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的是杨娜,一夜乱梦我却没能及时醒来,又一次睡过头了。(,)
我边穿衣服边在想,如果离开了杨娜,没有人在大清早提醒我起床,我是不是会经常上班迟到?
杨娜似乎越来越成了我不可或缺的依赖。
打开卧室门,看见她正去厨房给我端早餐,若柳拂风般轻柔的扭动着蛇一样的腰肢。我不禁回想起刚刚才从中醒来的那个梦,想起她躺在我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忍不住又一次心旌荡漾。
她从厨房里出来,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递到我手里,然后坐在对面,一只手托着下巴,幸福的微笑着看我吃。
我心中有鬼,低着头吃得很快。心突突的跳着,脸有些烫,也许正绯红着,如面汤上浮起的辣椒皮的颜色。
上班的路上,我一如往常坐在杨娜身边的副驾驶室里,却没像往常那样一路和她玩笑,亲如姐弟,又比姐弟多一些朦胧的暧昧。
我只是把脸别向别的方向,看窗外的行人和风景。她身上的芳香气息悠悠而来,时时绕乱我的心,天亮时那个幸福的艳梦始终挥之不去。
就是看窗外,也不能让我彻底的从梦里走出来,反是一看到那些广告画上的性感美女的丰胸,或是大街上真真切切的时髦女郎一边前行一边左右扭动的屁股,我都会浮想翩翩,忍不住把她们和梦里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赤条条的身影联系起来,是不是她们被拨光了也是那个样子。
但我却忽然回想不起杨娜在梦里具体是怎么个样子来,就像一唐诗说的那样虽然挥之不去,追忆起来却一片惘然,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了,大概在梦里自己就因为害羞或是急切根本没有真真切切的看清楚过。唯一的印象就是,她当时似乎确实一丝不挂。
我不禁有些恍惚。人生如梦,我甚至开始对梦的有无都产生了怀疑。
我有点想回过脸去,在杨娜的双眼里寻找一片真实。但我突然又疑惑就是杨娜也不是真实的了。
我不只一次有过这样的恍惚,但我记不得第一次是在何时开始。仿佛从童年的某一天起我所经历的人、事、物便通通都只是一种虚幻,都是上帝安排来陪衬和考验我的一种假象。也许忽然有那么一天,我眼前就豁然开朗,一切假象都瞬间消失,只有一个笼着金光的明亮世界。上帝坐在世界的最中央对我微笑,得意又慈祥,肥头大耳,如来一样庞大的身躯。他叫我的名字,却不是改之,是我从不知道的一个名字,那个名字非常遥远,但我听来却无限亲切。他说,你终于走过了九九八十一难,从混沌的浊世里醒来了。竹外桃花,小桥流水,鸡鸣犬吠,还是儿时的村庄,那些玩伴和邻居都是旧时模样,没有长大或者苍老。妈妈也那么年青,俨然是我有生以来最初的记忆。我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在妈妈怀里,像一个刚出世的婴儿,对着上帝,明知被玩弄了却无半点怨气。
我知道,这种混乱的恍惚源自于自己对现实的憎恶和对儿时的留恋。我轻轻的咬了下嘴唇,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弟,你是怎么了?从昨夜到今天总是怪怪的,不是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就是神情茫然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现在,又坐得离我这么远,仿佛我是个妖精,一靠近就会被我一口吞了似的。”
她的一句话,尤其是那“一口吞了”几个字,让本来恍惚得几乎让我都疑惑不曾生过的梦里的两片红唇,忽然异常的清醒起来。
那两片红唇,在梦里,曾多么温柔而又热切的吻过我,含糊其词意乱情迷的夸赞和鼓励过我啊。
杨娜的红唇!
我心突突的跳,还没对杨娜回过来的脸又一次别过去,窗外的人和物纷纷的逼近又倒退,我却视而不见,再没留下任何记忆。
“没,没什么。”
我听见自己回答杨娜的声音,慌乱而怯怯,几乎连我自己都快听不到。
杨娜在我身边噗哧一笑,道:“分明就是有什么嘛!”
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激荡动乱,如岁月。
我猜想,也许就算我真把那个梦和梦里她在我身下一丝不挂的身子说出来,杨娜也不会怪我。但我却没再说一个字。
我怕暴露。
此时此刻,杨娜是我最怕当面提起那些让人脸红心跳却又幸福甜蜜的秘密的人。
走进公司的大楼,我看到那些我认识的不认识的同事,都在背后偷偷的看我,并且小声议论。
我知道自己为什么比第一天来上班时,被他们看到我和他们美丽的人事部女主管同车而往,还要倍受关注。
我因此在心里更加对藩玉恨之入骨。
不过我没再像昨天在大楼下那样对他作,我也没给任何人解释。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解释,不信的还是会不信。说不定还会越描越黑。
春花坐在电脑前默不作声。我知道她是相信我的。她只是心里有点幽怨。毕竟我昨天也如其他同事一样,弃她而去。
一想起昨天,我就想起所有人都走了,她却形单子影、楚楚可怜的独立于公司大楼下的那片空地;想起她似乎听到有谁在远远的唤她,并且抬起头对马路对面望了望,依稀露出一丝伤感的微笑;想起我随着她的视线,竟看到在马路对面的人群里有一袭白衣。
我心里狂跳了下,联想到了什么。我忍不住走过去,站在背后,轻柔而又急切的唤了声:“春花。”
我从没这么主动的靠近过春花。她抬起头来,望着我,双眼里竟有点点泪珠在闪。仿佛等这一刻她已用了三生三世,激动惊喜,而又无限伤感。
本来我就倍受关注,这下同事们的眼睛更是齐刷刷的对准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