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辅国公府的大门敞开着,红红的灯笼高高悬在檐下,穆见深站在门口下,焦急地等着承平归来。
马蹄声渐近,很快便看得到承平的的车辕,一匹白马从队伍中冲出来,急驰几步,停在穆见深眼前,郑梦庭在马上,问道:“她回来为何不告诉我?”
穆见深无奈地回答:“等下再说。”
两人似有默契,郑梦庭不再问,回头道:“燕老板,人已然送到,不然就散了吧。”
燕翩跹正巴不得一声,今天他算受够了。这两男人一个有权一个有势,谁也不拿他当回事儿,要是平常,民不与官斗,能咽下气的都忍了,可是今天他心里说不出的不服。
“今天就罢了,咱们走着瞧。”他心道。
燕翩跹走了,郑梦庭却不离开,他将马缰扔给穆府的下人,走到马车前,等承平下车,一起进去。
承平有些疑惑:“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你让我送铠甲的时候。”穆见深道。
“我不是问这个。”承平想起是有那么回事儿,但是现在看来,似乎这两人交情不止于此。
几步走进大厅,穆见深道:“都累了吧,就等你们回来,我们边吃饭边说吧。”
一时摆好菜肴。遣退了下仆。郑梦庭才问穆见深道:“几时地事情?”
“什么事?”穆见深说。
“皮外伤吧?”郑梦庭说:“那些药我太熟了。真难闻。承平回来时地事情?”
穆见深点头。
“是谁?”郑梦庭怒道:“太后?”
穆见深说:“还能是谁?难道是我自己不成?你莫急。承平在我这里很安全。你又回来了。自然无事。”
“那当然。”郑梦庭信心十足地说,几年时间,征战的经历,将当初那个有些青涩的阳光少年,打磨出了一代名将的风采,就好像精美的名剑。经过时光和血的洗礼,才能拥有厚重的气韵,将锋芒与自信藏在内里,缓缓勃发,更胜从前。
这两人默契十足的样子,让承平很惊讶:“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郑梦庭哼了一声,冷眼看穆见深道:“你什么都没说?”
“我昏迷了四五日,怎么说?”穆见深无奈道:“连你回来。我也是今日才知道。”
“那也不算多重地伤。”郑梦庭道,转头面相承平说:“他不说我来说。当初你不见了,这家伙到西北来找我,你知道的,西北消息一贯慢些。我见到他的时候,正是听说穆心莲上位,昭阳殿失火的之后,我身在军中不能回京……。”
时间回到三年前,承平失踪一个月后……。
西北军驻地,郑梦庭的房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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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见深话没说两句,先挨了郑梦庭一拳。
“你就是这样对她好的?不见了什么意思?”郑梦庭吼道:“是穆心莲是不是?我当初就觉得她不是个好人,什么东西?!你们姓穆的全没一个好人!”
穆见深摸摸被打的地方。也不争辩。只问:“承平真没来过?”
“废话!”郑梦庭不解气,抽出随身宝剑。就往穆见深头上砍去,谁料穆见深竟闭眼不动。面对没有反抗地人,出于军人的尊严。他又下不了手。
干脆拿了另一把剑扔给穆见深,说道:“你也像个男人一样死掉吧。”
穆见深可怜兮兮看着他道:“怎么办,她生来便是娇生惯养地,在外面如何生活?”
不得不说,穆见深这人其实挺腹黑,硬碰肯定碰不过郑梦庭,但是来软的就不样了,他这句话成功地把郑梦庭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拉到承平身上,郑梦庭提起他的衣领,怒道:“你干嘛不看着她?”
“我有派人看着,她说是在民间,其实左右四邻都是我地人,不止如此,还有流碧陪着她,我怎么想得到……她会半夜自己走了?”穆见深道。
“你的意思是说你尽力照顾了?”郑梦庭咬牙切齿道。
“尽力……,但她不想见我,要是知道是我派的人……。”穆见深低下头,他说的是实话,但是要他在另一个男人面前承认自己被承平拒绝,也实在很不愿意。
郑梦庭怎么会听不出来,突然有些高兴道:“她不想见你了?”
“你活该!”郑梦庭用剑鞘狠狠敲了穆见深一下。
穆见深突然抓住他的剑鞘,吼道:“你有完没完,我是来找你帮忙的,要帮就帮,不愿意就算了!我欠的是承平,不是你!”
“呸,你还得意了你!”郑梦庭也是火大:“我当初要是……要是……”他想起承平说,怀了别人的孩子,自己是怎么回答地?要是换一个回答,是不是就可以挽回?他突然恨起自己来。
于是两个男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说不清是谁对谁错。
最后,穆见深软了语气,恳切道:“如果她来,千万请告诉我。”
郑梦庭刚要发火,谁知穆见深接着道:“要和你在一起也罢,她要怎样都随她,只是……只是……,给我个信吧,写上平安就好。”
要和你在一起也罢?
郑梦庭愣了,但凡是男人哪有说这种话地?自己的女人,怎么可以拱手相让?抬头看见穆见深眼中地水光,虽然没有落泪,也算是极限了,脱口说道:“好……,如果你找到她,也……。”
“也一样。”穆见深点点头,过了良久,才道:“不管我们谁找到她,都由她来决定好了。”
“好!”郑梦庭回答。
“就是这样,后来我们一直有书信往来。”郑梦庭将过去的事情说完。
承平突然问穆见深道:“我左邻右舍都是你地人?”
“是。”穆见深点头。
承平道:“难怪。我从没见流碧出去买菜什么的,原来都是别人料理了……,等等,也就是说,流碧,你也知道!”她突然提高了声音。
流碧道:“主子……我们两个单身女人在外面生活,实在是不易,而且当时……。”
承平想起自己当时病得厉害。流碧要是一边照顾自己,一边还要打理生计。确实是太难为她了,自己顺了气,说道:“算了,也不该怪你。”
郑梦庭转身面对承平问道:“你来决定吧。以后怎么办?”
穆见深也看着承平。
承平怔了怔,说道:“我要先确定流碧地安全。”
“流碧怎么不安全了?”郑梦庭问。
穆见深知道,承平说的不只是安全,还要将流碧风风光光嫁出去,于是说道:“你是想看说,如果流碧能幸福的话,你才好为自己打算吗?”
“对。”承平回答。
流碧在一旁急道:“不用为我想什么,流碧一辈子侍候主子。”
“说傻话呢。”承平道:“你生来就是贤妻良母。不嫁了可惜。”
“怎么……怎么这样说。”流碧有些坐不住。干脆起身道:“我去拿些点
正吃饭呢,谁要点心?
承平但笑不语。等流碧走了,才问道:“之前那个许岚哪里去了?”
“许岚?”穆见深想了想:“大概还在我家客院。这几日也没时间安排。怎么了?”
“什么人?”郑梦庭也问。
承平道:“我看他配流碧就好。”
“你觉得好就行。”郑梦庭没意见。
穆见深有些迟疑:“他有什么好?没家事,没才学。连眼光也没有。”他好像欲言又止,想说点儿什么,又没说出来。
“到底什么人啊?承平。”郑梦庭奇道。
“流碧救回来的人。”承平说。
“那感情好,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嘛,哈哈。”郑梦庭口没遮拦道。
穆见深说:“那家伙不足以托付,我看还是找别人吧,世家大族旁支的公子最好,又不显眼,又有后台。”他考虑事情地角度与郑梦庭不同。
承平说:“我还是希望流碧自己喜欢最好。”
“流碧喜欢他?”穆见深问。
“不确定。”承平说。
“那好办,我们制造个机会,让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是双方都有意,不就简单了。”郑梦庭说。
“这办法不错。”承平赞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办法。”
“当然。”郑梦庭得意道:“我们给军马配种就是用的这个办法。”
承平:“…………。”
穆见深大笑起来:“幸好流碧没在场,不然说不好,明天端给你的茶里,就有毒药了。”
“喝你的粥吧。”郑梦庭说。
承平方看见穆见深面前只放了碗粥,想起昨天陪燕翩跹,他也是只喝粥,觉得他可怜,问道:“是小王大夫嘱咐吗?”
“嗯,我还是吃清淡点儿好。”穆见深说,他看着承平的目光极温柔。
看得郑梦庭不快,大着嗓门道:“那我今天住这里啦。”
“行,客院有得是空房。”穆见深说。
郑梦庭想着刚好可以去看看那个什么许岚,很愉快地答应了。
饭后,又叙了会话,才散去。
第二天,一大早,郑梦庭急匆匆进来,先把穆见深叫起来,接着进去找承平,举着一张纸说:“看看,看看,这是什么?”
承平拿过来一看,是一首诗,字倒是工整,诗却一般,承平道:“这有什么稀奇的?”
“怎么不稀奇?”郑梦庭说:“这是首情诗啊。”
穆见深接过来,看了一眼:“你写的?不像你的字。”
“废话,我能写那么丑吗?这是我在许岚那里捡到地。”郑梦庭得意地笑道。
“情书?”承平眼前一亮。
“写给谁的?”穆见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