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进攻反而变得有序起来。冷兵器时代毕竟不像热武器战争那样就算奇袭也不可能完全没有损伤。虽然技能没有满级但叶宣确定自己打绷带的手法以及非常熟练了。

耳边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打斗声响。

巡逻的鬼甲兵已经来看过自己三四次了，掐算着时间叶宣站了起来。

“走！我们再绕一圈看看，又到了收割的季节了。”叶宣张开手很不形象的比喻着。

“哼~”就坐在旁边闭目养神的兵一下笑了。

“哈哈哈”然后所有人都笑了。

“真他妈奇了怪的，我们蹲的地方又不算偏为什么没人来？”一个老兵揉着眼睛站起来。

叶宣皱皱眉头的确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这时“咚！”的一声巨响，脚下的地面猛地震动正在行走的战士都控制不住的一个踉跄。

仔细去听可以听到痛苦的嘶嚎声在整个城堡上空回荡。

像是受伤的兽嚎，像是濒死的呼救，像是徒劳的哀求，像是鬼在哭。

这声音的源头就在脚下。

地面都在震动，隐约能听到惨嚎的声音断断续续。

“走！换个地方。”没有时间发愣没有时间去好奇，叶宣带着所有人转移。走过拐口的时候听到通道中一阵剧烈的炸响，地面似乎都拱了起来地砖被震裂。

谁也不知道第一层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似乎可以猜测到一些。

血铠鬼甲吞魂化魔。

归魂甲是用作玉石俱焚的决死之战的，在使用者精神状态不再依旧的时候法阵会将使用者的灵魂一并吞噬。化作鬼巢点起熔炉无限制的吞噬战魂的力量。

灵魂同样是一种纯净的力量，所有纯净的东西都有着无限可能的突变性。灵魂体是纯净体中最不稳固的一部分，更何况鬼甲剥离出来的灵魂是早已疲惫不堪甚至已经陷入崩溃的意志。

这些战士的灵魂强度是很高的，这决定了他的容量。

这些灵魂的稳定性是非常低的这决定了他的危险性。

‘我…我需要力量……’

‘好饿…好累…好痛苦……’

‘毁灭吧……一切都随我离去这样才能稍稍缓解我的孤独。结束吧，求求你们让这一切快一点结束……’

战友的脸上还是满满的不可置信，眼睛里瞳孔深处透出点微微的红光。灵魂熔炉在大脑的内部燃烧起真实的火焰。

嘴巴大张直至撕裂嘴角的皮肉，人类特有的牙齿结构夹在脖项间的肌肉上被巨大力量挤压出一身恶心的轻响。有什么东西在身体深处燃烧，有什么东西快速将自己包裹。

手中大刀还卡在血色衣甲的肩头，血红色的肌肉组织像是藤蔓一样攀上刀面。恐惧的后退两步，这个山海军队长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还身在战场中间。

吞噬吞噬还有吞噬。

更多一点更多一点更多一点！

再更多一点的力量才能保护自己。

再更多一点的痛苦才能让你遗忘当前的恐惧。

愤怒吧疯狂吧绝望吧。

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原始的毁灭。

高大的身体扭曲畸形，绷断了的甲衣镶嵌在了肉里，阻止恶鬼的突变向崩坏的方向前行。

变成了一个巨大肉团子的脑袋上一颗巨大的眼睛从毛发之间‘钻’了出来。骨骼在一阵阵磨牙的响声中快速重组，两具贴合在一起的身体像是放置在阴湿环境里快速霉变**的肉块，烂在一起。一张巨大的嘴巴撕裂开来。

无限吞噬与进化，不分敌我的单纯毁灭开始了。

咀嚼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地面上的血液像是活了过来，被撕碎的灵魂力量被引动像是一大块面团一样拍在地上融进流散的血液就像是贪吃的孩子在用脏兮兮的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收集桌子上的面包屑。

三张巨大的嘴巴长在两颗连在一起的头上，交接处的眼睛非常的大因为位置问题被撕裂的眼角上还带着血迹，像是刚刚还流过血泪一样，

撕咬声中隐约能听到它发出的一种奇怪的咯咯声响，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悲啼。

半边的身体被撕裂，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那个巨兽横冲直撞，没有放过一个活着的东西。

“可能……这个结局也不错吧。”

艰难的用剩下的手臂将自己支起来，甚至能够感觉到失去了束缚的内在到处乱撞。他憋着最后一口气努力的接近正在‘进食’的怪物。

已经到极限了，虽然没有死在敌人的武器下有种遗憾的感觉。

自己也明白用自己这一副凡人的身体能击杀的敌人再多也有限了。

既然这样那么倒不如选择一个更好的结果。

吃了我，替我把毁灭留在人间。

眼中最后的画面是那只怪物伸出了一只毛绒绒的奇形怪状的巨大的手。

嘎吱……

血色归魂甲攻城战中折损三件，其中两人跌落城墙剩下一人被围攻分尸。都没有成功化鬼，现在隐藏在这座城堡中的除去叶宣身上的铠甲还有七件。

叶宣第一次看丧鬼的时候是在第三层的窗户边看到的，一只高达三米的巨大丧鬼背上生长出来的粗大骨刺上还挑着残碎的血肉。左边的手臂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变成一个巨大的骨质巨锤。右边巨大的手掌按在地上像是动物一样的跃动爬行。

最近一次休息的时候自己的队伍里总算也有人撑不住了。

饥饿让他连站立起来都做不到。

叶宣站在屋子中间，屋子里横七竖八的倒着无数尸体，他的战士们就坐在距离很近的地方休息。

手指抖了抖，叶宣明白自己不能做出那样的决定。

“叁拾叁队长……”脏兮兮的汉子凑到面前，一块经过了简单处理的肉递到了面前。

“……”叶宣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四周，这才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

他其实不用做出这样的选择，作为一个生活在和平的光芒之中的人道德观原本应该是最重要的东西。

但是他现在不是一个和平之中的普通人……

他是队长，这里是战场。他要考虑的不是别人的眼光或者别的什么，他要考虑的是怎么让自己和身边的人多活一忽儿。

“敌人是敌人，不能算作是人。”轻声嘀咕着，叶宣伸手接过了肉块。就这么面无表情的将它塞进了嘴里。

仔细的咀嚼还能品味到血丝的味道。

为了活着，为了活下去。

哪怕只多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