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之木多是向阳生长,孙悟空凝眉去看,这才发觉怪异,此间林木虽高、蒿草虽盛,却是无一定向身上,大木冠相互交错各向东西,不少已是连接到一起,根本难以分清彼此。
林中云雾甚密,孙悟空初至才以为清晨,如此一番折腾,林中雾气不减,反而越是浓郁起来,先前能见十几丈距离,到现在已是不足五丈。
估摸时间,自己在此处已是呆了二三时辰,可不能再行耽搁,时至于此怕只有登高远望去寻方向,孙悟空起身,朝身旁参天松柏攀援上去,三五下功夫,行至树冠,翘首去望却只见一片白雾浩瀚:
山势起伏顶云冠,层林尽染落银霜;山势起伏顶云冠,浩浩汤汤白雾若东海波澜壮阔,目之所及尽是一片白云翻卷,层林尽染落银霜,白雾遮翠八方一片霜雪,风卷云动乍起万丈层叠!
“嘶……”孙悟空倒吸一口凉气,自己在这林中,当若海中扁舟、沙漠石粒,如何能有出去之路!
这……这到底是何地方!孙悟空凝眉,心中想起白钦雪言语灵虚子入雾灵林修炼之事,莫非此处便是雾灵林?
白鹿山、雾灵林,雾灵林、白鹿山,两者完全不同名字,怎会靠得如此之近,孙悟空下得树来,若在这林中走动,不知何时才能出雾灵林,为今之计,只能寻自己来时之路原道返回,那间虽是白鹿山,若是小心一二,当无性命之忧。
心思及下,孙悟空跃下树来,又跳入水潭之中,可进入水潭之中,猴子更感头疼,这水潭面虽不大,其下却是另有天地,水潭侧面、底面多有木根相互交错,其间夹杂大大小小暗洞不下数百,自己出来之时甚急,如何能记清通往白鹿山暗洞!
孙悟空大眼望去,这洞像是,那洞也像是,彼及靠近,却又都觉不对,此间暗洞既能通白鹿山,自然也能通别的地方,若一洞寻错,怕不知去了如何地方,又遇如何事情。
这雾灵林便是麻袋,这水潭就是那袋子扎口,将孙悟空活活憋在里面,寻不到安稳出路。
孙悟空暗叹此事棘手,无奈之下只能回到水潭岸上,前番无有吃食,只能饮些潭水果腹,这偌大雾灵林中,不可能一物没有,稍时,猴子便去寻路,不觉间一日功夫便过。
却说仙灵楼中,白钦雪一日未见孙悟空,自是焦急得要紧,出门去寻才听众人言语猴子早些时候去了宝光寺!
木仙庵围已解,灵虚子早去雾灵林中,仙灵楼中又寻不到帮手,白钦雪心下着急,暗责猴子毛躁,当下只能寻竹青子留消息,言语若灵虚子归来,便往白鹿山去,自己则孤身一人先行前往。
仙灵镇距白鹿山不过半个时辰,白钦雪心急孙悟空安危,其行自然快上不少,约莫一刻钟余,便已至白鹿上下。
白钦雪方要上山,却听白鹿山中钟鼓齐鸣,当下忙得去看,正见十八沙弥撒花开道,三十六番大旗迎风随后,山道之上乌央央一片,下来数十僧人,为首白面慈眉和尚,正是欢喜尊者,尊者身后四人并立而行,其中一人便是花木楼,白钦雪暗道,想必这便是宝光寺中“寻花问柳”四人。
果不其然,众人浩浩荡荡下得山门,欢喜尊者回头对花木楼与白锦僧袍僧人道:“阿弥陀佛,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寻、花两位禅师,此去雾灵林小心。”
寻高寒与花木楼稽首回礼:“尊者放心,此行定不辱命。”
“你一十八人,日后便听两位禅师差遣。”如意尊者手指一众黄衣沙弥道,“另着达摩院、罗汉堂、般若堂各门中寻三十六位武僧,共计一百零八位弟子一同前往。”
寻高寒、花木楼二人一听随行之人,面色皆是一沉,两相对望一眼,当下只得出言相谢,白钦雪在暗中看得皱眉,莫非雾灵林中有何宝贝要出,若非如此如何派得上这般阵场?
“起乐,送行。”欢喜尊者言罢,一声钟鸣悠扬自山中传将出来,其后鼓乐齐鸣,沙弥撒花铺路,道旗林立开道,寻高寒、花木楼二人稽首辞别,一行百十余人,浩浩荡荡往山东而去。
欢喜尊者如此安排,其下定有所图,那大队人马日后易寻,不若先入寺中,去看那猴子如何再行算计,白钦雪下定主意,便将身子引入林中而去……
是夜,月如钩半挂林中枝上,冷风习习吹得一片清寒,便在此时,凭空得一道白练飞起卷,正落老树之上,那面一扯正见白衣仙子飘然而落,正是九尾狐白钦雪。
此时夜深,寺中灯火多已熄了,远处道中传来竹筒打更声响,白钦雪看远处一禅房中,还有烛光闪烁,这便摸上前去,正见房中一沙弥端坐几案之前,口中喃喃似在诵读经书。
禅房中窗子尚未关闭,白钦雪侧身一掩而过,正入禅房之中,沙弥望得一惊,慌忙要叫却被白钦雪捂住口鼻:“莫要出声,要不然取了你的性命!”
沙弥一脸惊慌忙得点头,眼睛望白钦雪一眼,却是一愣,面上恐惧之感顿无,反得那面色潮红,眼中也多出一丝异样色彩,白钦雪皱眉,一把扯面纱挡在面前:“我问你,前日可有一猴子至宝光寺中?”
沙弥点头:“是……是有此事,不过……不过那猴子被花禅师擒了,此时正关在牢房之中。”
猴子果真在宝光寺中,白钦雪道:“说那牢房去处,你若敢有一句假的,我便割了你的舌头!”
“怎敢……怎敢!”沙弥慌忙说道,眼眉中闪过一丝精光,“小僧……小僧看那猴子不似大奸大恶之人,不若我引你前去救他,你带我一同下山可好?”
“这……”白钦雪迟疑,手腕却是一紧,那沙弥回头,一手挽了白钦雪胳膊,反手一压,正将她擒在地上:“小妖精,那猴子有何好的,老僧今夜陪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