,只有秦风这来自后世的人,才会如此重视水军。如今天下尚未一统,便已在默默筹划建立庞大的水军。其中这深谋远虑,未雨绸缪的心胸及手段,确实远非常人可及,便是强如李世民,窦建德等人,因为见识上的局限性,也没有这般的魄力。
李靖闻言,默不作声。如今江淮军的水师,已当之无愧可称之为天下第一,纵横水道,世间再无抗手。但江都的船坊,仍在扩大规模,且战船的建造,水军的招募及训练,更是一日也未曾停止。
如此之举动,麾下将领皆是有所不解。唯有虚行之一直坚定的执行着秦风的指示。尽管心有迷惑,但思及这位主公的手段,李靖等人便也心下释然了。概因这主公,从不做无用功!
“嘿,只怕如今各方势力,皆在忐忑猜测我等如今之行的目的呢!”李靖静思片刻,忽而有些戏谑的笑道。
陈长林亦是哑然失笑:“正是如此。且让这些人头疼去便是。我等只需依计行事,届时,定能叫这天下人大吃一惊!”
李靖默默点头称是
“哼!”李密轻哼一声,信手将一封谍报扔于桌面之上。继而不屑的道:“十万石粮食,一千匹战马,真当李渊是养肥的羔羊了吗?如此行事,当真是可笑之极!”
随着洛阳的风云汇聚,王世充不得不自偃师返回洛阳以掌控大局。苦苦坚守在虎牢的李密如今终于有暇轻松下来。如今收到这封秦风并未曾刻意隐瞒,且可以说是有些故意散布出去的消息,李密甚是不屑之余,却也颇有疑虑。
只可惜徐世绩与沈落雁不在身边,否则定会与他商讨一番。思及沈落雁,李密眼中一抹不快之色一闪而逝。
但秦叔宝亦非易于之辈,他静思片刻,便向李密恭声说道:“密公万勿如此。此事颇有蹊跷,依照秦风此人行事,其中定有他意!”
李密顿时哂然一笑。轻笑道:“能有什么蹊跷。提出这等交换李秀宁的条件,便是愚不可及之事。李渊及李世民是何等雄才,岂会为了区区一女人,便甘愿受此要挟?”顿了顿,便向着想秦叔宝问道:“倘若是你,你会愿意吗?”
秦叔宝顿时默然摇头。确实,李秀宁即便再重要,李家也不会受此要挟,而花上这么大代价来换人。这并不是能否付得起这代价的问题。
“兴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秦叔宝皱眉道。
李密闻言,笑容更加开怀。接着说道:“他又能有何图谋?”略微歇了歇,便跟着又道:“本座承认,此人麾下的水师如今确实厉害非常。但那又如何?便靠着这万余人的水军,又能做的了什么?难不成还能凭借着这水军,自运河直上,攻打洛阳?攻打长安?”
说着说着,语气中及面上的不屑之意愈的明显。再度冷哼数声,这才戏谑的说道:“若是如此,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矣!”
秦叔宝再无话可说,事实上,这正是如今各方势力百思不得其解之事。
只是,却不知道,李密在得知他所猜测的,将会有一半变成现实的时候,脸上又将会是何等精彩的表情?
“水军?”陈长林冷笑数声,跟着洒然道:“这些人一个个自命不凡,皆以为自己才智高绝。却不知于主公眼中,实属蝼蚁之辈。这等奇计,放眼天下,除却主公,尚有何人能够想得出?”略微停顿,接着满是赞叹之情的叹道:“便是卧龙重生,凤雏再世,想来亦不过如此!”李靖静静点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风的那庞大到极点,且诡秘复杂到令人瞠目结舌的计划,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四十艘五牙巨舰,每艘装载六百名军士。单是如此,便是两万四千人。一百艘黄龙船,每艘五十人,五千人。合起来便是两万五千人。
但这可并非是世人眼中的水军。事实上,这艘庞大的舰队里,真正的水军不过才一千之数!
其余两万余人,皆是于江淮军那十万百战之师里仔细挑选而出,可谓是精锐中的精锐!这些人,便堂而皇之的伪装成那水军,随船北上。
“正如主公所言。打完这一仗,我们便真正的有了自己的基业了!”李靖目光淡然的审视着水面,幽幽叹道。陈长林面色平静,眸子里却募然绽放出炙热的光华
黄河以北之上,同样一支极为庞大的舰队游弋在水面上。这些日子来,不断徘徊于水道上。而这,也是窦建德的地盘。
这支舰队仅仅是游弋,绝不登陆,便连吃喝拉撒也同样在船上解决。
头痛的窦建德在无奈之余更觉迷惑。但却毫无办法可想。
而另一方面,洛阳的局势,也愈的诡秘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