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风暴将临
作者:无主之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816

塞尔玛从最初的惊愕和疑惑中回过神来。

“你要带我走?带我回星辰?”

用餐室四处的灯火在风中微微摇曳,仿佛在呼应少女的话语。

她抬起头,声音轻颤:“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面对着少女的碧色眼睛,泰尔斯反倒一阵语塞。

淡淡的尴尬和解脱的轻松,同时爬上他的心头。

我。

我刚刚说了……

泰尔斯头疼欲裂,但话已出口,他只能不断地思索着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以及实施它的可能性。

王子不住地搓着手,观察着女大公的表情:

“我是说,我觉得……你现在……”

但泰尔斯随即闭上了嘴巴:此时此刻的女大公,正用一种泰尔斯无法理解的眼神,透过王子送给她的夹鼻眼镜,静静地盯着他。

那一刻,泰尔斯感觉自己有些不认识眼前的少女了。

“但是,为什么我要跟你走呢?”塞尔玛轻轻开口,她的声音像是从数十米开外传过来的,朦胧而缥缈。

“我又该以什么身份,什么理由,跟你走呢?”

塞尔玛轻轻地扭过头,声音平稳,语句断续,仿佛负着无与伦比的重量:“难道,像当年努恩陛下所说的那个约定一样……作为你的未婚妻?”

那一刻,少女的眼睛仿佛有某种可怕的力量,逼着泰尔斯把目光转往他处,仿佛对方的表情是世上最可怕的毒药。

第二王子从来没有如此窘迫过。

或许只有第一次面见凯瑟尔王的场合,可堪与此时媲美。

特别在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什么容易遭人误会的话之后。

泰尔斯猛喘了两口气,急急忙忙地摇头:“哎,不对,塞尔玛,我刚刚的意思并不是要你跟我私奔……”

那个瞬间,仿佛有人凝固住了室内的空气。

女大公低下了头。

“那是为了什么?”塞尔玛缓缓开口,声音转冷。

越发尴尬的泰尔斯痛苦地吐出一口气,花了好几秒钟,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自由同盟,婚事,封臣,黑沙领,祈远城,”他生硬地挤出这几个词,语句不太连贯,“所有的这些,这些都只是开始。”

“在日后,你甚至会面临更多更可怕的事情,比如不得不做出残酷的选择,比如敌人酝酿了好几年的阴谋……”

比如,你也许终将失去的大公之位,还有随之而来的悲惨命运。

“你将看到更多更可怕的事情,而你却站在最弱势的位置,手上的筹码少得可怜,就连身边的人……”

想到尼寇莱遮遮掩掩的样子,以及里斯班认真肃穆的举止,泰尔斯下意识地住口不言。

“我无法一直保护你,塞尔玛,其他人也不行,”泰尔斯喘了一口气,越说越觉得心情沉重:

“为了你的安危,为了远离这些危险……”

女大公轻轻地抬起头,打断了王子。

“原来如此。”

塞尔玛的表情变了。

“带我离开,是为了我的安全,”塞尔玛看着别处,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我明白了,这就是理由。”

“我明白了。”

“也不可能有别的理由了,是么你就是没法说出那个词。”

那个词?

泰尔斯看着她的这副样子,一种难言的滋味漫上心间。

不。

不,塞尔玛,你……

“就像过去一样,”少女轻叹一声,眼神带着微微的忧郁:“你担心我,爱护我,可怜我只是因为我很弱小,需要保护,就像某只小狗一样。”

“所以你要带我走。”

“就像过去一样,就是这个理由唯一的理由。”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塞尔玛……”

但塞尔玛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理会他。

“也是啊,那就是我,那个弱小无助,闭目待死,永远只能等待他人伸手的我。”

泰尔斯微微一愣。

少女的眼神定格在空中,声音微微颤抖:

“你还记得吗,六年前,当我被那个怪物血之灾祸抓走的时候……那里面全是人,或者全是人的部分:眼球,嘴唇,耳朵,内脏,手脚,浸透了鲜血,全都在你的眼前颤动……黑暗,滑腻,血腥。”

泰尔斯的记忆被带回到多头蛇基利卡吉萨的宠物体内,想起那些断体残肢,觉得一阵不适。

他低下头,没有说话,也无话可说。

“我记得我止不住地颤抖,忍不住地哭泣,”塞尔玛捏紧了手里的桌布,脸色苍白地看着桌上的食物,“因为我只能哭,我只有哭,我只会哭,我所能做的,就是哭着等死。”

“那个时候,你能想象我的感受吗?”

用餐室里的灯火微微摇曳,两人的影子也随之颤抖。

泰尔斯只觉得口舌沉重。

“对不起,那是……”他艰难地开口。

那是我的错。

王子在心底里小声道。

是我,害得你……

塞尔玛突然抬起头来,紧紧盯着泰尔斯,眼神柔和了不少。

“直到你,泰尔斯,你抓着那把奇怪的短剑,浑身血污,满面疲惫地出现在我眼前,”女大公语气平静,却难掩声线的起伏:“就像你在同一个晚上,顶着努恩陛下的威严,从他的身边毫不犹豫地把我拉走一样。”

泰尔斯微微一顿。

“最绝望的时候,是你来拯救我了。”她淡淡地道。

“你是那个噩梦里唯一的亮色,泰尔斯。”

“你又能想象,那种感觉吗?”

泰尔斯怔怔地看着表现不比寻常的塞尔玛,心里颇不是滋味。

“就像现在一样,又一次,”女大公微微叹息,表情复杂地看着手旁的刀叉:“你又要来拯救我了么?”

“拯救那个一直以来受你照顾和庇佑的女孩,拯救那个畏缩的、胆怯的、颤抖的小滑头?”

“因为这就是我在你心中的唯一形象,是么?”

“所以,我永远没法被你正视,被你平等地看在眼里。”

泰尔斯深深地皱起眉头,只觉眼前少女给他的陌生感越发深重。

她……

“塞尔玛,”泰尔斯的声音不知不觉带上了一分疑虑和不安:“发生什么了,你为什么会……会这么问?”

塞尔玛冷笑一声。

“你知道,一个多月来,夏尔都试图让我相信,跟你靠得太近不是好事。”

女大公用力摇了摇头,仿佛要把什么脏东西从脑里甩掉似的:“但我跟他说:从六年前那噩梦般的晚上开始,我就知道,哪怕夏尔,哪怕尼寇莱勋爵,哪怕贾斯汀,哪怕整个龙霄城都背叛了我。”

“你,泰尔斯璨星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我身前保护我就像六年前面对灾祸一样。”

泰尔斯猛地一颤。

“如果这样的你,我都不能相信,”塞尔玛垂下头,嘴角挽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我还能相信谁呢?”

少女转过视线,试图用眼镜的反光挡住眼眶里的晶莹,但泰尔斯还是抓住了那个瞬间。

“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泰尔斯,”塞尔玛的语气带着疲倦和失望,声音沙哑:“无论是执着要寻找关于终结之战和巨龙的记载,还是每月一次出门下棋的请求,抑或是当年的血之灾祸还有那个蓝衣灾祸,以及他们为什么要找你的原因……”

那一刻,泰尔斯没有说话。

但他看向少女的眼睛,却忍不住微微颤动起来。

原来……

“但我一个都没有跟夏尔他们说,”女大公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你一定非常珍惜这些秘密,我也知道它们既然是你的秘密,那就绝对不会对我有害。”

“是啊,泰尔斯,我相信你,”塞尔玛垂着头,嘶哑地道:“用我的生命相信你。”

沉默。

复杂难言的滋味漫上泰尔斯的心头,让他口中苦涩。

是啊,塞尔玛不是一个毫无特点的小女孩。

恰恰相反,她很敏感,很锐利,只是大多数时候,她都把自己掩藏在镜片之后。

无人知晓,大概也无人在意。

包括我。

“可是啊,泰尔斯璨星,我对于你而言,究竟算是什么呢?”

塞尔玛艰难地抬起了头。

再一次,少女咬牙开口:“是你的负累?是你甩不脱的责任?是你抓在手里的筹码?才值得你这样来一次次拯救我?还是你被逼着应承的未婚妻?”

泰尔斯发誓,他从来没有在塞尔玛的脸上看到这种神情。

那是混杂了惆怅、犹豫、痛苦、愤恨、恼怒和委屈不等的复杂情绪,统统聚合在女大公镜片后晶莹满溢的眼眶中。

仿佛他过去六年所认识的那个小滑头,只是一个虚假的外壳,仿佛眼前的这个塞尔玛,才是泰尔斯一直以来未曾发掘出的真容。

“不,都不是。”

她强忍着快被逼出眼睑的泪水,哽咽着道:

“现在啊,我懂了。”

第二王子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看着这个他所不认识,或者说他所未在意的小滑头。

塞尔玛扭动着僵硬的脖子,死命逼着自己注视泰尔斯。

她掩盖不住的哽咽声中,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丝讽刺:

“你,泰尔斯王子跟大部分的高贵之人都不一样,你有颗独特而温暖的心,有自己的原则,你无法忍受身边的人受苦遭灾而自己无动于衷……”

“所以你总是对弱者伸出援手,是么?”

“比如我。”

泰尔斯难过地看着她,只觉得胸腔沉闷。

塞尔玛晶莹的眼眸深处,闪烁着失望与痛苦,在镜片后释放出难以言喻的光芒。

“你看不下去我被逼着决定婚事,你看不下去我身陷险境,你看不下去我独自面对诸位大公,所以你毫不犹豫地来拯救我就像你当年毫不犹豫地回到英灵宫,面对大公们一样。”

“当然,你还觉得愧疚,觉得自己该为把我送上大公的位置而负责,对么?”

“所以,你可怜我,同情我,帮助我,袒护我,”塞尔玛竭力让自己的呜咽声听起来像是冷笑,但她显然很不成功,“但我对你而言,充其量也就只是你所怜悯过、救助过的无数弱者中,其中一员而已无论我想不想,都没有更多了。”

下一秒,少女捏紧了双拳,双臂微微颤动,似乎正在忍受着什么很大的痛苦一样。

用餐室里回复了让人不安的静谧。

只余下两个呼吸:一方颤抖而不稳,一方悠长而沉闷。

塞尔玛紧咬着牙齿,夹鼻眼镜后的眼睛浸透了泪水,下巴微颤。

终于,一滴晶莹从她的左眼角滑落。

泰尔斯闭上了眼睛,他叹息着低下头。

塞尔玛咬紧了牙齿,她伸出手,颤抖却坚定地抹掉左脸上的泪水,但却止不住泪水从右眼滑落:“所以,你永远也不会把我跟你放在一个世界里,永远不会把我当作,当作你的,你的……”

她说不下去了。

塞尔玛把头偏向另一侧,不让泰尔斯看见她的泪水。

“这就是‘带我走’的全部意义几个亟待拯救的弱者,不比你救助街边的任何一只小狗来得更多,因为这就是我在你眼中的位置。”

“塞尔玛……”泰尔斯叹息道,他用尽全力,逼着自己开口,同时刻意地避开那个他最不想谈及的话题:“也许你不该想得这么多,我们是一直以来并肩作战的伙伴……”

“伙伴?”

“不。”

“你说过,莱安娜特巴克就像一颗璀璨的钻石,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让你念念不忘,”塞尔玛带着泪水寒笑一声,表情凄然而决绝:“相比之下,龙霄城的塞尔玛,不,龙霄城的小滑头,大概只是一个烦人而无能的弱者,等待着你的施舍和保护。”

泰尔斯捏紧了拳头。

“当然不是,”他咬紧牙关,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你对我来说是不同的。”

“不同?”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她摘掉眼镜,用力地擦掉脸上的泪水。

塞尔玛摇了摇头,带着哽咽的嗓音冷哼道:

“不,泰尔斯,六年了,我太了解你了。”

“也许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会让你真正欣赏和赞叹的女人,只有那些强大、独立、自我,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姑娘们,你的目光永远只会为她们而亮起。”

泰尔斯皱起眉头。

“比如那位女公爵,她即使远在千里之外,也能让你由衷赞叹;比如那位姬妮女官,作为老师,哪怕六年不见,她也一刻未从你心中褪色;比如那位要塞之花,她更是在风暴来临时如铁壁般抵挡在前的战士。”

第二王子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口舌僵硬。

“甚至是你所说的那个女吸血鬼,那个背叛了你,把你逼到绝境,叫萨琳娜还是什么塔琳娜的丑八怪。”

“至少她强大、可怕,能让你每次提及都忌惮万分,警惕莫名,继而把她放在你眼里最关键的位置。”

塞尔玛重新戴上她的夹鼻眼镜,眼眶周围微微红肿。

“只有她们那样的人,才能吸引你的注目,让你难以忘怀,才能站在你面前,直视着你的眼睛,平等而独立地跟你对话,”她的语气回复了平静,但语句中的情绪却饱含冷意:“而那个只会缩在藏书室里,对封臣百依百顺,对政治恐惧万分,面对困难瑟瑟发抖的女孩,她不行……”

“她只能永远地躲在你眼中的角落里,永远被保护,被带领,被可怜,永远只能被你帮扶,受你恩惠,承你救助。”

“永远无法跟你站在同一个世界里。”

“即使高尚如你,即使好心如你,即使善良如你,其实也跟我的封臣们没有区别:只有强大才能让他们顺服,同样,只有独立和自强的女人才能让你侧目比如不久前,黑沙领的那位女战士。”

“而如果我只是一个弱小不堪的女孩,就会从封臣那里收获轻视和鄙夷,到了你这里,则是居高临下的怜悯和同情。”

泰尔斯无话可说。

他很想告诉她说不是,告诉她说这一切都是多余的臆测。

但是……

泰尔斯想起之前金克丝女官所告诉他的话:

【很多时候,正因为有殿下您一直以来的关心、考虑和陪伴,女士才会觉得她自己是安全的,从而放下担忧与警惕。】

【但问题是,她不是安全的。】

【她也不该那么觉得。】

是啊,小滑头,塞尔玛,她对于自己而言,究竟算是什么呢?因为愧疚而带来的责任?因为怜悯而保留的寄托?

还是因为她……

泰尔斯抬起头,看着少女清丽的脸庞,在铂金发色的映衬下微微发红,只觉得内心一阵压抑。

那个在藏书室里迷糊抬头的小女孩,仿佛再次出现在眼前。

六年了,我把她从那个大厅里带出来的时候,大概没想过会有今天。

但是,六年了,我自以为很了解她。

我自以为在帮助她,保护她,一厢情愿地为她打算……

泰尔斯叹了一口气:但其实,我从来都不了解她,也没有试图娶了解她。

只是把她当作……

“你忘了吗,泰尔斯,”塞尔玛望着餐盘里已经放凉的肉汤,看似下意识地哼笑道:“你之前跟我说过,你不希望我被逼着,变成别人想要的样子,”

“你要我去成为我想成为的人。”

这一次,龙霄城的女大公没有任何迟疑,毫不犹豫地抬起眼神。

“所以……”

“我拒绝,泰尔斯。”

少女没有偏头,也没有看向别处,她直直地对视着泰尔斯的双眼,语气肯定:

“我不会跟你走。”

“如果我听了你的话,乖乖地离开,退缩着离开,庆幸地离开,那我永远只能是被你帮助的那个小女孩。”

“我受够了做一个小女孩,泰尔斯,”塞尔玛呼出一口气,脸色苍白地按住自己的小腹,只见她咬着牙齿,眼神坚定:“我受够了做‘你的’小女孩,受够了被你带着离开危险,活在温室里。”

塞尔玛的眼神深处闪烁着冷光,在镜片后释放出难以言喻的冷酷感:“而且,身为龙霄城的女大公,我不会,也不能跟一个星辰王子离开无论面对什么样的艰难险阻,强敌恶战,这里都是我的家,我生于斯,也必死于斯。”

直到某一天,我能跟你面对面地站在一起。

泰尔斯。

她默默地道。

用餐室里回复了静默。

女大公和王子坐在餐桌的两侧,静静地对峙着,仿佛桌上的食物只是摆设。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泰尔斯终于艰难地开口。

“塞尔玛……”

他带着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对方的失落,低声道:“好的。”

第二王子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眼神黯淡:“我知道了。”

塞尔玛轻笑一声,放开了按压住腹部的手,脸色稍缓。

“没事。”

女大公的情绪似乎颇为低落,她摇了摇头。

“我知道,”她淡淡地道:“我知道你只是偶尔的冲动而已。”

泰尔斯微微蹙眉。

她……

“你不是一个人,泰尔斯。”塞尔玛望着窗外,表情复杂,仿佛在看一幅蒙着纱巾,朦胧难辨的画作。

“你的背后还有你的国家,你的人民。”

“绑架龙霄城女大公,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你考虑过么?”女大公仿佛解嘲一般,笑着摇摇头,只是那个笑容在泰尔斯看来,似乎颇为艰难,“你带走了我,只是让我远离了烦恼,却会带来更多人带来更可怕的灾难。”

“如果你回过神来,”塞尔玛叹息道:“如果你重新考虑这个选择,你就不会再那么说了,因为你想救我的理由,和你不忍心看见他们受苦遭灾的理由,是一样的。”

“这个世界上,大概还没有那个姑娘值得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吧。”

泰尔斯握紧了拳头。

不。

你,你毕竟还是不一样的。

你是……

你是……

就在此时,用餐室的门响了。

“女士,王子,恕我打扰了,”里斯班伯爵的浑厚声音稳稳传来:“我可以进来吗?”

室内的诡异气氛仿佛瞬间被打破了。

泰尔斯和塞尔玛连忙收拾好心情,调整状态,把摄政大人迎接进来。

里斯班伯爵依然是那副严肃的装束,表情淡然,他仿佛没有看见女大公通红的眼眶,也没有看见王子失落的神情。

然而,在里斯班开口的那一刻,听着他不同寻常的语气,泰尔斯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

“女大公阁下,泰尔斯王子,来自祈远城的信鸦刚刚到达。”

里斯班的话让两人遽然正色起来。

“自由同盟的元老会议刚刚结束:第一封试探的信函已经发往了祈远城,提出要下调关税。”

塞尔玛倒吸一口凉气:“所以说……”

里斯班点了点头,眼神凝重:“祈远城大公,库里坤罗尼已经发出了手令,全面动员他直属领地和封臣的所有兵力和物资,同时召回驻扎大荒漠的游岗部队,全力封锁通向西方的国境线。”

泰尔斯的眼瞳微微缩紧。

英雄大厅里,那位性情刚烈的长发大公形象,在他的脑海里重现。

那一刻,里斯班的表情无比肃穆:“与此同时,他派出了规模庞大的正式使团,不日将抵龙霄城。”

泰尔斯和塞尔玛对视一眼,心绪纷乱。

王子抬起头:“罗尼派出正式使团,应该不仅仅只为打个招呼我猜,他已经得知黑沙领派人来了?”

里斯班微微挑眉,轻哼一声,仿佛在责怪泰尔斯日前的举动。

“请做好准备,两位,无论这场棋局的背后都有谁,”摄政大人的眼神扫过两人,他的话语仿佛带着酝酿风暴的力量,笼罩着这一方小小的用餐室:

“它已经开始了。”

“风暴将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