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之塔,传承之屋,真理书库。
这是一个巨大无朋的仓库,日暮的红光穿透沥晶玻璃的原型房顶,照射在一排排巨型的书架上,将各色材料编成的书籍记录,衬照得熠熠生辉。
“你能认真点吗?”
一个灰色短发、清瘦英俊的中年男人提着一盏不灭灯,站在一排巨大的书架后,不满地看向书架的另一边。
那里是一个靠坐着书架的,病恹恹的金发年轻人。
永星城的二级警戒官,科恩·卡拉比扬,一脸疲惫地抬起头,看向他的老师——杰迪·塔夫纳。
警戒官奄奄一息地举手道:
“嘿!我可是托人请了一个月的假期,花了七天时间,才马不停蹄地赶到终结之塔!”
“连觉都没有补就被你拉过来了!”
“中间就吃了俩面包!”
科恩无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肚子,有气无力地抗议:
“你好歹关心一下学生的死活吧?”
他的老师,中年男人——杰迪·塔夫纳哼了一声,放下不灭灯,毫不在意地拿起另一本书:“是你自己提出,要参阅传承者典籍……你知道邵不会同意的——死守规矩的远东老头。我只能抓紧时间,趁着他不在的时候跟你一起过来。”
想起身为传承者之一的那位邵师傅和他的脾气,科恩靠着背后的书架,感觉自己实在提不起找书的兴趣。
他无奈地道:“邵……他不是放弃了远东第一剑派的继承资格,来终结之塔的吗?我以为他做出那样的事,应该不会那么保守死板……”
“我怎么知道,邵的传承都有各种奇奇怪怪的规定,反正我到现在都没搞懂他们那些“门派”的运作规则——如果我们是远东剑派的人,那你作为学生,一进门就该向我恭敬磕头,”
“如果你对我不敬……像是现在这样……”
杰迪狠狠地盯了科恩一眼:“我就可以废掉你的用剑手!”
科恩翻了个白眼。
“找到什么关于‘灾祸之剑’和血瓶帮的联系了吗?”警戒官无精打采地问道。
“没有,还是那些你我都知道的东西,”杰迪没好气地把手上的古羊皮书塞回去:“因为我效率很低!还有一个学生赖着不肯起来帮忙!”
科恩装着没有听见后面那句话,沉吟道:“嗯,那你不如给我讲讲,现在塔里对那帮‘灾祸之剑’是什么态度?了解多少?也许我结合在警戒厅看到的资料,会有所帮助?”
杰迪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自己的学生,沉默了半晌。
他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好吧,但如果你想知道,那就必须加入我们的秘密小组。”
“秘密小组?”科恩好奇地转头。
“简单地说,就是终结之塔一小群被赋予了特殊使命的人,目标是对抗塔外的终结之剑传承,亦即‘灾祸之剑’。”
“我加入!”科恩眼睛一亮!
他必须加入。
必须了解更多关于“灾祸之剑”,关于那种狂暴终结之力的事情。
哪怕……为了拉斐尔和米兰达。
他暗暗捏拳。
“这么爽快?”杰迪讶异地道,随即露出开心的笑容:“好吧,这个小组里有夏蒂尔和我,现在多了你一个。”
科恩张大嘴巴。
“你们——我们只有三个人?”
“三个人的小组……”
“要对抗灾祸之剑?”
科恩一脸被坑的表情,难以置信地望着老师:“开玩笑的吧?”
“三个人怎么了!我们毕竟是秘密小组嘛——可是有正式名称的!”杰迪一拍大腿,一副高深莫测模样地道:
“邵称我们为——‘肃清者’。”
科恩神色一凛。
肃清?
肃清叛徒么?
那拉斐尔他……
“但夏蒂尔觉得,依照克拉苏犯下的血债,用‘复仇者联盟’比较好……”
杰迪身体前倾,神情认真:“而我认为,依照我们的任务重要性,我们应该叫……”
科恩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耳朵,但杰迪已经把字吐了出来:
“干掉克拉苏重光终结塔再兴超凡剑拯救埃罗尔的绝地小队!”
科恩一脸鄙视地看着自己的老师。
“哈哈,我开玩笑的!气氛太严肃了!”
看着科恩一脸吃了大便的神情,杰迪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但随即叹了一口气。
“但可惜直到现在,我们都对那种狂暴的终结之力所知有限,”杰迪失望地道:“毕竟,与他们对敌时所感受到的,并非他们终结之力的全貌。”
科恩也凝重起来:“就没有一点成果?”
杰迪看向自己的学生,几秒过后,还是抿起嘴认真道:“不,成果还是有的。至少我们知晓,始于“灾祸之剑”克拉苏的那类暴戾疯狂的终结之力……”
“其实是为了模仿古代,一种神秘而可怕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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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瑟琳,我们为什么不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呢?”泰尔斯笑眯眯地看着一脸绝望的科特琳娜,还有志得意满的瑟琳娜道:“不必这么暴力。”
“哦呀……”
瑟琳娜挑了挑眉,一把将科特琳娜扔出。
“砰!”
后者撞上不远处的一棵树,挣扎地抬起头。
瑟琳娜聘婷多姿地朝泰尔斯走来。
“把它放出来?”瑟琳娜看了看黑棺,露出诱惑的笑容:“怎么做呢?用你的腿踹它吗?”
泰尔斯的心脏不可抑制地跳动起来。
冷静。
至少她放开了科特琳娜。
这是唯一的机会。
我必须把握住。
“冥夜黑棺,只有用君主随身携带的钥匙,加上科里昂直系成员的血才能开启,”瑟琳娜嬉笑着:“也就是,我和科特琳娜两人的血。”
远处的科特琳娜吃力地抬起头,不甘地看向这边。
她的四肢正在愈合,但是无比缓慢。
遑论重生。
这场姐妹的战斗……她绝望地想:没有翻盘的希望了。
是么?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罗拉娜她们一定告诉过你,在蔓草庄园的地牢,我跟罗尔夫是怎么逃出来的吧?”
瑟琳娜眯起眼睛。
“我有一种特殊的异能,”泰尔斯颤抖着,竭力编织自己的故事,让它看起来更可信,“可以打破一切枷锁……要不然,我在这副棺材上试试看?”
泰尔斯摸着背后手里的尖锐木块残片,心中忐忑。
他没能把绳子割开,但……
割伤自己,应该没问题。
虽然那种力量的副作用……可能有些大。
只是,没有了手的辅助,他的“失控”是否还能奏效?
泰尔斯在心底苦笑道:只能试试“用眼神杀死你”了。
瑟琳娜的步子越来越近:“原来是你的异能啊。”
“但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绑住你的手?”瑟琳娜低头寒声笑道:“我原原本本地问过罗拉娜了,你的异能必须要割出鲜血,才能发动!”
“这是给你上的栓子啊,泰尔斯殿下。”她轻轻地说。
泰尔斯心中一震。
她……早就注意到这件事了吗?
瑟琳娜继续迈着脚步靠近。
“够远了!”泰尔斯叫道:“别再靠近了!”
他计算过,这个距离,瑟琳娜即使闪现过来,也需要至少一秒以上。
足够他对着棺材……发动那个。
“我手上有块木片,”泰尔斯侧过身子,露出一块木片后小心地迅速转回,微喘着道:“足够我割开自己的手!”
“你真的很想见见那个魔能师吗?”他踢了踢后方的黑棺:“要不要我先帮你敲敲门?”
瑟琳娜的眼里露出寒意。
这小鬼。
是在赌我敢不敢冒险吗?
“亲爱的泰尔斯!”
在泰尔斯的视线里,瑟琳娜原地站定,突然展颜灿笑,摊开双手:“你一定误会了!”
“我根本就没打算伤害你。”
“对我而言,一个活着的星辰继承人,比一个死去的星辰继承人更有用,不是吗。”
“我们有约定:在彼此的帮助下,你有朝一日加冕为王,我则复位为君。”
“你忘了吗,我还有着婚约呢。”
泰尔斯眉头一皱。
这个老妖婆。
丑脸婆。
“我们联手!你们东海领与南岸领的海军,加上我们在望海崖的天然地理优势,各据东西两岸,可以将富蕴永世油的南部终结海,”瑟琳娜伸出右手,缓缓握拳:“变成星夜同盟的内海。”
“星辰与夜,利益共享,彼此为援,威慑各自大陆上的对手,你们的埃克斯特与康玛斯,我们的夙夜和翰布尔,”瑟琳娜直直看向泰尔斯:“这就是我最初的想法。”
“别相信她!”远处的科特琳娜吐出一口血,恨声道:“只有最疯狂的恶魔,才敢与这个心如蛇蝎的***联盟!”
“咚!”
瑟琳娜冷冷一笑,随手扔出一块速度极快的雪球,将科特琳娜砸晕过去。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
瑟琳娜面无表情地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七岁小孩,你有超乎这个年纪的成熟与智慧,知道我的想法是可行的。”
她向泰尔斯伸出手:“我们是盟友。”
泰尔斯低下头。
盟友。
唉。
“你之前想要杀我。”泰尔斯蹙眉道。
“是为了引开我妹妹的注意,并最终击败她,”瑟琳娜笑了笑:“合作愉快。”
但泰尔斯轻轻抬首,微微摇头。
“瑟琳,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
瑟琳娜脸色一变。
“欺骗就到此为止吧,”泰尔斯叹息道:“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成盟友……丑脸婆。”
瑟琳娜的目光一凛。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的话里就充斥着谎言——你说自己是科里昂家族真正的继承人,痛苦之丘合法而正统的统治者。”
“关于这点,我可没有说谎哦。”瑟琳娜眨眨魅惑的大眼睛,但对她的‘另一面’有深刻印象的泰尔斯丝毫不为所动。
“我确实是夜翼君王,蓝利·科里昂陛下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瑟琳娜咧开嘴,伸出食指抹掉自己脸颊上的一丝鲜血,再伸进嘴里吮吸着。
这个动作显得她更为诱人而妖娆。
泰尔斯却在暗暗焦急:到底能拖多久?
埃达他们呢?
以瑟琳的速度,使用“失控”的机会只有一次,而且效果不定。
不到最后时刻,绝不能用出这张底牌。
“但你没提到自己杀害前任君王的事实,”泰尔斯摇摇头:“也就是说,你并不是争位失败的王位觊觎者,而是弑杀君父,罪无可赦,人人得而诛之的重犯。”
瑟琳娜魅笑的眼神开始冻结。
“即使你强大起来,夜之国度恐怕也没有人会支持你加冕。”
泰尔斯抬首看着瑟琳娜,一字一顿地道:
“你根本就不可能复位。”
夕阳即将落下。
雪地上一片沉默。
瑟琳娜看着他,很久很久都没有转过目光。
“我真是受够你了,”瑟琳娜的微笑消失,声音无比寒冷:“自以为是的短生种。”
“你说得对。”
“即使我在这里杀死科特琳娜。”
“对她忠心耿耿的圣血兵团,包括战士们身后,卡斯提根、苏利文、洛里罗亚,那些觊觎血海王座的氏族们,也不可能让我加冕。”
“所以,你真正的敌人,是几乎遍布整个夜之国度的反对者们。”泰尔斯紧紧闭上眼,呼出一口气:
“所以,你需要一个国家的力量,去摧毁那些你无法力敌的对手。”
“原本,我只想着借你们的力量来截击科特琳娜,但埃克斯特使团遇刺的事情,给我了很大的启示,”面若寒霜的瑟琳娜点点头:“继承人身死,引发国与国的战争。”
“毕竟,星辰的国王可是当众立下神圣的誓言,若你死了,那为你复仇的人……就是下一任国王。”
泰尔斯叹了一口气。
“星辰的下一任继承人,死于夜幕女王的无耻截击,后者则无故失踪,”瑟琳娜摇头叹息:“你猜有多少野心家,会不顾一切地进攻夜之国度,至少立下相关的誓言,只为了星辰的王位?”
“毕竟,从星辰南岸领顺洋流横渡终结海,到达夜之国度,只需要一周而已。”
“战争会洗清圣血兵团的反对者,给我一个更加顺服的夜之国度,”瑟琳娜狂热地踏前一步:“而真正的科里昂继承人,会在最后一刻力挽狂澜。”
“所以这才是同盟的目的,借星辰之手清洗你的反对者,”泰尔斯看着瑟琳娜的脸色,静静道:“星夜同盟,完全是一场骗局。”
“你不懂,幼稚的小鬼,”瑟琳娜冷笑道:“同盟是为了对抗敌人。”
泰尔斯看了一眼晕倒的科特琳娜。
“不,”瑟琳娜寒声道:“我的意思是,与你的敌人同盟,在关键时刻背叛他。”
“背叛,才是同盟的真谛。”
泰尔斯深深皱起眉头。
原来如此,这就是她的生存逻辑。
星夜同盟,泰尔斯人生中的第一次外交,至此彻底失败。
以后的日子里,当泰尔斯无数次坐在谈判桌前,都会忍不住想起这一幕,同时警惕地想起“同盟的真谛”。
许多史学家惊讶于那个时代,两个互不相容的种族间,星夜同盟何以能如此稳固,但只有少数人知晓:第一次星夜同盟仅仅持续了一个多月,就以失败告终。
“果然,突然蹦出一个活了好几百岁,可爱能干又傲娇幼稚的萝莉吸血鬼,红瞳银发,嗲声嗲气地对着我喊哥哥,还抢着要嫁给我。”泰尔斯叹了一口气:
“这种套路……是我想太多了!”
他落寞地低头:“这到底不是小白文的世界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