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儿天还没有亮就把丰殊雅送到县城的家中。
没有办法,有些事情确实得谨慎,不然会非常麻烦。现在的事情太多,而他又只有一双手一个大脑。并且有些事情是不能用别人的手去办的,必须亲力亲为。
他从乡下少年走到现在的企业家,虽然是乡镇上的企业家,但已经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高度。在事业成的过程中,他的心性也慢慢成熟。特别是这次与高龙腾相斗,他现在还没有胜利,但也没有失败,高龙腾还是在做他的县委书记,他的企业也还在正常运转,不过他知道,很多事情本身就不丰在绝对的胜利与失败。
商场如战场,但与战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就算是战场上也没有绝对的失败与胜利,也许在一个小战役中胜利了,但却可能对大战役而言是一种失败。
实在说来,得罪高龙腾是不明智的,也是不划算的。高龙腾的背后,有着很雄厚的势力,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承受他背后势力的一击。
当然,高龙腾背后的势力不一定会为高龙腾动一场在他们看来微不足道的攻击,但他还是必须寻找强大的支撑点。
他在自考专科的时候,读过.庄子的《疱丁解牛》。以前读的时候,还是一知半解,庄子将“疱丁解牛”看成是“道”,他觉得有些牵强,但现在深深体会到,这真真是“道”,可以放在许多领域的“真理”。特别是当他与现在的生意场联系起来后,更是深深地理解了这一点。
《疱丁解牛》的精髓就是疱丁解牛.时能避开骨头,刀子能在骨缝间游走,将一头完整的牛割成一块块的肉,而不伤刀刃。按现在的战略思想来说,就是“避实就轻”,将骨头周围的皮肉与筋全割掉了,那“硬”骨头自然就脱掉下来而不能对刀刃形成阻碍。
做生意也是一样。有些“官”就是.生意场中的“牛骨”,就算他这把“刀”再锋利,砍在骨头上还是会卷口、崩裂,只有在筋与肉中游走而不碰及骨头,才能“游刃有余”。
现在对他来说,高龙腾所代表的势力就是硬骨头,.他的“刃”碰了一下,“刃”虽然还没有伤,但骨头也同样存在。下一步,他的刃要怎么游走,才能不触及这块“硬骨”,那就要看他的“道”的深浅了。
他深深感到自己的“道”还肤浅得很。要想“游刃有余”,.就必须静下心来,不能急,不能怒。前次与高龙腾的硬碰硬,那是“道”的失败。
从县城出来,他直接去了省城。
跟丰殊雅说过,要在省城买套房子,当成两人的“.欢乐窝”。/快这事也不能等,而且,他急于去省城与林雄见一面,同样不能等。
到了省城,他没.有急于买房子,而是买了份报纸,在报纸分类广告的房地产信息中,寻找合适的楼盘。
他想买的是已经精装修的那种房子。买粗坯房自己装修太麻烦,他现在也没有太多的精力放在这上面。可是,省城的楼房模式清一色的是没有装修的粗坯房,二手房他又不喜欢。最后,看到别墅栏,才找到合适的。
省城只有别墅才是精装修好之后卖。
这里的别墅并不贵,只三千多一平米。最好的涟江枫山别墅,也只有三千六百一平方。一次性付清还可以打九五折。
他将车开到枫山别墅区。这是个城熟别墅区,已经到了第三期,环境物业管理都非常不错。座在枫叶山上,面对涟江,一座座独立别墅,座落在绿树与红叶之中,一座两百五十平米的别墅,精度装修,家具齐全,外带花园,也才九十多万。
枫山很大,别墅区里又修有小池塘之类,池塘里种着荷花。
不过,这是别墅区,离城区不近,虽然别墅区的外面就有公交车,但没有小车还是不太方便。只不过,不出别墅区,呆在里面也能生活。别墅区里有购物场所,菜米油盐应有尽有。别墅区很多,里面有小区巴士,二十四小时有保安巡逻值勤。
“不错。”
乐儿后面跟着售房服务小姐,一边看,一边点着头。
“那先生看中了哪座?”
服务小姐很漂亮,也很热情。
“那边。”
乐儿前面一半亩莲塘,花花正红。碧绿的荷叶下,锦鲤自由自在地游动。池塘四周用落有三座别墅。乐儿选中了前面是池塘后面是小山的别墅。
私家花园不大,只是用木栅围着。花园里的草皮已经种好,花却要自己去种,几棵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小树,比较显眼。
服务小姐带他进了别墅,只有两层楼,装修得不错,走的是简洁现代的路子。家具齐全,只要带齐牙刷牙膏进来就可以住了。
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涟江上的碧波与船只。后面有树叶在风中被吹动的声音。
“就这里了。”
乐儿很高兴。他禁不住在想,是不是在这里买下三幢,以后李莹、罗银香与丰殊雅都搬进来,那样才有意思。三个老婆各住一幢,没事时可以串串门,一起乐呵乐呵。她们不是喜欢打扑克牌吗,加上自己正好。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出了声来。不过,暂时还不敢这样做,一是没有经得三个女人的同意,怕反而弄巧成拙,二是现在经济上也不允许。他打算三年内把水泥厂搞成正规的企业,再也不用担惊受怕。钱要用到水泥厂的扩建上去。
有了意向,他拔通了丰殊雅的电话。
“乐儿,你在哪?”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估计丰殊雅正在家中。
“嘿嘿……我正在省城看房子。”乐儿得意地笑着,“为了建成我们的小欢乐窝,我当然得勤快点啰。”
“美得你……”
听到这个消息,丰殊雅还是非常高兴的。乐儿把房子的情况与她仔细说了。
“别墅啊,那得多少钱?”丰殊雅有些吃惊,“你也不能太浪费了,小心李莹知道了,有你的苦头吃。”
“这哪能叫浪费呢?为了你,我才不怕浪费。”乐儿也是个知道讨欢心的主儿,“不到一百万呢,这点钱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我知道你是大富翁,也用不着这么浪费嘛,你还有那么多的事要做呢。”
丰殊雅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爱人对自己好?以好的身份,同样没有能免俗。
如果没有孩子,她是不愿意真的与乐儿搞个安乐窝的,尽管她已经下了决心不再找男人结婚,也只存在乐儿这一份情,但也打算有机会的时候与幽会几次。做专业情人,她的心还有些放不下架子。
但现在现自己有可能怀孕,就有了另一种心思了。孩子不可能光明正大地生下来,不可能明目张胆地与她一起生活,那么总要有个地方安顿。
同时,她也把自己的心牢牢系在了乐儿的身上,死心塌地当他的地下老婆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甜蜜的悄悄话。
“乐儿……我有麻烦了。”
“么子麻烦?”
“我离婚的事,老爸老妈知道了,今天打电话来要我回去,肯定有场暴风雨了。”丰殊雅有些郁闷地说,“老妈打来的电话,语气里就很生气了。”
“这不用担心的,你老爸老妈都是讲理的人,你好好跟她说嘛。”乐儿不担心,“你把陈亚维的情况与他们说清楚,他们知道了,不会怪你的。”
“嗯…/快好了,我要准备准备去邵宁呢。”
乐儿又缠着她说了一会儿话两人才关了机。
丰殊雅那里答应了在这里买房,乐儿准备办手续。交钱、签合同,忙了一下午才忙清楚。房产证没有这么容易搞好,但拿着了合同,就表示这房子的主权是他的了,可以住进来了。拿着了钥匙,办好了入住手续及出入别墅区的出入证,进入别墅,各个房间又转了一圈,在客厅的大沙上坐了会儿。此时天色不早了,这才开着车离开。
他要去找林雄。
他去找林雄的时候,丰殊雅从隆山回到了父母的家。老爸老妈都在家里,老爸在书记,老妈阴沉着脸坐在客厅中。
“妈。”
丰殊雅笑容满面地坐到了老妈的身边,亲热地搂着老妈的肩膀。
“殊雅,你说你什么好呢?”老妈真的生气了,“你现在还是小孩子吗?已经是副县长了呃,怎么做事就没有分寸呢?”
“妈,我怎么没有分寸了?”丰殊雅也不笑了,“我哪里没有分寸了嘛?”
在家,她不是副县长,是个会小脾气的女儿。
“你离婚,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与你爸说说?”伍老师有些训学生的样子了,“这叫有分寸吗?说离婚就离婚,你叫你爸与我怎么面对你陈伯伯?你又怎么面对你陈伯伯?”
“妈,你们太自私了吧?”听到老妈说起婚姻,她的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你们只想你们没有脸面对陈伯伯,想过我的感受吗?如果能过得下去,我会离婚吗?”
听了丰殊雅的话,看着自己的女儿泪流满面,伍老师又心痛起来,但还是板着面孔,一副冷酷老师的样子。
不过,她拿出纸巾,给丰殊雅揩了揩脸上的泪珠,语气柔了下来。
“殊雅,你与陈亚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怎么了?”
“他到底怎么了,难道你与爸爸一点都不知道?”丰殊雅冷着脸,不再流泪,“应该说,是陈伯伯没脸见你们,也没脸面见我,而不是我们没脸见他。”
伍老师看着自己的女儿,有些懵了。她看了看女儿,看了看书房。书房的门开着,丰书记正坐在写字台的前面,他前面放着本书,但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丰书记,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出来跟我说说?”伍老师看来是真的不知道陈亚维的情况,看着女儿的样子,知道女儿一定是受了大委屈,不由心中有了火气,“你出来告诉我,陈亚维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
“妈,这不关爸的事……大概他也不太知道陈亚维的情况。”
“他会不知道?”温和敦实的伍老师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怒火,“他眼睛不方便?主算他眼睛不方便,他手下的人眼睛也不方便?”
丰书记叹了口气,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好了,你也不要脾气了。”丰书记坐在了母女俩的对面,“说不完全了解陈亚维是假的,但确实不是非常了解,到了市里后,才对他有个比较详细的了解,知道了详细情况后我才知道铸成了大错,唉……是我害了殊雅,离婚了也好……老陈也知道了这件事,今天还在与我说,说对不起殊雅呢。”
伍老师脸色更不好看了。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结婚是终生大事……你就这样决定女儿的终生大事?”这位老师嘴唇有些哆嗦,“你们……你这不是毁了殊雅吗?”
在家一向强势的丰书记,也不能强势了。
“当时老陈来跟我说的时候,也说过陈亚维有些缺点,但他有信心让他在结婚后改过来。”丰书记神情落寞地看着老伴与女儿,“我向来比较相信老陈,他一向言之有信,哪想到这回是这样的情况……殊雅,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从来没有这样粗心做过事情……你陈伯伯也悔恨……”
“爸,不要说了,我没有怪你们,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丰殊雅苦笑着说,“婚姻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我现在一心只想在事业上干出点成绩来,婚姻只会拖我的后腿。而且我自己一直觉得我不可能有非常幸福的婚姻,与别的人结婚也是一样。”
丰书记有些不理解地望着自己的女儿,伍老师也同样不理解,认为女儿是在说气话。
“唉,你们想想吧,现在的世界不是你们年轻时代的世界了。妈,你觉得现在有几个爸爸这样的男人?特别是年轻人?”丰殊雅叹了口气,“太普通的人我不会嫁,别人也不敢娶我,不普通的人,特别是现在政界有些能力的年轻人,有几个没有坏习惯的?就算没有陈亚维那么坏,我也同样受不了的,最后为了保持家庭形象,就算同床异梦还不能离婚,我又哪有幸福可言?”
丰书记没有说话,却认同了女儿的话。
“殊雅,这样的话,你还不如当个普通人,找个普通的值得爱的人结婚,幸福快乐的过普通人的生活。”伍老师搂住女儿,“你这样,就算事业再辉煌,又有什么了不得?牺牲自己的人生幸福而去拼事业,又值得么?”
“妈,有得就有失。”丰殊雅笑起来,“我不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也不会过普通人的生活,我有我的理想,如果不能实现我的理想,同样没有幸福可言。”
丰殊雅安慰着老爸老妈。特别是老爸,大概一直有些自责,为她的事有些痛苦。她不想他们痛苦。
而且,她有不可告人的事情。
“殊雅,要是你是个男儿多好啊,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伍老师心痛地望着女儿,“我本来……本来还想你给我生个外孙呢……你这样……”
老人谁不希望有自己的后代?怡孙之乐,是老年人最快乐的事情。丰书记与伍老师只有丰殊雅这个女儿,如果丰殊雅不结婚,那么就意味着他们再也没有这种快乐了。
因此,说到这里,伍老师禁不住有些神色黯然。
“妈,你不要这样嘛,我又不定不再结婚,如果能碰上合意的,还是会结婚的。”
“嗯……这就好。”
丰殊雅看老妈的样子,她本来已经愁肠百结的心里却在暗暗高兴。如果她真的是怀孕了,说不定还能给老妈安慰。说不定能解开这个结。她知道自己与乐儿的事,迟早会让老爸老妈知道的,到那时就靠孩子来缓解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笑了。
“爸,我本来与陈亚维有名无实,本来是想维持下去的,但现在不能不离婚。”丰殊雅望着老爸说,“陈亚维胡作非为,生活糜烂不说,肯定有贪污腐的事情,总有一天会出事的,如果不离婚,到那时不但他栽了,还会牵连我的。”
“是啊,我也一直为这事情担心呢。”
丰书记点了点头。
“陈亚维到底变得有多坏?这么可怕,老陈也不管管?”伍老师看着自己的老公与女儿,“这样下去不是毁了吗?”
“不但陈亚维毁了,老陈只怕也要毁在他这个儿子的手里呢。”丰书记叹了口气,“老陈现在痛苦异常,吃不好睡不好,头全白了,不知道如何是好啊。”
“他要管严格点啊?”
他们一家与陈副书记关系一直很好。本来以为是亲上加亲,没有想到变成了这样,不过伍老师还是为老朋友担心。
“他不想管么?可管得了么?”丰书记摇着头,“物欲横流,非常危险。”
“还是我家殊雅好,又乖又聪明能干。”
伍老师开心地笑起来。丰殊雅却有些脸红,如果他们知道了她与乐儿的事,又会怎么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