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潘蕊急促的呼吸也说明她的内心并不平静,她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在鼻尖和下颚处闪着光,我关掉灯,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没有拒绝的意思,我觉得我可以采取下一步的动作,于是我试图亲吻她的嘴,她没有反抗,我的舌头撬开了她的嘴,亲吻她的嘴唇和牙齿,此刻隔壁的磨刀声更加急促,似乎即将磨出**,窗外有汽车呼啸而过,而后便是一阵空寂,我身下的潘蕊已经瘫软,我身体的某个部位变得正好相反。当我意识到我有可能正在伤害她,我停止了动作,这个想法像一瓢凉水泼在我火热的心底,更像一根棒子打在我身体坚硬的部分,我一声叹息翻身躺在了床上,回过神的潘蕊起身出了门,我起身冲进卫生间,用冷水浇在头上,然后在窗前点燃了一支烟,血液仍然在身体里不安分的跳动,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我在窗前站了一夜,清晨的时候,潘蕊敲开了我的房门,她看起来很疲惫,昨晚一定睡的不好,我理了理头发,然后微笑着对她说:咱们启程吧。她点了点头。坐了一个小时的汽车,又走了很长的一段土路,我们终于到了潘蕊的家,她家的房子很破,院墙和房子要比相邻的房子低矮,而且年代也很久远,他的父亲看到潘蕊表情宁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冲我笑了笑,看上去更像是我爹。他仔细的打量着我,一副老花镜后的眼睛干瘪且毫无生气,我被看的很不自在,往潘蕊的身后挪了几步。他说:你们还没吃饭吧?潘蕊没有搭理他,进了里面的一个屋子,他尴尬的看着我说:你坐,我去买菜。我说:叔叔,我们不饿。他蹒跚的走出屋子,左脚似乎有些残疾,我尾随着他,害怕他摔倒。在一个商店前他停下了脚步,在自己的腰间解下一个布包,然后打开很多层,掏出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递给店员,说自己要买一斤猪肉,店员称了一斤肉递给他,又找给他零钱,他小心翼翼的将钱包在刚才的布包里。店员笑着说:老潘,一年也不见你买肉,怎么今天有喜事儿了吗?他高兴的说:我家蕊蕊回来了。说完,他慢慢的转身,我急忙沿着原路跑了回来,进门的时候,看见潘蕊对着一张照片哭泣,我想,那应该是她的妈妈,我没有打扰他,老潘进屋看到拿着照片哭泣的潘蕊,像是做贼似的钻进了厨房,我觉得这里一定有一个故事,潘蕊妈妈的死应该和老潘有关系。吃过饭后,已是黄昏,夕阳染红了村庄,成群的牛羊从远山归来,孩子们在羊群里穿梭嬉戏,一条小河在村庄穿过,发出动听的声音,潘蕊像是回到了童年,她走走停停,裙摆在风中飘荡,看着她婀娜的身姿,一切如同梦幻。在村口额一片墓地前,她停下了脚步,并跪在了一处低矮的坟前,我走近她的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我想这一定是她妈妈的坟墓,她哭的很伤心,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想到我弄个丢了她妈妈留给她的镯子,我不由自主的跪在了潘蕊的身边,哽噎了几声,没流下一滴眼泪。潘蕊是被我拉回去的,回去的路上她仍然再哭,我对她说:你妈妈有你这样的女儿一定会觉得幸福。潘蕊没有说话,仍然是哭泣。晚上,我和老潘睡一张床,潘蕊睡在另一个房间。半夜的时候,我被老潘拉了起来,我警觉的看着他,老潘拉着我的手说:蕊蕊这孩子命苦,我对不起她和她妈妈。我说:是吗?你怎么了?我递给老潘一支烟,老潘接过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嘴角划过一丝苦笑,然后低着头说:二十年前,我是名乡村教师,经人介绍认识了蕊蕊的妈妈,但她是一个没有文化的女人,我一直不喜欢她,后来我喜欢上了我们村的妇女主任,她是一个有文化的女人,而且还懂得英文,她也很喜欢我,不久我就和她发生了关系,从此我便将所有的经历放在她的身上,家里的重担都落在了蕊蕊妈的身上,蕊蕊在这样的家庭里很早便懂得了生活,每天帮助妈妈干活,从来不乱花钱,高中时候穿的衣服还是她妈妈的。说到这里,老潘泪如雨下,手中的烟已燃尽,却仍然拼命的的吸了两口,我急忙帮他点燃另一根,他吸了一口,剧烈的咳嗽几下,然后接着说:就在蕊蕊考上大学的那年,她妈得了癌症,因为没钱治疗,很快就死了,临死前,她拉着我的手说“他爸,我也会说英语,A,B,C,D……。”她是那么的爱我,可是我……。老潘已是泣不成声。他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两年后,我也受到了报应,在一次上班的路上,被车撞断了左腿,落下了终生残疾,学校因为我的作风问题将我开除,妇女主任见我这样和别人好了。我是罪有应得。老潘的双手颤抖,眼睛通红,却丝毫不能博取我的同情,这个结局让我觉得很快意,但我还是对他说:一切都过去了,潘蕊现在生活很幸福。老潘拭去眼角的泪,拉着我的手说:帮我照顾好蕊蕊。我说:我会的。在我准备再次睡觉的时候,老潘略带羞涩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对我说:这是那个妇女主任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里面有一句英文,我一直弄不懂,你能帮我看一下吗?算是了却我的一桩心事。他眼神里装满了期待,神情像一个初恋的女子在看第一封情书。我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忽然同情起老潘的感情生活,因为上写着:老潘,CNMLGB。我只好说:其实这是拼音的首字母。
第二天,我和潘蕊踏上了归途,临走前,老潘从他腰间的布包里掏出二百块钱塞给了我,让我转交给潘蕊,我没有拒绝。出门前,潘蕊趁老潘不注意将一打钱压在了老潘的枕头下。老潘将我们送出很远,客车开动,老潘拖着残腿追出很远,我想告诉潘蕊,转过头时发现她已经哭得不成人形,我将老潘的两百块钱交给潘蕊时,她终于忍不住的哭出声来。
回去的路上,我问潘蕊我们是什么关系,潘蕊说没有任何关系,她说我是一个好人,她不想欠我任何东西,包括她曾经答应过我的“开房”。我想是我误解了我俩的关系,事实很快证明了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回到城市后,潘蕊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我给她打了几个电话,总是无人接听。老潘倒是给我打了几个电话,除了问潘蕊的情况,还告诉我他猜到了很多关于“CNMLGB”的汉字组合,我却唯独没听到“草你妈了个B”的那句,我想,他有一天会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