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万朝晖都会不自觉的想起韩彬,从来没有一个男人站在万朝晖面前时,能令她产生这样的感觉:犹如她镜中看到的自己,一样孤傲的微微昂起下巴,一副坚不可摧的架势;一样冷漠的眼神。(八度吧)万朝晖不能骗自己,她已经为韩彬怦然心动了,那份熟悉的感觉就像《红楼梦》中贾宝玉初见林黛玉时说的第一句有感而的话:这个妹妹,我见过。万朝晖对韩彬的那份熟悉的感觉,就是他们身上流露出的共同特质,令万朝晖的内心深处产生共鸣,只不过万朝晖的这些特质现在要伪装的巧妙一些,又或者说:今天的韩彬给万朝晖的感觉,就像过去的万朝晖自己。
比起韩彬的孤傲来,万朝晖有些受不了曾涛的虚荣心,只不过他的那些虚伪表现在万朝晖眼里不足挂齿,平心而论,目前曾涛的家境是要比万朝晖甚至叶彩云家要好一些,万朝晖自认为:父母凭借勤劳的双手创造出现在的家境已经是不容易的了,作为长嫂的妈妈深明大义,以大家的和睦为前提,不予手下的弟弟和弟媳相争,惟恐外人看笑话,所以处处忍让和包容他们,甚至在经济上帮助他们,记得万朝晖上初一时,二叔二婶就找上门来借钱,妈妈躺在床上流着眼泪,因为她已经答应借了,有什么办法了,二叔坐在旁边闷不作声,二婶哭着说:“如果您不肯借钱的话,他就要被抓进警察局了,因为他挪用了五千元的公款。”五千元,在八十年代还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妈妈还不出手相助,将来不是明摆着要遭外人谴责;遭家人怨恨吗?
打万朝晖记事起,就看到叔叔他们那副嘴脸,平常都像跳蚤似的,临近一有事情生,都会不记往事对万朝晖父母造成的伤害,厚着脸皮来求助。起初万朝晖还会对父母牢骚,妈妈总是一句话挡过来:小孩子家,不要管大人的事。渐渐的,万朝晖把真实想法都藏在心中。曾经听爸爸妈妈私下讲:大叔叔有钱后,每逢佳节回乡都会摆阔显耀,村支书请求他出钱资助村里修一条方便清明祭祖的石头路,他非常吝啬的出了两千元,结果遭来村里人的唾弃责骂。万朝晖暗暗誓将来一定要靠自己的实力,创造出比大叔叔还要多的财富来,帮助很多人。
和曾涛接触多了,万朝晖心中对他就有些看法了,只不过看在同学一场,而且他的虚荣表现丝毫刺激不了万朝晖的心,所以多数时候万朝晖很平和地看着,她不会气愤,渐渐的看多了,万朝晖反而习惯用嘻嘻哈哈的疯闹来嘲讽这些人行为上的幼稚和俗气。(八度吧)关于这一点,大概是她从小没有什么知心的玩伴,爸爸怕她寂寞,就买了个十四寸的上海莺歌牌的电视机,所以万朝晖三岁起就喜欢看电视,什么都爱看,她这种装疯卖傻的行为意识就是模仿当时电视剧里官场现形记里的清官为了自我保护而使出的计策,在她的心里如明镜,早就看穿了别人的诡异把戏。
又是一个星期天下午,叶彩云打电话来了。“万朝晖,曾涛刚来电话说他家买了一部电脑,邀请我们现在去玩。我们就去看看吧!”
电话这头的万朝晖眉毛一紧蹙,一个字“烦”,她很享受一个人在家的自在和宁静。而且妈妈曾经多次提醒:不要随便去男孩家里玩。只是对于是她朋友的人,她向来都是给足面子的,在不违背她的原则下,都会勉为其难的将就着,因为她太珍惜朋友之间的情谊了。所以她还是不太情愿的答应了,“好吧!”
这是万朝晖第一次去曾涛家,跟随在叶彩云的身后,看着叶彩云对于路径的熟悉程度,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记得读高三时,有一次大家骑自行车回家,曾涛也是邀请叶彩云和万朝晖去他家里玩,万朝晖牢记妈妈的叮嘱,所以宛然的回绝了,叶彩云也跟着回绝了,没想到她回头一个人又找去曾涛家里了,万朝晖是从他们的谈话中无意听到的,她没有说什么,可能是自己的家教过于传统保守了吧,它只适合自己,没有道理用同样的标准去要求别人。
到了曾淘家,才现张宇恒李健徐家祈李刚都在,坐在客厅的沙上,万朝晖不经意的环顾了一下曾涛的家,是一套八十平方米左右的两室一厅,摆设倒是一般化。曾涛陪叶彩云在他的小房间里玩电脑游戏,只听见叶彩云不时传出“格格格”的笑声,万朝晖生性不喜欢玩电动游戏,记得读高中时,有一回林博扬带谢飞万朝晖叶彩云去打游戏机,他们三人都玩得很起劲,惟独万朝晖一人靠着墙站着,林博扬双手捧着一把游戏机牌给万朝晖,她笑着摇了摇头,她不喜欢虚幻的游戏,她宁可真枪真刀的战斗一回,她宁可开着法拉利跑车痛快的赛一回,和平年代,战争是别想参加了,开着跑车痛快的飙一回,今生还是有得一搏的。
四个男生也没有进去看电脑,搬来四张椅子围坐在万朝晖身边。万朝晖觉得好奇:怎么他们没有一个人来直接坐到万朝晖左右的沙上呢?
电视里正放着新上市的香港武侠片《新龙门客栈》,以这个片子来作为话题,大家都会放松的参与的,于是万朝晖说了开场白:“你们觉得这部片子怎么样?”
“比起以前的任何武打片,动作拍得都要迅刺激,还不错!”先回答的是徐家祈。
“这是曾子丹演得最过隐的一部片子!”张宇恒接着说。
“我也有同感,曾子丹的出手比起李小龙成龙立连杰他们,要狠得多,这个反面角色演得很到位的。”万朝晖的肯定补充更提起了张宇恒的参与感和说话的兴趣。
“我觉得徐克导演在把握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方面突破了许多,林青霞演的莫言对周淮安保有着传统的含蓄情怀,而客栈老板娘金湘玉身上散了一股野性的敢于追求真爱的另一种突破传统性的女性美,很真实,张曼玉在演技上突破了以前的个性束缚。”说话的竟然是李刚,让万朝晖对他另眼相看。
“这可能是不久以后的将来,女性思想的普遍进步的必然结果吧,影片只是含沙射影的提了个醒。”万朝晖的思维模式总是具有瞻前性的。李刚也用欣赏的眼光看着万朝晖,可是当万朝晖正视他的时候,他又不好意思的避开了。
这时门铃响了,李健起身开的门,进来的是韩彬,另外还有两个万朝晖不认识的男孩,看见韩彬,万朝晖极力掩饰心中的喜悦心情,依旧一幅泰然若之的样子。
“你也在这里!”韩彬依旧一副孤傲的神情,他的话语很简单也很含糊,令万朝晖不好猜想他说话的意图。既然这次人家先说话了,万朝晖也不好失礼节,“恩”,一句轻声的答应,淡淡的朝韩彬笑着点一下头,示意问候。
接着韩彬向曾涛的房间走去,倒是随他来的俩个男孩,也搬来凳子,加入了万朝晖她们的交流圈。
万朝晖为了掩饰自己对韩彬的在意,故意不看他,表现得比开始还要聚精会神的倾听男生们的谈话。她借着拂顺头的空隙偷偷朝曾涛的房间瞟了一眼,现韩彬正站在房门口,面朝向万朝晖她们这边,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翻来覆去的,就这么一眼,万朝晖心里就有数了,于是谈得更加起劲,不惜拿自己作为打趣的对象,逗得大家笑个不停的。
万朝晖的计策还真的奏效了,只见韩彬慢慢的朝她们走过来,落落大方的坐在万朝晖的身边,“你们在聊什么啊?”万朝晖不动声色的想:你终于耐不住啦!
“我们在说起上次学校举行歌唱比赛,我们计算机班和她们金融班争第一的事,没想到当天两个班都不争气,尽出洋象,先是我们班的大合唱跑调了,高音又没有唱上去,被她们金融班在台下讥笑得仰面朝天的,可是轮到她们班压轴了,唱是唱得不错,可是后来分拍唱时,男生明明要慢半拍的,结果被他们抢着抢着,就合二为一了,最有意思的是歌唱完了,可她们的总指挥还在热情的指挥着,最终两个班都没有拿到第一名。”徐家祈就是话多,滔滔不绝的说个没完没了的。
“万朝晖,我一直都很好奇,既然你和曾涛他们是高中同学,那你应该是学理科的,怎么后来读金融了呢?”李刚很关切地问。
“大概是因为我天生就不喜欢机械类的东西,所以对计算机专业不太感兴趣吧!”万朝晖隐藏了自己的真实意图,她曾经试探了一下二叔:如果她毕业后跟他学做生意行吗?二叔说:行啊,我介绍你去我的朋友店里卖相机,等你掌握了所有的业务知识和销售能力,我就去我曾经业务往来多的城市租柜台让你单干,到时候由你全权负责。二叔说的朋友,万朝晖也明白,就是他的情人的三哥,想起二叔曾经和父母之间的过结,万朝晖的内心清楚记得二叔的跋扈和好强,她的内心深处始终有块净土,不喜欢这些复杂的人际往来,但是她也明白,她现在的翅膀还没有硬,要想成就自己的梦想,是不得不假装和颜悦色的去面对自己看不惯的人和事的。万朝晖扫了一眼面前的男生,对这些人谈自己的宏图伟业,会让他们觉得是天方夜潭,痴人说梦话的。
“你要是到我们班,肯定是我们班的班花,不敢说班上的所有男生都会喜欢你,但我敢肯定有一大半会喜欢你的,”徐家祈啊徐家祈,你哪壶不该提啊!这种场合飙这种话。万朝晖其实是在乎旁边一声不想的韩彬会怎么看待她。韩彬只是听着,沉默不语。
“我看铁路新闻说,前天有位跑北京的女乘务员在北京自杀了。”万朝晖感谢张宇恒扭转的话题。
“是真的,我妈妈已经赶去北京处理这件事了。”听到韩彬的接话,万朝晖惊讶的不是那女孩的自杀事件,而是她听出来了,韩彬的妈妈是位铁路干部,这样家庭出生的韩彬,他将来的人生轨道是不可能和万朝晖一样的,万朝晖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她借着话题,说了一句双关的话语:“我今生才不会傻到为男人去自杀了!”或许在场的人都没有真正明白万朝晖说这句话的用意,她是在斩断心中刚刚萌的对韩彬的朦胧情愫,她敏锐的感觉到:她和韩彬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
接着万朝晖喊了一声叶彩云,示意她:我们该走了,曾涛立刻挽留她俩吃晚饭,看着韩彬注视着万朝晖的眼神,是乎里面盛满了依恋的情意,令万朝晖犹豫了片刻,叶彩云的态度始终是模棱两可的,但是万朝晖最终还是很坚定的要走了,于是叶彩云也决定走了。
临出门的时候,万朝晖很依恋的看了韩彬一眼,就毅然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