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笑道：“柳老板，那些为一睹佳人齐聚京师的英雄少年们，想来就有你一个吧！最后是不是你力挫众英，抱得美人归啊！”心想这花神御凡解叶仙，诱尽人间无处藏两句诗，讲的就是白青侄儿的老妈。虽然她在与柳新麦的新婚之夜被白逸仙拐走了，但以此推断，第一个得手的人必然是柳新麦。

不料柳新麦摇了摇头，道：“我那时只是刚入木神学院修练法术的后生小辈，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么多高手精英？当年的比武招亲，我确实曾经与会，可那只是陪着众位师兄凑热闹去的，抱得美人归什么的，我半点也未想过。”

房欠贬摇着纸扇道：“说起那一场比武招亲，房某倒也有些印象。不过我未临会场，只听闻盛会后来被妖精所扰，无果而终。法师联盟从此封锁消息，不许常人谈论比武结果。”

“被妖精所扰是不错，却也并非无果而终。”柳新麦道，“当年的京师擂台上，众精英大展神威，各逞威武，接连比试了三天三夜，终于脱颖而出了八名最杰出的少年英才。根据比武大会的规定，这八名少年将分队比试，以八进四，以四进二，最终决出娶走两位美人的绝顶英雄……”

大大奇道：“娶走两位美人的绝顶英雄？难道这一场比武招亲，只为她们两人找同一个老公？在你们这儿，重婚不犯法么？”

柳新麦看了他一眼，道：“你若想听我把故事讲完，就休要胡乱插嘴，当年的花神御和解叶仙两人情同姐妹，友谊深重，情愿同侍一夫，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就在八人分队比试将要开始的时候，一个年轻人忽然来到擂台上，要求同时挑战八名法师界最精锐的高手……”

大大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地道：“这人是个傻子么，一个人打八个？这么吃亏的事情，他干嘛要做？”

“因为他本来就未将天下人放在眼里，以一敌八，也显现不出他那狂傲绝伦的气势。”柳新麦眼神中竟隐隐有了一丝崇敬，“而他一现身，会场上所有人登时一片惊惧，擂台上的八名绝顶高手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大家想都没想，就一齐对这个年轻人发动突袭。年轻人轻描淡写，出手八招，将八人全部击伤。即使是当时被誉为法师界不世出的绝顶人才，现任日神学院院长的楚应苦，也抵不住他的随手一招，负伤退下。”

大大惊道：“这人怎地这般厉害，以一敌八也就罢了，竟然出手八招就将八名高手全都击伤，奶奶的，这家伙还算是个人吗？”

“他本来就不是人。”柳新麦淡淡道。

一听得柳新麦开口骂人，大大反而劝道：“柳老板，咱们做人要大气，虽然这个年轻人武功绝世，大出风头，你眼羡心妒，也不用骂人家不是人吧！”

“我说他不是人，怎么是骂他了？”柳新麦哼道，“伯郎西斯身为万妖之王，世人皆知他的本尊是一只蚂蚁，能算是人么？”

大大失声道：“你说这年轻人是妖王伯郎西斯？本尊还是一只蚂蚁？”

柳新麦点头道：“妖王伯郎西斯是千年蚁妖得道，此事世所共知，柳某又骗你作甚？当年他击伤八大高手后，只轻轻一挥衣袖，说了句：‘天下英雄，却也不过如此。’就来到两个丽人身前，道：‘今日是两位仙子的择婿良日，伯郎西斯本不该前来打扰，可近日我追查天变日真相时遇上一道难题，需得花神学院中一位高手相助，不知两位谁肯做我三日情人，助上我一臂之力？’当时台下万众瞩目，都在等着花神御解叶仙两人开口。众人都知道这妖王的性格，只要她们说出一个不字，伯郎西斯必定拂手而去，绝不为难。”

大大笑道：“这还用等么，她们必然是一口拒绝了，谁愿意嫁给妖精当老婆啊？”

“你错了，”柳新麦长长一叹，“她们不但没有一口拒绝，而且全都异口同声，表示愿意做伯郎西斯的情人，助他探查天变日的真相。”

大大惊道：“这怎么可能？她们放着台上那么多英雄少年不嫁，偏偏去选个妖精，有毛病么？”

柳新麦又是长长一叹：“你没见过伯郎西斯，不知道他当时挥手伤敌，睥睨天下的风采。莫说花神御解叶仙两人只是情窦初开的青春少女，即便我这个远在台下的男人，看着他那股震撼人心的气势，也不禁有些怦然心动。”

大大哈哈一笑：“柳老板，你望着台上两个妖滴滴的美人儿，竟然还会对一个大男人动心，而且这大男人还是一个妖精，这毛病儿可不好。”

柳新麦道：“我只是敬仰他雄视天下的气概罢了，哪里真会对他动心？伯郎西斯眼看两位美人都对他有意，反倒皱了皱眉头，道：‘两位仙子，伯郎西斯虽是妖身，却非滥情之人，今日我只要一位情人即可，谁去谁留，请两位自决。’若在平日，两位姐妹私下商议，自能和议此事。可当时身处高台之下，受万众瞩目，以她们高傲的个性，谁也不愿已经示出的爱意无果而终。四目相对，都不肯退让半步。可恼那妖王伯郎西斯，却负手一边，任由两人自己抉择。”

柳新麦顿了一下，接着又道：“经过好一会儿的坚持，终是二妹解叶仙软了心肠，退后一步，决意成全姐姐和妖王的一段姻缘。不料伯郎西斯见她退后，反而上前握住她的手，道：‘姑娘既肯退让，足见心地良善，伯郎西斯生平最重的就是心地良善的女孩，所以今日，我只认你了。’就这样牵着解叶仙的手，打开时光通道，消失在了擂台上。留下花神御一人呆立在台上，好久好久回不过神来。”

“三日之后，解叶仙回到了花神学院，她绝口不提与伯郎西斯相处三日发生的事情，全副身心地投入到了人妖联合探寻天变日真相的事件中去。而妖王伯郎西斯自比武大会过后，音讯全无，再也没在人间现身过。至于花神御，她自认为在招亲会上受了妖王的侮辱，从此心性大变，发誓要伯郎西斯付出惨重代价。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不惜布施肉身，广结同盟。而她选上的第一个牺牲者，就是一个叫柳新麦的天下第一大傻蛋……”

大大先是一愣，随即呵呵笑道：“柳老板，虽然我很喜欢你对自己的评价，那是我与你相识后，你讲得最有道理的一句话。但你也未免把那什么花神御想得太坏了些，你不是说你当时只是木神学院一个刚入学的新生，无名无利，她牺牲你做什么啊？”

柳新麦哼道：“柳某当时虽然一文不名，可我柳家的大伯父柳赫成，却是法师联盟长老会中的大长老。他向来主张人妖和平相处，是白逸某神和伯郎西斯最忠实的支持者。有他在长老会为两人撑腰，法师联盟的人再痛恨仇视，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花神御当时肯定是想到了这一层，才会来找上我的。她与我相遇在木神学院的谋天林中，当时天上下着大雨，她只穿了一件薄衣，冷得浑身发抖。我催动一林树木为她遮去风雨，燃起树脂为她烤干衣裤。她躲在我的怀里，说她在人世漂流得太久太累了，好想找个真心喜欢自己的人给自己搭间小窝，从此无风无雨，安定一生。我那时还只是一个初谙世事的小毛孩子，哪分得出她说的是真是假？带她回柳家后，她又对我父母嘘寒问暖，揉肩捶腿，比亲生闺女还要亲热。我瞧在眼中，喜在心里。一番礼来礼往，便定下了三生之约。往后的事情，你们应该都听说过了。”

大大叹息着道：“柳老板，你也别太难过了。那女人虽然在新婚之夜跟白逸仙跑了，可她也没伤害你的性命，不算太对不起你。”

“不算太对不起我？”柳新麦额头上青筋凸起，一股久藏心底的恨意将整张脸都憋得通红，“当时我年少气盛，闻得爱人在新婚之夜被自己最要好的结拜弟弟拐走，一腔怨气无处发泄，不仅误杀了授业恩师，还一把火把法师联盟存放在木神学院的无数功法秘芨烧了个精光，犯下滔天大罪。回到柳家后，我父亲又护短不肯将我送交法师联盟处置，反而令人将我带到妖精盘踞的山寨中藏匿。我伯父平素为人公正，性格又刚烈，得罪了不少法师联盟的权贵，他们逮到这个难得的机会，焉肯放过？先是将我父亲入狱论罪，然后又在查抄柳家时搜出了所谓我伯父勾结妖孽，欲为祸人间罪证。我可怜的大伯父，只入狱三天，就被他们惨忍地暗害了……”

柳新麦眼望轻舟转过弯道后，再次出现的一片白茶花地，目中泪水嘀嗒落下。在这如诗如幻，重叠出现的梦境中，众人只觉一种浅浅的伤感迷漫轻舟。一时间，河水沉沉，山风呼啸，谁也没有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