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人大会议的第一天,邵宁市就出了这么多事情。江书记与黄市长都已经怒到了极点。黄银海指示隆山县里的留守的副书记易连山处理事件,让他向闹事的司机们宣布废除运输管理费征收条例,并由政府医治受伤的马长日。可是却遭到唐清明的反对,唐清明坚决不同意废除条例,要县公安局抓捕闹事的司机。
唐清明几乎是在电话里咆哮。
“这是高书记安排的,你们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黄银海勃然大怒,但他还没有说话,黄市长黄坤元抢过了黄银海手里的电话。
“唐清明,你是什么东西?黄县长的指示就是代表市委与市政府的决议,市委与市政府做的决定你都无视,你想干什么?”黄坤元脾气本来就有些火暴,这时更是怒不可遏,“现在安排你,从明天起,去市党校学习,将你的工作交接给丰殊雅同志暂时负责。”
黄坤元这回没有与江书记商量。他本也是个喜欢独断专横的人,只不过,他不像高龙腾那么没水平。
“我……没有……我只是在执行高书记的决定,我不去……”
唐清明终于意识到不对了。
“你不去,那就打好铺盖,想滚那里去滚哪里去!”说完,挂了电话,气咻咻地坐了下来,好半天后才抬起头来,“老江,对不起,我没跟你商量就做出了这个决定,如果你觉得我处理得不对,你拿出处理意见吧。”
“有什么不对的,在这种时候,.就得快刀斩乱麻。”江书记笑了笑,“银海同志,你再安排一下,快点将事情解决。”
会议室里最急的是江书记。江书.记说完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丰书记与黄市长对了一下眼神。别的人虽然看不出两人是什么意思,但两个老狐狸内心自然清楚各自的意思。
“好。”
黄银海脸上露出了笑容,立即.又拔打起电话来。打完电话,会议室里又陷入一片沉静之中,大家都在等着隆山的好消息。
一会儿之后,隆山县常委副书记易连山来了电话。
“黄县长……马长说不能相信我们的话,说我们说一.套做一套,反复无常,必须要县长或书记签字画押再盖上大印他才能相信。”
大家愕然地看着黄银海。
县党委与县政府在群众心目中就成了这样的形.象了?就是这样的威信了?黄银海苦笑着看了乐儿一眼。
“乐儿,马长应该相信你,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大家的眼光立即投向沙乐儿。
“呃……黄县长,刚才高书记都说他们是我在背后主.使的,我这样再打电话,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乐儿眼光扫着江书记与黄市长,“电话我可以打,马长也比较相信我,但是,你们可不能冤枉我,说我主使他们闹事。”
见好就收,乐儿.做事从来只做八分八,要留下一分二的余地。马长他们闹事已经达到目的,该收场了,再过分就不好收场了。
“哪里会冤枉你,只要解决了这个事情,你就是***臣呢。”现在第一是要平息事件,越快越好,江书记笑起来,“你哪有机会主使他们?事情生的时候我们都在会场里,手机都关了机的,你怎么去主使?”
“嗯……就是嘛,江书记就是包青天呢。”乐儿呵呵地笑起来,“那我马上打电话。”
说完,乐儿掏出电话,拔通了马长的电话。
“马大哥,县里都做出决定了,你们狗*的怎么还在闹?”乐儿大声地说起来,“长日哥的伤,你不用担心,市委江书记与黄市长他们都在这里,我在这里听得清清楚楚的,他们说的话你还不相信?”
“呃……我们哪里知道嘛……县里那些狗*的,刚才还要公安来把我们都抓起来,我哪敢相信嘛?”马长骂骂咧咧的,“那些狗*的黑心货,巴不得把我们生吞了下去,骨头都不吐出来,长日的脑瓜上被打了两寸长的口子,现在还没醒呢,要是以后变成傻子了怎么办?”
“我已经说了,政府会负责的,就算政府不负责,我负责总行了吧?”乐儿早就知道了马长日已经醒过来了,不会有大事,马长这么说,是在故意夸大伤势,“你现在相信了没有?赶紧回去拉货吧,都把心放在肚子里,不要再闹了。”
“狗*的,行,我们马上去拉货。”
乐儿收了手机,看着几个领导。
江书记松了口气,黄市长也笑呵呵的了。但他们心中也憋气,这么多领导说了半天没有说通,沙乐儿一个电话几句话就摆平了。这又是个什么信号?两位领导在松了口气情况下,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沙乐儿在双桥可以说是一呼百应,要是惹火了沙乐儿,他带头闹起事来,那还得了?只不过,他们接触沙乐儿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沙乐儿虽然年轻,但却是个不错的人,法制观念也比较强,不然真会有睡不觉的感觉了。
“沙乐儿同志今天为我们解决了大问题,值得表扬啊。”江书记乐呵呵的,但也不放过敲打沙乐儿的机会,“你现在是党员、省人大代表,不但为一方的经济建设做出了贡献,而且也要为一方稳定做贡献,你在隆山的威望比较高,特别是双桥一带的群众都听你了,在稳定方面,你也得多做些工作,千万不要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沙乐儿听了江书记的话,心中也吃了一惊,看来今天的表现有些过了。心想与这些当官的在一起,真不好混。明明是他们求他打的电话,现在把事情摆平了,反而不放心他了。知道这样,他才懒得打这个电话。
“江书记……你的意思,好像这事又与我有关了……”乐儿皱起了眉头,“我只是个奉公守法的小农民,嗯……现在也算是个村官,在领导的关心与帮助下,办起了企业,一是为自己找条出路挣点钱,二是为穷乡村们做点事情……”
他还没有说完,江书记就笑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哈哈,你多心了,我们都知道沙乐儿是个好同志,不然大家也不会选你来当人大代表了。”江书记打起哈哈来,“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是人大代表,不但要搞好自己的企业,还要为多为政府分忧,帮助政府把地方上的稳定工作做好。”
“哦……”乐儿笑起来,又现出了憨厚的神态来,“江书记放心,只要我有能力为政府出力,我绝对不会藏半点力气的。没有政府的关心与支持,哪有我沙乐儿的今天?不说别的,地方上如果不稳定,我的企业又怎么搞呢?”
听了乐儿的话,江书记点了点头。
“不错,你虽然不是行政人员,但思想觉悟不低,政治素质也不错嘛。”江书记笑眯眯的,“今天记你一***,我们在坐的领导心中都有数,以后都会支持你搞好企业。”
坐在旁边一直没有吱声的丰书记及黄银海都松了口气。他们的心中都向着沙乐儿,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官场险恶。在小地方做生意,就更险恶了。小地方的商人,不只是奉公守法就行了,一旦与官场冲突,那么就只有火灭灰冷,想怎么打击你就怎么打击你。
事情圆满解决,会议结束,大家都出去吃饭了。江书记与黄市长今天似乎也和解了,坐在了一桌,丰书记也在坐。
“乐儿,过来与我们一起吃饭。”
江书记看见乐儿,笑呵呵地招呼他。这当然是一种示好的意思,乐儿本来有些不喜欢与领导们在一起,但江书记开口了,也只好走过去。
以后的几天,一切都非常顺利,省人大代表会议圆满结束,林副省长成***当选为省长。并做了省政府工作报告,两个工作重点引起了乐儿的注意,一个是经济工作,一个是反腐工作。
展经济为重点,这也是全国工作中心。全国上下都在围绕这个中心作文章,南省做为内部省份,经济与沿海省份比起来落后了许多,这个重点是重中之重,而工作报告中,又将展乡镇经济,放在了一个比较重要的位置。
在展乡镇经济的报告中提出的口号还是解放思想,展经济。
这对乐儿来说,是非常好的信息。在这一点上他分析,峡山水泥厂,应该还能继续展。乡镇经济要展,不可能那么正规。大概这也是解放思想的一个方面,省里绝不会在现在这个阶段,取缔不规范的乡镇企业。
这就是机遇,他必须抓住这个机遇,把自己的企业做大做强起来。
开完会之后,乐儿随代表团一起回到了邵宁市。他人缘好,几天时间里,他认识了许多人,大家都喜欢这个全团年轻得令人指的人大代表与企业家。只有一以戴着眼镜的眼睛,时常会如蛇目一样射出冷芒。
阴毒的冷芒的主人正是隆山县委书记高龙腾。他这次受到的打击之大,是前所末有的,这都拜乐儿所赐。他本来就冷冰冰的,又看不起别的人,因此,在团里几乎没有朋友。总是一个人孤独地孤芳自赏。
乐儿才懒得理他。其实,就算他愿意理睬高龙腾,去与他交往,估计也是自讨没趣。何必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呢?
而且,他相信高龙腾再没有机会明目张胆地来欺侮他了。他的爪牙唐清明送到了市党校去了,而且,江书记与黄市长已经明确了隆山县必须要按组织规则办事,任何人也不能出常委会之上做出决定。
那么,隆山就基本上掌握在黄银海的手里了。隆山常委都是丰书记一手提起来的人,心很齐,可以说是铁板一块,高龙腾明义上是县委书记,实际上已经没有了权利,完全架空。除非他还敢与以前一样强势地拍桌子。
不过乐儿也没有妄自觉得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莫说高龙腾本身后台强硬,就说他不出手,官场变幻,谁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
因此,他觉得林雄那条线必须更牢固些。如果能接上林省长那条线,得到林省长的支持,那么只要林省长在位,就真正能安心搞企业了。
乐儿直接到了隆山,去县医院看望马长日。
恰巧马长也在医院。
“乐儿,你个狗*的回来了。”马长哈哈大笑,“这回风光啊,当上省人大代表了,看你红光满面的样子……是不是还走桃花运了?”
“走你个狗*的。”
乐儿在马长肩上捶了一拳。马长亲热地把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乐儿把买来的水果补品放在桌子上。马长日头上包着纱布,但看起来脸色不错,正坐在床上啃苹果。看见乐儿,乐呵呵的。
“长日哥,好得很快嘛。”
“嘿……我们这身板,这点伤算么子?”马长日憨笑着。
“别管他,他是属狗的,命贱,死不了的。”马长也不是以前的马长了,性格没变,但样子变了,虽然还不胖,但脸上有肉,身架也满了,又穿着西装,有点老板的样子了,“走,我们喝酒去。”
马长大大咧咧的,拉着乐儿要往外走。
“哥,我也去喝酒……这些天嘴巴里淡出狗*味儿来了。”马长日说着就要起身。
“喝,喝个狗*,老老实实在医院呆着,不然看我打断你的狗腿。”马长凶狠地瞪着弟弟,“等好了,随你喝!”
马长日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在马长的面前,那是小老鼠见到猫。马长这一威,顿时就萎了。马长也不管他,拿起自己的老板包,就与乐儿往外走。
两人坐在一个小酒馆里,只要了几样家常菜,大喝起来。两人的酒量都不错,但都要开车,只买了一瓶酒。
乐儿深深感到,还是这样喝酒痛快啊。大家是粗人,不用勾心斗角,也不用担心什么,随意呼喝,偶尔还狗*的骂几句。
“乐儿,这里喝不过瘾。”马长眼看着酒瓶里倒干了,“还是回峡山去,我让我婆娘杀只鸡婆子,再搞几个菜,痛痛快快喝。”
“算了,我出去好久了,还有事呢,等明天没事了,我来峡山找你。”
“好吧,那就说定了。”
两人分了手。马长又回了医院,他的货车停在医院的外面。乐儿想回双桥,先去见6小松与余梦蓝,但刚动车,却接到了丰殊雅的电话。
“殊雅,想我了?”乐儿嘻嘻哈哈地笑着。
“想你个鬼头。”丰殊雅笑哭着他,但听她的声音,情绪明显不错,“你到我的办公室来,我有事找你。”
“嘿嘿……好呢,我想你呢。”
“不准乱说……你还是不要来这里了,有那个四眼……我怕他看见了你来找我,又拿来作文章。”丰殊雅想了想说,“等天黑的时候,你到我家楼下来接我。”
“好呢。”
乐儿爽快地应着,他有些想入非非了。自从那回两人分手之后,还一直没有见过面,乐儿确实有些想她了。以前没有那种关系,乐儿想她那是非分之想,也不敢想,但现在,他想就是正常之想了。
丰殊雅高兴,却不是因为要见他而高兴,而是她现在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而且还兼管着农业这一口而高兴。她也没有想到高龙腾他们垮得这么快,唐清明才蹦达了这么点时间就送进了市党校。
据她的了解,这里面有乐儿的一份力量促成的。有些东西看起来偶然,其实又是必然的展。
也许只有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是意外。
天色还早,乐儿趁这个时间去了房开公司。其实,一切情况他都知道,他就算一年不到房开公司来,房开公司一样能很好地运转。
这一段时间,房开公司暂缓开新区,主要精力放在了市里。不过,随着县领导的正常化,这里又将大搞了。
直等到天快黑了,乐儿车开到丰殊雅家的楼下,打了电话。不一会儿,丰殊雅匆匆下楼来,进了车中。
“快走吧,不要在这里停着。”
丰殊雅脸色红红地看着外面,有些做贼心虚的样子。乐儿看她样子直想笑,赶紧动车,向外面驶去。
“殊雅,你今天好漂亮呢。”
“别废话,快开车吧。”丰殊雅妩媚地板着脸,她坐在后排,尽量地将自己隐在椅子背后,“等会儿我有正经事与你说呢。”
“嘿嘿……我们一边亲热,一边说正事。”
乐儿厚着脸皮笑着。丰殊雅被他这么一说,脸更红了。
“你再说……”
丰殊雅突然从背后伸过手来,在他的腰上死劲掐了一把。乐儿顿时痛得吸了口气。
“殊雅,你别这么下黑手嘛,痛呢。”
这时车已经开出了城,丰殊雅也不用躲了,听着乐儿痛呼,咯咯地笑着,乐儿从后视镜里看到她那风情万种的笑脸,心中荡了一下。
丰殊雅确实比以前漂亮了。女孩子有女孩子的漂亮,但到了她这种年龄,如果没有爱情的滋润,那就会显得有些冷气。
女人有了爱情才会更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