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至此已经很清晰了，罗布知道哥白尼在北境的能量和交际能力，所以来找他帮忙召集人手，但是并不会傻到完全去信任对方，于是出了迷雾森林他就又去找了艾博特。

后者专心于魔导器研究，却属于光杆司令，在北境住了这么多年和谁都没交情，又是偶遇，哥白尼对他的戒备不深，自然也想不到艾博特会是罗布故意留在他身边制约他的后手。

结果这边哥白尼信心满满的挖好了陷阱，还没试出对方的深浅自己就先中招了。

他的反应倒是很快，可回过头就发现自己带来的人已经全趴下了，以一敌二，哥白尼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胜算。

之后他就看到罗布向他走来，对方开口道。

“前辈您输了。”

“那又怎样，你们不也没赢。”哥白尼虽然承认失败，但神色依旧傲然，也不负隅顽抗，自己扔下手里的法杖，冷冷道，“白鸦城已经被屠城，风息堡那点人手也话这会儿功夫，那些怪物已经击溃守军，冲入城中，北境……已经完了。”

洛洛有些不理解哥白尼对这片土地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从她和罗布第一次去拜访对方时，老人就对生命和平民的死活表现的很漠然，哥白尼曾做过理事会的理事，按理说不应该如此冷血。

罗布望着哥白尼的眼睛，“我看过当年的案宗，前辈的研究大体方向上没有问题，虽然只是半成品，但只是初期的试验成果也救活了两个村子的人，而当年告发您私下进行人体试验的人，就是那两个村子中的人。”

老人冷哼了一声，“你知道的东西倒不少，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忘恩负义之辈。”

洛洛终于明白哥白尼为什么会表现的这么冷漠，原来在当年那件事情上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在里面，哥白尼研究黑死病，固然是兴趣使然，但在最初的时候也未尝没有想要救人的想法，魔法师中不乏理想主义者，或多或少都有用魔法改变世界的野望，更何况那时候他还是理事会的一员，在黑死病肆虐的时候当然也想要做点什么。

人体试验，这是被魔法师协会严令禁止的禁忌试验，单页是最快最有效的研究手段。

不过和那些邪恶的魔法师不同，哥白尼寻找的实验体全是自愿的，基本上都是走投无路的黑死病患者，他们家境贫寒，支付不起请主教级别神职者出手的高昂费用，哥白尼会事先告诉他们研究的风险，并且愿意在意外发生时支付一笔不菲的安葬费，如果同意以上条件双方就可以签订缔约。

作为试验对象，有任何一丝求生的希望自然都不想放过，更何况就算死在试验台上，还能为家人留下一笔抚恤费，会来这里自愿做试验品的人家中情况都不会太好，所以这条件还是挺吸引人的。

这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所以从哥白尼开始进行人体试验起，足足一年多的时间里一直都风平浪静。

甚至就连关系和他最亲密的几个朋友学生都不知道他私下还在做这样的禁忌研究，直到他即将完成第一阶段的研究，才被魔法师协会找上门。

哥白尼偷偷瞒着其他人进行人体试验的事情，对错很难界定，如果是被意外撞破那哥白尼也无话可说，他既然敢做这种事情，当然早就有了相应的觉悟，只不过被自己曾经救下的人告发，这结果就有点残酷了。

哥白尼被流放到北境这些年，性格和脾气变化都很大，和当年那件事情也有很大关系。

罗布道，“有一件事情，前辈您恐怕并不知道，当初告发您的那个人在六年前自杀了，他留了封遗书，承认当年的事情是被人指使的，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您年轻的时候到南方求学，在学院里揍过一个贵族公子哥，后者对您一直怀恨在心，您成为理事后他很担心您会伺机报复，因而那些年一直在拼命搜集您的黑历史，他听到您在招募黑死病患者的风声，于是对那两个村子里做了调查，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您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托人去协会查一下相关的档案。”

哥白尼闻言沉默了下来，他虽然没有开口，但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哥白尼之前和罗布并没有见过面，后者对于他的了解也仅限于魔法师协会里的资料，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把他在求学时和人结怨的细节也伪造出来的，所以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罗布现在所说的就是事实。

但潜意识里哥白尼却有些抗拒这个答案，尽管这样的真相听起来更合理，也解释了他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可如果当年的事情真的只是简单的仇人恩怨，那这些年来他内心深处所积累的愤恨和怨怒岂不是都没有了意义？

许久，老人又抬起头，漠然道，“你以为告诉我这些我就会出手帮你们？”

罗布摇头，“我只是希望前辈您能重新考虑下我们之前的约定，因为目前来看，您和教会间的交易已经告吹了。”

“晚了。”哥白尼冷冷道，“就算我现在愿意也来不及了，我之前得到了消息，这次有两只深渊领主出手，风息堡没有高手坐镇，半天也撑不过。”

“半天……还是能撑过的。”一直站在一旁看风景没有打扰三人说话的艾博特这会儿却突然插嘴道，“那地方有座浮空炮台呢。”

哥白尼一愣，“什么浮空炮台，魔法师协会不是撤走了吗？”

艾博特指着自己的鼻子，咧嘴道，“浮空炮台，我的。”

“你还有座浮空炮台？！”哥白尼这次是真的被惊到了，浮空炮台是众多魔法师联合打造的国家级战略武器，造价昂贵，还没听说还有私人持有的，就算艾博特真的有独自制造的能力，也绝对没有这个资本。

似乎知道哥白尼在想什么，艾博特挠头道，“严格来说我只是修好了那东西，那座浮空炮台是第二次魔法战争时服役的老古董，被击毁坠落在一片山谷里，十多年前让我发现了，一时手痒就顺便修了下，不过我这种穷鬼也找不到什么合适材料，只能拆一半补一半，虽然现在能启动升空，但是航速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而且只有十门炮台和十二颗魔法弹能用，只能拿来吓唬吓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