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白依云半信半疑的目光望了过来,大大心里一阵发突,他知道若是这把保护伞不罩自己了,不出一时三刻,没长大这条老命肯定毙送在白青的手中。
他眼珠子一转,跨步而出,喝道:“白小……白青,你过来杀我吧!我便是死,也不能容忍你有半句侮辱晶晶小姐的话。”
“你胡说什么?”白青怒吼,“我只说你是蜈蚣妖的同党,几时说过侮辱晶晶小姐的话?”
“你要说晶晶小姐学艺不精,却不自量力要去挑战蜈蚣妖,只管明说便是,不用这般拐弯抹角地数落她。你诬蔑我是蜈蚣妖的同党,这没什么,大不了我一死以谢清白。可你侮辱晶晶小姐,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善罢干休。”大大一脸为偶像赴汤蹈火的激昂表情。
白青怒不可遏,风神刃朝他疾劈而去。大大心中怕得要死,脸上却装出一副愤懑的样子:“你被我说中了心里的话,想要杀人灭口是不是?我不怕你,你杀好了,能为维护晶晶小姐的名誉而死,我没长大死而无憾。”
“呼”的一声,风神刃和风迅剑又缠在了一起,白依云终是不忍心看着大大就此被杀,出剑阻止了白青。
大大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得了便宜又卖乖地道:“白前辈,你不用阻着他,就让他砍死我好了。反正我回去以后,想起晶晶小姐所受的委屈,也还是要气死的。”
白青越听越气,他的风神刃被白依云的风迅剑化为柔纱缠住了,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越积越厚。猛地一声厉叫,真元倾力而出,撞开白依云的柔纱,手起一刃,竟朝她头上砍去。
白依云急将柔纱化成剑形,挡开风刃,怒道:“小畜生,你连我也要杀吗?”
白青只是气昏了头,倒真不是有意对姑姑不敬,听得喝骂,回过神来,抛开手中的风神刃,急说:“姑姑,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只是气糊涂了……”
白依云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转向白衣少女道:“丫头,你来说,在梅家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晶晶小姐低下了头,道:“禀院师,在那梅家集,确是我学艺不精……”
白青忙道:“晶晶,我可没说你学艺不精……”
大大道:“你没说她学艺不精,就是说她学艺很精。既然学艺很精,又怎会被蜈蚣妖夺去风盈纱的?白青,你想讽刺晶晶小姐平时都是在练无用功,对不对?”
“混蛋!你少来胡说八道!”白青暴跳如雷。
“你说我混蛋少来胡说八道,还是说晶晶小姐混蛋少来胡说八道?”
“自然是说你混蛋胡说八道,我说晶晶混蛋胡说八道干什么?”
“你刚刚不是说晶晶混蛋胡说八道么,还怕别人不知道,在前面加上了我说两个字,你真是没天理啊!”
“……”
若论打架斗法,便有十个大大也不够白青的一顿打。可若论耍嘴皮拼骂街,他这个名门学府的高材生,又如何是大大这只从小在蚂蚁堆里指天骂地、久战沙场的泼蚁的对手?眼看他又是青筋凸爆地寻风神刃要砍死大大,白依云连忙止住他,对晶晶道:“丫头,莫要理他们,究竟在梅家集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快说来。”
“在梅家集,确是我学艺不精,被那蜈蚣妖夺去了院长赐我的风盈纱。后来蜈蚣妖临走之时,也确是把风盈纱放在了这个……小兄弟的肩膀上,不过……”小姑娘一番话先把大大吓个半死,再来留个转折。
白依云急问:“不过什么?”
晶晶看了白青一眼,低声说:“不过瞧当时的样子,这位小兄弟不像是蜈蚣妖的同党,也许蜈蚣妖把风盈纱放在他的肩膀上,是想要诬陷他……”
“哦,买嘎。”大大一脸贫苦农民翻身做主人的幸福表情,“晶晶小姐,不得不说你在客观上的观察力真的是惊天地泣鬼神,福尔没死也甘败下风啊!唉,我没长大从七岁就开始暗恋你,今天才知道,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人啊!”
他说暗恋别人就好像在嚼一颗熟豆一样轻松,却羞得人家小姑娘满脸通红。见晶晶小姐也这样说,白依云自然不能再说什么,狠狠地瞪了白青一眼,对大大柔声道:“这位小兄弟,是我们误会你了。刚才蛤蟆妖临走留言,说要对付你,家你是不能回了,不如跟我回风神书院修习法术,将来遇上他,也可抵挡一下。”
大大在心里暗哼了一声,抵挡一下,到最后还不是要死?这蛤蟆妖你又打不过,老子跟你学,还不是越学越打不过。他正要想办法拒绝,白青已高声道:“姑姑,这怎么成,我风神学院每年的入学名额,都已经分派给各大门派了,你私下收留这小子,不是要坏了规矩吗?”
其实白青若是张开双手欢迎,那风神学院大大是打死也不去的。可他这般出言阻挠,大大便是死皮赖脸,耍尽诡计,也一定要进风神学院。他见白依云脸现为难神色,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生挤出来几滴泪水,哭道:“哇,我该怎么办啊!蛤蟆妖肯定在路上等着我了,我现在有家也回不了。哇……早知道这样,我刚才不去踩蛤蟆妖,让他把我们一起都杀了算了……”
他不说把你们都杀了算了,却说把我们一起都杀了算了,既给了白依云和许芯面子,又臊得她们脸皮发红。白依云正要宽慰他几句,许芯突冷冷道:“你们风神学院不用为难,我们神山派今年还有名额,就以我神山派的名义,送这小子进风神学院习艺。”
“许大姐,”白依云叹了一口气,“你可要想清楚,这风神学院进修的机会,你神山派每隔四年才有三个名额,是你们精选门下弟子,培养下代高手的最好机会。你就这样给了这小子,不怕你掌门师兄……”
“掌门师兄要来责怪我,就让他责怪好了。”许芯冷冷打断她的话,“刚才若不是这小子,我许芯连命也没有了,知恩不报,活着何益?”
她在冰冷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朝大大招手道:“孩子,你快过来,磕几个头拜我为师,只要拜了师,你就可以进风神学院了。”
大大只要能和白青作对进风神学院,别说叫他磕头拜师,就是叫他磕头拜爷爷,那也是闲话一句。不料他脸皮厚,旁边有一位同志比他脸皮还要厚,就在他要上前拜师的时候,雀少没钱人已一个虎扑跳上去,对着许芯当头便拜,连呼:“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许芯一愣,眼看大大也忙不迭地跑上来,要挤开梅前仁对自己狂拜,她连忙说:“别慌,别慌,我神山派今年还有两个名额。也罢,好事做到底,送佛送上西,便由我做主,都给了你们吧!”
……
大大要进风神学院学法术的消息,像一阵风般传遍了整个梅家集。四里八乡的叔叔伯伯,阿姨姑姑,也不管是十代还是九代前和他老祖宗有过一腿,全都拎着水果鸡蛋和亲闺女来破柴棚看他。瞧那架式,比现代穷山沟的娃娃考上了清华北大还要荣耀。
大大的老娘乐得整整几天合不拢嘴,她施展平生所学泼妇绝技,见人说人言,见鬼说鬼话,一口气给大大许了七门亲事。看样子等大大风神学院一毕业,就要开始上演一场众女抢夫的大戏。
这最后一天,她总算有了一丝空闲,把大大拉到屋里,语重心长地说:“阿大啊,你那死鬼老爹死的早,老娘我又娘家无人,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喂养长大(说到这里大大已经有点呕吐的感觉了),真是不容易啊!不过还好你小兔崽子争气,竟然被神山派的长老看中,送去风神学院进修,这可是从你梅家祖坟上刨下来的荫德啊!以后记得要好好学法术啊,学会了法术,才能当法师;当成了法师,才能降妖精;降下了妖精,才能赚大钱;赚到了大钱,才能娶媳妇;娶好了媳妇,才能生娃娃;生下了娃娃,才能……”
“娘!”大大揪住自己的头发,拼命拉扯着,真的是强中更有强中手,啰中更有啰嗦人啊!“风神学院派来接人的马车已经停在外面了,你再啰里八嗦的,人家等不及走了,我可就进不了风神学院啦!”
一听要进不了风神学院了,妇人连忙推搡着把儿子往屋外赶,却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汗渍渍的铜板,塞到大大手里说:“阿大,这些钱你拿着,等到了风神书院,买些糖送给同学们吃。你这人太老实了,要不和同学们打好交道,别人要欺负你的。”
大大看了看家徒四壁的柴墙,知道这些铜板已经是老娘的全部家当了。暗想要连老子都是老实人,这世上还有不老实的人么?等到了风神书院,哪个同学敢不买糖给老子吃,老子去欺负他还差不多。推开妇人的手道:“娘,我不要,我有钱。神山派的三长老说了,我在风神书院的所有开销,都由他们神山派出。他们每个月都会给我寄零花钱的,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