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玛表达完感激之情以后,躬身退下,而沐,悄悄往马蒂尔德那边凑了凑,耳语道“我知道你们姐妹很不待见她,可是,是不是也迫害地太狠了?”说着,他的食指在脑袋旁晃了几圈,“我看她这儿都被弄出问题了。 ”
马蒂尔德哭笑不得,解释道“老板,既然我和姐妹们愿意和她站在一起,说明我们已经原谅她了。当时她的确做的很过分,但也得到了报应不是,看到她被你送回来时的惨状,估计也没有姐妹愿意计较这事儿,更何况她也是被骗的。”马蒂尔德抬头看了看不顾姐妹们怪异的眼神,正在队伍旁边用石头垒祭坛,并虔诚祷告的塞尔玛,不由得也叹了口气,“我想,她只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吧。”
沐也叹了口气,世道多艰啊。“那么马蒂尔德,你带着你的姐妹往那边走,”沐伸手指了一个方向,“接下来,会有人把你们带到营地去。”
“好的老板,再次感谢您的帮助。”马蒂尔德颔首致意,然后拉起还在跪拜的塞尔玛向营区走去。
至于商队的那个头头,很有眼力劲儿地等着马蒂尔德她们离开,才上前搭话。
“许久不见,老板。”
“许久不见,你的老板金泽尔先生可好。”沐笑着回应道。
“一切都好,”那个头头也笑嘻嘻地递上一个册子“这是这个月罗多克生意的报表,顺便给您带来了。”
“唔,辛苦你了。”沐没动,雅米拉上前一步,接过了册子,然后,商人将视线投向货车上装着的一个个酒桶,“这就是?”
“是的,老板,我们的老大为了这玩意儿费了不少心思呢,”伙计苦笑了一下,“当时在做实验的时候,一不小心烧了一车,这是最后的了。”
“真是有劳他了,”说着,也不要别人帮忙,他走上前去,拿起撬棍,敲开了一个桶子,之间里面是一个更小的酒桶,被大量冰雪包裹地紧紧实实。
沐愣了一下“这是。。。冰露酒的搞法?”
冰露酒,闻名遐迩的罗多克葡萄酒中数一数二的一种。这种酒的发酵菌群十分独特,它们繁殖地特别快,哪怕在常温下,数天时间就能让一桶甘醇的琼浆变成酸涩的泔水。然而,在酿酒师们研究对付这些小东西的法子时,且意外的发现,这种菌哪怕在冬天极低的温度下也能发酵,虽然速度缓慢得多,但酿出的葡萄酒却色泽剔透,香气悠长,口感醇厚却又不失果香,实在是难得的佳品。
于是,兴致勃勃的他们挖了很深的地窖,专门用于酿制这种葡萄酒。只是,这种酒必须低温保存,否则一旦温度稍高那么一点点,那些菌群就会迅速活跃起来,毁掉整桶美酒。为了能让酒能走出他们的庄园,酿酒师们苦思冥想,最终效法了雪松菇的保存方式,一路冰雪护航。如此一来,这种酒才在罗多克甚至是整个卡拉迪亚的贵族圈子里一炮走红。当然,这种酒因此变得价格不菲也是意料之中了。
“老板好眼力。”商队头领适时地拍了个马屁,“因为这东西太容易烧了,您又要长途运输,所以,他不得已才用这种方法。不过您才怎么着,”他兴奋地继续说,“这样搞倒还有点其他的好处,那些守关的兵痞看到这些装满冰块的桶根本就不敢开盖检查,生怕弄坏了得罪了某些贵族老爷,不仅如此,连好处都不敢拿,就这样放我们过来了。”
“哦,还有这回事儿?”沐摸了摸唇上的鼠须,脑袋里的鬼点子一个接一个地闪现出来。不过很快,还是回过神来,“这样吧,那边有一条小溪,把这些桶就存放在那边,我会叫人看着点的。”当然,藏这东西最好的地点还是洞穴里的小水塘,不过,那关乎营地的生存命脉,沐斟酌了一下,还是退而求其次。虽然他觉得现在这个气温,估计也烧不起来,不过,还是别放在营地里为好,免得徒增祸患。
“好咧,老板。”商队头领牵着马就要走,突然好像想起来什么似得,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一封粘着乌鸦羽毛的信笺,道“这是我们刚出发时,一个伙计要我带给您的,说是重要情报。”
“好的,谢谢了。”沐接过信笺,打发了头领之后,毫不犹豫地撕开了信封。
这时候,估计快到饭点的缘故,公主殿下和她的骑士一同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争论这什么。
沐见他们还在吵,不由抬高了声音,“法提斯先生还有艾索娜小姐,我想你们不必争了。”见两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他晃了晃手中的信道“可靠消息,哈劳斯将会在半个月内发动进攻。”
“什么?”两人面面相觑,倒是艾索娜一点也不客气,上前一步,一把夺过信纸,只见上面只有一句话,“萨兰德大军进驻沙瑞兹。”
“法提斯骑士,”艾索娜毕竟也是沙场宿将,很快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于是拧着绣眉问道“一般进攻准备需要多久?攻城的那种。”
“十到十五天。”
公主殿下算了算,然后叹了口气,“果然,半个月。”战争,最终在冬雪狂啸的日子爆发了。
萨兰德大军的前锋西出卫耶哈,扫清了路途上的一切阻碍,然后兵临城下。然后,哈基姆苏丹所带领的主力与【zhen】主教狂信徒组成的卫教军,打着圣战的旗号姗姗而来,将加米奇堡的东面堵了个结结实实。好在加米奇堡与其说是一座城堡,不如说是一座专门针对萨兰德的关隘,虽然杰尔喀拉方向的防御十分薄弱,但卫耶哈方向的防御却称得上坚不可摧,再加上天然的地形优势让它无法被包围,所以,虽然萨兰德大军的进攻相当猛烈,但城内的守军依然艰辛地守了下来。当得到萨兰德大军出动的消息以后,哈伦哥斯也很快做出了反应,率领主力部队从乌克斯豪尔南下,兵逼阿哥尔隆堡。这座城堡经历了太多战火的洗礼,再加上去年斯瓦迪亚从这里撤退的时候,将里面的城设施破坏殆尽,所以,重建还没有完成,并且守军并不算很多的阿哥尔隆堡,仅仅经过了四天的战斗就宣告失守。而斯瓦迪亚的大军在获得城堡的控制权以后,也重新开始修筑防御设施,打算以此为指挥部与前进基地,攻打维鲁加。
比起阿哥尔隆那轻松无比的战斗,萨兰德这边明显艰辛很多。卫教军的士兵们仅仅穿着着简单的铠甲,拿着单刀,甚至连头盔与盾牌都没有。但他们怀抱着狂热的信仰,悍不畏死地扑向高耸的城墙。对于【zhen】主教的军队,哈基姆苏丹自然不会客气。所以,无论那些阿訇们是怒斥还是声讨,谈判还是恳求,他都像看戏一样毫无反应,更没有让自己的投石车向前一步。所以,骑虎难下的阿訇们只能一边忍着心头滴血的痛苦,一边下令卫教军只拿着简单的云梯攻城。
这已经称不上是战争了,而是屠杀。城头上,居高临下的罗多克弩手将弩矢毫不留情地泼洒向这些防御严重不足的卫教军,索然他们英勇无畏,索然他们视死如归,索然他们信仰坚定,但这并不能让他们刀枪不入,更不能让他们力大无穷。所以,他们如同秋天的麦子一般,一片片地倒下,尸体在城墙下堆成了一座小山,却依然看不到一点破城的希望。
哈基姆苏丹看着卫教军的伤亡终于达到了自己满意的程度,于是打了个呵欠,下令进攻。这下,罗多克人的苦日子就来了。投石车的轮番轰炸让加米奇堡的城墙摇摇欲坠,精锐的萨兰德铁卫更是让城头上的罗多克士兵血流成河,但凭借着坚固的城墙与杰尔喀拉的援兵,最终还是艰难地守下了城堡。不过哈基姆也不是泛泛之辈,作为商人之国的领袖,他当然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所以,他早早地就准备了一发大招。
由于大量卫教军的掩护,罗多克的侦察兵们根本没有办法窥视到哈基姆所有的部队,所以,当他们看见加米奇堡城下聚集了大量的马穆鲁克,萨兰德卫士,以及弓箭大师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认为城下的就是萨兰德的主力部队了。所以,这些领主们很放心地将周围城堡的守军调集到了加米奇堡。然而,这正是哈基姆苏丹想看到的。
当周围罗多克南部的主力几乎全部聚集在加米奇堡的时候,哈基姆苏丹下达了总攻的命令。于是,大军在投石车的掩护下,被鲜血激起凶性的萨兰德士兵亡命一般地涌向城墙。这举动更让罗多克贵族们放心了,于是,他们继续调遣着援兵,希望能在这座城堡之下将萨兰德人的血放干。
然而就在这时,一支由哈基姆亲信率领的萨兰德大军突然出现在了阿美拉堡附近,这支军队几乎都是由刚刚走出训练营的轻步兵与游击射手组成,只有少量的资深步兵与正规弓箭手作为低级军官存在。然而,架不住数量众多,守军早就被抽调一空的阿美拉堡虽然拼尽了全力,但依然很快就陷落了。在简单地将阿美拉堡付之一炬之后,大军继续进发,在罗多克人做出反应之前,从背后攻向加米奇堡。
之前提到过,加米奇堡是专门为了防御萨兰德人而建成的一道关隘,由于背靠杰尔喀拉,侧翼还有阿美拉堡守护,所以,背向防御不算太强,好在加米奇堡守军众多,依靠着庞大的军势,再加上这支部队并不算精锐,总算是没让他们突破防线。不过,就算如此,罗多克大军的情势依然糟糕透顶,他们现在真的被围困了,在以后的日子里几乎得不到任何补给,更令人绝望的是,加米奇堡之内,几乎整个罗多克南方军的主力都被包了饺子,而杰尔喀拉城内,也只剩下足够守城的士兵,根本没有办法派遣援兵。至于北方军,他们被斯瓦迪亚人拖在了维鲁加,增援就更别想了。
在这种情况下,南方军统帅,兼加米奇堡的主人加鲁奇领主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放弃自己的领地,率领大军从北方突围,重夺阿美拉堡,并在城堡中进行整补与再编成。
这个决定无疑是明智的,如果困守加米奇堡,无疑会被萨兰德大军耗死,相反,北边的萨兰德部队并不算精锐,冲出去的机会相当大,这样虽然失去了城池,战损也不会小,但好歹保存了主力精锐。至于突围,他们不可能携带太多的补给,而杰尔喀拉虽然是罗多克南部重镇,但蜿蜒的山路也让这段路程变得无比漫长,仅凭最后的一点补给,哪怕在沿途的村庄强行征收,估计很难撑到回城。所以,他们选择了较近的阿美拉堡作为基地。这个选择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萨兰德攻下了加米奇堡之后,就会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如果攻击杰尔喀拉,漫长的行军路线会让他们的大军疲惫不堪,再加上阿美拉堡中的残兵虎视眈眈,他们根本无法保证自己的补给线,而阿美拉堡城的守军则可以通过塞伦与塞伦莫斯进行补给,并不用担心被饿死。当然,萨兰德大军自然可以再次攻击阿美拉堡,不过这次,就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崎岖的山脉注定了萨兰德人无法分兵绕路包围城堡,而没有伏兵可用的萨兰德人只能与城塞内的罗多克精锐硬碰硬,来一场真正的决战。如果他们如此做,必然损失惨重,剩余的兵力也无法对杰尔喀拉造成威胁。
加鲁奇领主毫不意外地成功了,突围的时候虽然留下了大量士卒断后,但主力部队依然成功抵达了阿美拉堡。而萨兰德人为了保证突袭的成功,临走前仅仅是匆匆放了把火,城墙堡垒等石质建筑安然无恙,这让他又平添了几分守城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