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还能相信男人的感情吗
作者:爱婴妈妈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919

当医生停止为妈妈安排输液以后,妈妈每天在医院里躺着很无聊,她坚决要求出院,她很铿锵地说了一句话:人啊,先惧死,后惧生,生死由天命,继续在这种消沉的环境里待着,说不定死得还快些。在家里,没有人拗得过她的,当医生的四叔看过病历后,也觉得妈妈没有必要待下去了,开好药物,回家静养也许更好,于是妈妈就出院了。

回家的第三天晚上,妈妈的症状又犯了,心脏加的跳动,稍微大一点的响动,都会令她难以平静,即便吃了药,都得好长一段时间平躺着。为此,万朝晖和醉酒路过家门口的楼上邻居生了拼命般的争执,她变得非常的蛮不讲理,幸亏别人听了二姨的解释,才情有可原的走开。

外公已经瘫痪在床上五年了,外婆听到妈妈得了心脏病,一个人偷偷躲着流眼泪,她四处张落着请“神仙婆婆”为妈妈驱鬼避邪,妈妈遵照“神仙婆婆”的指令,到寺院请了一尊菩萨供在家里,早晚烧香拜佛。

火车走动的声响时而干扰着妈妈的心绪,二姨就果断的提议回她家静养,她可以好好的照顾妈妈,而且市郊空气好,又是暖冬,可以在凉台上晒晒太阳,心绪会舒展开来。妈妈接受了二姨的提议,于是万朝晖随着妈妈回到二姨家,二姨的婆婆很喜欢妈妈,当初二姨嫁到她家时,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引家庭矛盾,都是妈妈出面压住二姨那率直的个性,教导她如何做个贤惠的儿媳妇,加上二姨后来如她们家愿的添了一个男孙——博博,顿时在家里的地位变得举足轻重的,所以很欣然的接收妈妈来静养。

入冬的第一场大雪在没有任何预照的前提下飘扬了一个晚上,棉花团样的雪花密密麻麻的覆盖了整个大地。清早,万朝晖执意要回家了,妈妈就暂时留下来,等快过年的时候再回去。

二姨推着自行车,送万朝晖到马路口,一路上,免不了要受她的唠叨:“回去了还不是一个人,都放假了,为什么不留下来多玩几天?以前,你一放假,就嚷着要回来,可现在……”,万朝晖打断了她的话:“二姨,我现在上大专了,不再是小孩子了,虽然放了假,但是还有好多书要看,妈妈交给您照顾,都够麻烦您的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跟我还讲麻烦的话,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事要做,二姨我通情达理,不留你了,你妈,你就放心好了,回去了要注意吃好,晚上睡觉前把们关好。傻孩子,跟我还客套,我可是你亲姨啊!”二姨抚着万朝晖的头,无限怜爱的表情。一直以来,万朝晖跟二姨的感情特好,比起和妈妈在一起,她还要显得无拘束自在,妈妈总是有太多的要求,多数时候是绷着一张冷脸,让万朝晖觉得很压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又做错了。二姨天性率直鲁盲一些,喜怒哀乐都形于色,和她在一起直来直往的,很惬意轻松。记得小时候,一次万朝晖感冒烧,吃了药也不见好转,二姨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土方子,用厚厚的被子捂严实万朝晖,万朝晖被捂得透不过气来,使劲反抗,可是她哪里抵得过二姨的蛮劲,竟管二姨要的效果达到了:万朝晖被捂出一身的汗,但是她的蛮法子差点要了万朝晖的小命。

万朝晖骨子里渴望那种不参一点假的亲情,她在二姨面前,是唯一真实不违装的活着,她不用刻意在乎猜疑二姨对她的态度,二姨总是相信她,理解她,不强迫她做这做那的。万朝晖严历的管教表妹君君时,她也不会生气和介意,万朝晖从心底喜欢这种真的感觉。

到了马路口,二姨轻巧利索地解开捆在自行车后座上的蛇皮袋,对万朝晖而言,那里面可装得都是她喜爱吃的青菜。万朝晖的味觉一直都很敏感,在城里很难尝到不添加任何化学催剂的青菜,昨天她尝了二姨刚刚从菜地里摘回的菜苔和菠菜,口感特别好,她想:要不是为了这袋青菜,我也不至于大清早赶着回家了,毕竟拎着一蛇皮袋的东西在城里走荡,被来往的人群看到,似乎面子上过不去,但是谁叫我嘴馋呢?万朝晖从小就好面子,去外婆家,妈妈不带礼品,她是不出门的。

一辆巴士停在面前,二姨帮万朝晖把袋子提上车,车上的乘客很少,即便有那么三个人,也还在昏昏欲睡,车开动了,万朝晖打开窗户,朝着雪中的二姨挥挥手。

路上的行人稀少,车辆也少有,巴士小心意意的驶入市区了。距离家的路程很远,但是幸好有直达的专线车,当巴士到达专线车的起点站时,万朝晖吃力地拎起袋子,慢慢地走下巴士车。

雪依旧下得很大,地面已经被铺盖了厚厚的一层白雪。万朝晖上了即将开动的专线车,找了个不漏风,又能放好袋子的较宽敞的位置,不一会儿,车开动了。

万朝晖特别喜欢坐在车窗前观望窗外的感觉,一路上时时更换的景致,不同脸孔的人都会让她细细欣赏其中的差异,她心想:这些长相不一样的人,心境又会有着怎样的不一样呢?

整个城市比平常要冷清多了,万朝晖却很喜欢这份难得的静。纷霏的雪已经覆盖了整个城市,一片纯净洁白的景象呈现于万朝晖的眼前,再也看不到人们随手扔下的拉圾,也听不到商家们为了生意,制造的嘈杂刺耳的叫卖声,整个城市显得格外美丽动人。

汽车经过大桥的时候,万朝晖轻轻推开了窗户,刺骨的冷风立刻扑面而来,她没有感到一丝寒意,所有的感受是一种久违的清新、爽洁;是自由的心境与自然的新鲜空气融为一体的欣喜和亢奋,这份感受调动了万朝晖压抑很久的**:高考的落榜,令父亲花了不少积蓄求人帮万朝晖弄到一张铁路大专院校的录取通知书,父亲常年累月的在外开火车,没有规律的节假休息日,到现在已经落下颈椎的职业病;妈妈也辛劳了大半辈子,如今落得个心脏病。对于爷爷奶奶叔叔他们,万朝晖的内心潜藏着说不出的怨恨,望着窗外近两年才修建的摩天大厦,她暗暗誓:将来一定要赚很多的钱孝敬父母以及曾经疼爱她的那些邻家奶奶爷爷们。记得读初二时,一次政治课,老师问大家:长大后想当什么?有的同学说想当火车司机;有的说想当老师;有的说想当医生……轮到万朝晖起来回答时,她一点也不含糊的说:将来要当企业家。(八度吧)老师接着又问她:你为什么要当企业家呢?是想赚很多的钱吗?万朝晖又不加思索的回答:对,我要赚很多的钱,去帮助更多的人。老师用食指推了一下眼镜,万朝晖的企图心让她为之惊讶。按照父母的意愿是希望万朝晖报考中专师范专业的,这对她来讲是稳考的,但是所有的任课老师都认为万朝晖是一位自尊心很强的孩子,不进中点高中深造,实在太可惜了,经过班主任和父母的商量,最终让万朝晖报考了重点高中,果然她不负众望的考取了。

思绪已经飘到很远的过去,当万朝晖回过神来定定的看着窗外熟悉的环境时,才意识到:到站了。

她吃力的拎下袋子,对着路边停靠的一辆电动三轮车招了招手,车主不愧是生意人,立马将车开过来,一路上颠波地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不一会儿,三轮车就停在万朝晖家的楼底了,万朝晖付了车钱,微笑的对车主说了声:谢谢。她的礼貌让车主为之一怔,不管是什么人,不管他做什么工作,万朝晖先都会习惯的尊重别人。

拎着蛇皮袋,万朝晖一步一步很艰难的上楼梯,当她终于爬上六楼时,感到后背已经沁出汗了。

万朝晖刚刚打开防盗门,准备开第二扇门时,门自动地开了,爸爸出现在眼前,万朝晖是又惊又喜,大声喊了到:“爸,您回来了。”但是当她扫了一眼爸爸的穿着:上身赤膊着,下身穿着一条秋裤,外面罩着一件羽绒袄,再看看爸爸一副尴尬的脸,敏感的万朝晖立刻心生疑狐,她拖着袋子进了家门。

万朝晖一边脱掉外套,一边换拖鞋,“妈妈被二姨留住了,还要多呆几天,您不是走车了吗?怎么……”万朝晖停止了说话,透过客厅,她一眼望到父母房里摆放着一双时毫的女士枣红色皮靴,脑海中第一反映:这靴不是母亲的,家里一定有其她的女人。万朝晖立刻凶狠的回头瞪着爸爸,爸爸心虚的低下了头,万朝晖意识到生什么事了,她的心一下子如同坠入冰窖般的寒冷,泪水一下子浸满眼眶,她本能的冲进自己的房间,她一时还没有心理准备去面对一位陌生的女人,或许是她认识的某位阿姨。

万朝晖站在房间里,全身抖,双手握成拳头,紧紧的揣在胸前,额头的青筋都暴出来了,爸爸跟了进来,万朝晖死死的盯住他,在她眨眼的瞬间,眼泪决提了,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个不停,爸爸大声吼到:“你是怎么啦?”我怎么啦?他竟然还在装佯,万朝晖没有理睬他,她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转身要出房间,心想:我要去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

爸爸似乎看出万朝晖的意图,将她猛的推倒在床上,并且迅的关上房门,整个人靠在门上,万朝晖冷笑道:“你骗不了我,我知道家里还有个女人。”万朝晖重重地“哼”了一声,接着说:“开防盗门一定会有响声的,她只要出去,我就会听到的,你休想骗我!”爸爸无奈的看着万朝晖,父女俩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果然防盗门有响动了,万朝晖起身往外冲,又被父亲推倒在床上,万朝晖扑倒在床上,拳头握得很紧,突然,她冲向房间外的梁台,推开窗门朝下看,不一会儿,一个人走出楼梯,她撑着一把花伞,万朝晖无法看清楚她的模样,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那双枣红色的皮靴。

爸爸估计那女人已经走远了,就开门回自己的房间了,万朝晖乘机跑了出去,她穿着一双棉拖鞋,没有披外套。

万朝晖快的奔下楼,朝着那女人走的方向追了几栋楼,却连那女人的背影也没有看到,雪花落了万朝晖一身,脚上的拖鞋已经浸了水,可是她感觉不到冷,她静静的靠在墙壁上,任凭泪水地流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中年男人从万朝晖身边经过,他好奇的看着万朝晖,走了很远,还要回头看。万朝晖心恢意冷的拖着冻得抖的身体回到家。

爸爸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沙上抽烟,万朝晖视他为透明人,看都不看爸爸一眼,她不留神的扫了一眼西餐桌,三盘吃剩下的菜无形中又激起万朝晖心中的怒火,她再也忍受不了了,猛的扑向桌子,把所有的盘子推落在地上,顿时噼噼啪啪的破碎声打破了整个家的沉静,她没有去理会满地的狼籍,直径走回自己的房间,从衣柜里拿出羽绒袄穿上身,背起双肩包,换上皮靴,“你去哪里?”爸爸低沉着问万朝晖,万朝晖没有回答他,推开家门时,她扭转头,很蔑视地看着爸爸,冷冷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妈妈的。”便重重的摔上门走了。

雪越下越大,万朝晖很茫然的走在街道上,手中的伞已经无法为她遮避漫天飘扬的雪花了,在一个装有公用电话的小商店门口,她停住了脚步。不加思索的拨起了叶彩云家的电话号码,接电话的是叶彩云的妈妈,她说叶彩云去她大姑家里了,万朝晖失望的挂上电话;她又犹豫了片刻,忍不住拨了林博扬的呼机号,放下话筒,她静静的坐在商店店主为顾客安排的小凳子上,等待林博扬回机。

万朝晖呆坐着,脑子里像放电影那样,反复闪过刚才的一幕一幕,“婚外情”,老一辈的爷爷们的情史也不简单,万朝晖的几位爷爷年轻时都是玉树临风,风流潇洒的人,但是那个年代,好逮他们没有太出阁的事情。从万朝晖上初中起,就不间断的听到做生意赚了钱的大叔二叔相续的在外面找女人,有人曾经当着爸爸妈妈的面说:你大弟弟玩女人就像换衣服一样。爸爸妈妈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旁的万朝晖却听进去了,她的名字就是大叔叔起的,大叔叔是二爷的长子,每当有人夸奖万朝晖的名字起得有意义,够大气时,她都会暗自感谢大叔叔,自从大叔叔通过当年下放时住在二爷家的张伯,即后来成为省里第四把交椅的张副省长的关系开始下海经商以来,就迅的暴富,私家车,最早使用的大转头似的无线手机,豪宅,以及整天围在他身边的一个个粉脂胭红的漂亮女人,时不时就会映入万朝晖的眼睛里,印进她的脑海里,她深深的鄙视那些女人,她在心里也深深的开始鄙视大叔叔,鄙视他抛弃妻子另选女人结婚,可怜越来越沉默寡言的堂弟万逢飞,弟弟只有面对她的时候才会有说有笑的。二叔是爸爸的亲弟弟,靠倒卖柴油机做投机生意些容易财,花钱像流水,来得快,去得快,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女人,长得像邓丽君一样甜甜的,精明能干;和五大三粗口直心快的二婶娘相比,她确实又是一道风景。说起来真好笑,她竟然是二婶娘结拜的姊妹,逢年过节都会跟着二叔二婶娘走亲戚串门,万朝晖还得违心的笑着喊她“阿姨”。还有舅妈家那个酷似刘德华的帅气姨侄表哥,简直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花心鬼,表嫂是怀着三个月生孕嫁给他的,随着月份的增加,他竟然说表嫂变丑了,开始在外面寻花问柳,表嫂这剖腹产,他那边在飞机场被来往的女友的男朋友追着砍,满身是血的送进医院,表嫂生了女儿,表哥看都不看,说是自己在朋友面前没有面子,因为他们都是生的儿子,后来又与开娱乐城的女人搞在一起,连烟厂的正式工作都不要了,公然的搬出去与那女人同居,气得表嫂割腕自杀,也挽回不了他的心,灰心柔弱的表嫂过着守活寡的生活。

最让万朝晖感到失望的是幺姨和姨爹的感情,他们是高中同学,优秀的幺姨排众议的跟了同样优秀但贫穷的姨爹,可是当姨爹当上一家小厂的副厂长时,同样的婚外情生了,幺姨的痛苦,万朝晖看在眼里,她在心里不断的问自己:对于感情,她还能相信吗?还有男人能让她付出真心吗?

爸爸的婚外情,彻底粉碎了青春期的万朝晖对于爱情的向往,她从心里不再相信男人的感情。

等了很久,林博扬还是没有回电话,万朝晖本来想找个朋友倾诉一下,看来落空了,她感觉到肚子饿了,就从旁边的烧饼摊位上买了个热腾腾的烧饼,又从店里买了袋热牛奶,静静的吃着。

林博扬仍然没有回电话,万朝晖勉强的谢过店老板,失落的走出了商店。

雪依旧下得很大,寒冷的北风呼啸着出响声,万朝晖却感觉不到冷,因为她的心本来就是冷的。一辆出租车从她身边擦身而过,溅起的脏水打湿了万朝晖的长裤,她没有感觉的继续前行,她打算坐公汽去找已经上班的表姐。

也许是天意,注定要她总是一个人承受痛苦,表姐不在长里上班,她去工会学习了。无可奈何,她只好又坐上巴士车回到二姨家,妈妈惊讶的看着万朝晖,想知道原因,从小在夹缝中学会生存的万朝晖,模仿着电视剧里的表演,很会掩藏自己的真实心情,她用最善长的方式——傻笑,来面对妈妈敏锐的眼光,一边傻笑,一边说:“一个人待在家里有点怕,所以还是决定回来了。”又反将二姨一句:“姨,你难道不喜欢我回来吗?”二姨轻轻拍了一下万朝晖的头,说:“傻丫头,尽说傻话。”借着身旁的表弟扬扬,她灵巧的岔开话题,打消所有人的疑虑,特别是妈妈的。

晚上,万朝晖和妈妈睡一张床,她生性寒冷体质,冬天手脚总是冰冷的,妈妈把万朝晖的脚包在怀里,脚慢慢被妈妈温暖的体温捂暖了,被窝里的万朝晖久久不能入睡,她紧紧的握着拳头,眼泪无声的流着,为了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用劲的咬着自己的左手食指,借着些许的疼痛,慢慢的闭上疲惫的双眼,脑海里却在不断的问自己:我还能相信男人的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