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数千双眼睛与杨怀水恶意的逼迫,如此巨大的压力之下,杨凌竟然保持着冷静,盯着杨怀水眼睛,冷冷问:“你说我父亲是在大行天启三十七年借你银子,对不对?”
“废话,字据上这么写的,你何必多此一问?”杨怀水厉声回答,气势不减。
杨凌点点头,转身面向全部镇民,大声道:“诸位乡亲父老,天启三十七年,那时我们这一支还没有被山贼抢掠。幼年时,我娘时常向我讲起父亲以前的故事,杨凌记忆犹新!先父杨怀诚擅长经商,那时我家不敢说是杨家镇最富有的人家,但也有几千两银子家底。诸位父老比我年长,想必应该记得。”
杨凌如此一说,众人忽然都忆起,杨怀诚家境确实不错。既然家中有几千两,为什么跑出来借区区一百两?所有人心中都起了疑惑,议论纷纷。
杨怀水脸色微沉,嘲讽道:“你说得没错,你家当年家境富裕。不过这和杨怀诚借我家银子没关系,世上就有这么一种人,明明有银子,却偏偏要借别人的。目的就是讹诈,你的父亲就是这样一种人,小人!”
杨凌怒火中烧,厉声道:“杨怀水,你这无耻的老匹夫!你杨怀水是什么样的人物镇中父老人人知晓,从来都是吝啬刻薄,一毛不拔。当年你若不是傻子绝不会借给我父亲一百两银子。我再问你,若是今日有人与我父亲同样家境,那人向你借银一百两,老匹夫你借是不借?”
台下众人哄笑,有人叫道:“那当然是不借的,他是铁公鸡嘛!”人多敢说话,说话的人也不怕杨怀水现。
杨怀水被当面痛骂,气得浑身哆嗦,脸色青白,他“嘿嘿”一笑:“小杂种口舌倒是伶俐,那我告诉你好了。当初是你父亲跪下来求我,我才一时心软借银子给他。”
杨凌此时恨不得立刻一刀把眼前这恶人杀了,但他必须说清楚,强压着怒意,杨凌又问:“杨怀水,先父去世十余年,这十余年来你从未说起过欠债的事情。偏偏要在今天讲出来,这是为什么?一个人讨债,应该越早越好,而你却一直拖到今日,这正常吗?”
杨怀水鼻孔朝天,冷声道:“债是我的,我想什么时候讨就什么时候讨,这难道还向要你交待?”此刻,杨怀水已经理屈词穷,竟然耍起了无赖。
杨凌咬牙道:“你不说,我替你说!我父亲已死,你欺我孤儿寡母,因此伪造借据。今日正是升仙大会,可惜本次大会没有你杨怀水这一支的修仙名额。你杨怀水家资万贯,财大势大。见不得我这种穷苦的小人物有机会修仙,所以使毒计暗自我们母子,然后再想办法夺到修仙名额。杨怀水,我讲的对是不对?”
这时台上跳上一名少年,面寒如冰,正是杨怀水的儿子杨德。杨德一向嚣张跋扈,眼见杨凌如此大胆,竟然敢骂自己父亲,立刻想上台教训杨凌。在他眼中,杨凌就是一个没用的废物,狗屁不是。如今这样的小人物竟然有胆量顶撞自家人,简直让他恼怒若狂,起了杀心。
杨凌面无惧色,冷然一笑:“杨德,当着全族人的面,你难不成要杀我?你知道你父亲做下这等无耻勾当,所以要杀人灭口,是不是?”
杨凌这般一问,台下人都躁动起来。
族长一见事情不对,如果杨德真动手,怕一下就把杨凌打死。那样一来事情就不好收拾了,必然有损族长的名誉。思及此,族长杨怀金斥道:“杨德,下去!”
杨德满面杀意地朝杨凌狞笑一声,轻轻一跃,又跳下台去。
杨怀水猛然一拍桌案,指着杨凌骂道:“小杂种,凭你怎么说,你死鬼父亲都欠了我一百两银子。白纸黑字,想赖也赖不掉。我跟你说了,你家人要么还钱,要么让你娘李采莲嫁给我家奴仆抵债!”
杨怀水此时完全撕掉虚伪面罩,要以权势欺压杨凌母子。面对这样的恶人,杨凌就算再有理也没有用,因为族长与杨怀水是站在一起的,这二人联手完全能够厅右杨家镇的任何事情。
此刻,杨凌心中一片悲凉。他也终于明白了杨怀水此举的用意。母亲李采莲如果嫁给杨怀水家的仆人,那么自己必然也要过继给那仆人。如此一来,母子二人都成了杨怀水那一支的人。
理所当然,杨怀水这一支也拥有了本来属于杨凌这一支的修仙名额。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杨怀水可以说是绞尽脑汁,不惜污蔑杨凌父亲借债。
杨凌忽然“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怨恨与愤怒,他指着族长和杨怀水:“你们一个是族长,一个是最有钱有势的杨怀水。想要我这个修仙名额拿去就是!何必如此丑态百出,让别人以为你们都是善类?没有人是傻子,你们的作为骗不过任何人!”然后死死盯着杨怀水,“杨怀水,我家不欠你一文钱!你想要修仙名额,休想!除非我杨凌死了!”
杨怀水被如此揭露,杀心大起,狰狞一笑:“你想死,我现在就杀了你!”说着向杨凌逼近。
杨怀水是炼血两层的修为,杀不懂炼血的杨凌简直像杀鸡一样简单。
此时,李采莲忽然语气平淡地道:“杨怀水,你别动我儿子。”
杨怀水停下步子,皱眉问:“李采莲,你答应我的要求了?”
李采莲惨然一笑:“你说我家欠你一百两银子,好,我用命还你。”她忽然从头下拔下簪子,然后狠狠刺入自家心口。鲜血喷涌,李采莲摇摇欲坠。
杨凌眼眦欲裂,双目中流出血来,狂叫一声,奔过去扶住了李采莲:“娘……娘……你为什么要这样……”
李采莲叹息一声,吃力地伸出手,轻轻触到杨凌满是泪水的脸,低声道:“凌儿,我不愿意见他们污辱你死去的父亲,也不想再受他们欺侮。好孩子,娘对不起你……娘要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娘相信……我的凌儿一定长大,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凌儿,好好活下去,活下去……”
李采莲终于无力地垂下手,停止了呼吸。
杨凌出一声凄厉的狂叫,以拳捶地。石台地面坚硬无比,他双拳都骨裂了,露出骨头与血肉,却不觉得疼痛。
台上镇众无不凄然,但杨怀水势大,无人敢站出来为杨凌说话。
杨怀水神色变幻不定,她没想到李采莲竟然如此刚烈。族长脸色更难看,生这样的事情,傻子都能看出他在偏袒,损伤了他的威望。
杨凌的哭声忽然停止,他弯腰抱起李采莲的尸体,挺直了腰,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杨凌的目光扫过杨怀水,扫过杨怀金,扫过台下的杨德。杨凌的目光如同寒冰,眼神中充满了怨恨与愤怒,几人被他目光一扫,内心都是一寒。
杨怀水要去拦,被杨怀金拉住,杨怀金摇摇头,低声道:“再做就太过分了,我们不好向族人交待。”
杨怀水冷笑一声,却也停下了脚步,心想:“只剩下这个废物,其他事情都好办了!”
杨凌身体一向孱弱,平常连水桶也提不住。此时他却稳稳地捧着母亲的尸体,一步一步走回家中。杨凌走了,升仙大会继续举行。族长最终决定那修仙的名字交给杨怀水这一支。对此,无人敢反对。
随后,升仙大会的另外两支举行了比武大会,实力最强的两名少年获得了修仙名额。至下午,升仙大会结束,杨家镇似乎又恢复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