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阴影开始摇摆。

费伦悠然的走在晃动着的走廊内，看着一个个人影从自己的身边穿过。这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是不固定的，黑暗而阴森，飘动的阴影就好像海水之中的海带一样转动，而在他的身边，一个个人影就好像幽灵一样，不时的晃动着走过。

他们与费伦就好像是身处在两个世界，只是不知道，究竟谁是活人，谁是死人。

这里的建筑和费伦在纽约城外占领的那座地下城差不多，只不过相对于那个基本上生活化的避难所而言，这里显然还是更是注重科研方面。费伦大致计算了一下，这个地底基地一共有六层，其中四层都是研究机构，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依旧能够正常运转。

只不过，这些机构研究的东西，就不好说了………

“主人，他们这是什么情况啊？”

趴在费伦的肩膀上，德琳好奇的睁大眼睛，注视着眼前的房间。

此刻在他们眼前的，是一间看起来和讲堂差不多大的房间，这里放置着几十张床铺，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大病房。只不过，和普通的病房不同，在费伦看来，这里更像是妇产科的病房。

原因很简单，因为躺在床上的，都是大着肚子的孕妇。

如果单纯只是一两个房间这样的话，那么费伦还会认为这里很有可能是一个医学专精的研究基地。但是他通过幽影位面在经过调查之后，发现这里几乎三分之一的房间里都是孕妇，这就很不正常了。

“啊………啊…………！！”

忽然，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尖叫起来，她用力的抓住床沿，发出了令人战栗的惨叫声。而听到女人的惨叫，很快就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快步走了过来，接着他们迅速推着女人的病床，飞快的走进了旁边的手术间，很快，灯光亮起。

看着眼前这一幕，德琳不由颤抖了一下。

“人类的繁殖过程还真是可怕，无论看几次，我都无法理解为什么要通过这种行为来繁衍后代。”

作为使魔，很明显德琳对此并没有明确的概念。虽然在她和费伦一起旅行的过程之中，偶尔费伦也会兴之所至给一些孕妇接生或者直接剖腹产的干活，不过在德琳看来，这种行为她果然还是不能够理解。

“呜哇………呜哇………”

没过多久，手术室里传来了婴儿的哭喊声，但是这些似乎对于其他的孕妇并没有什么触动。她们只是呆呆的躺在床上，看样子似乎不像是在等着生孩子，而是打算等着进火葬场一样。很快，就看见几个白大褂抱着孩子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但是他们并没有像费伦所想的那样，把孩子放到保育室去，相反，几个人抱着孩子来到门口，对着一个身穿军装的男子严肃的行了一礼。

“怎么样？”

“身体瘦弱，体重较轻，哭声不够响亮，可以被视为缺陷品。”

“知道了。”

听到其中一个白大褂的回答，男子点了点头，接着他转过头去，扫了一样怀中的婴儿。

“对他进行dna检测鉴定，看看是哪一方的基因出现了问题。”

“是。”

在听到男子的回答之后，几个人就直接抱着孩子离开了房间，至于手术室里那个孕妇………似乎已经不在他们的关注范围之内了。

“吱呀………”

就在费伦和德琳面面相觑的时候，手术室的大门再次打开，只见之前那个孕妇就这么自己走了出来，她的面色苍白，身体也显得非常虚弱，而此刻那个孕妇只是抬起头，向着之前几个白大褂走掉的地方看了一眼，就这么一瘸一拐的扶着墙，离开了病房，她甚至没有像费伦所想的那样回到病床上休息，而是顺着走廊向着里面走去。

“我们去看看。”

看着那个女人的身影，费伦不由好奇起来，他之前询问过好几次关于这里的情况，但是那些莎尔和苏伦的信徒似乎也并不是非常清楚。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他们年龄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这里，而且几乎都是跟随他们的父亲一起离开的，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几乎都没有母亲。

没错。

他们没有母亲。

而眼下这一幕………

想到这里，费伦不由好奇的翘起嘴唇，拍了拍黑猫的脑袋，接着就这样跟随着那个女子，向着里面走去。

不得不说，在女子的带领下，费伦又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地方。

这里，都是女人。

她们的年龄从十几岁一直到三十岁不等，而且这些女人并不像是这里的工作人员，相反，她们被分成一群群的，各自被安置在不同的房间里。一开始费伦还好奇这究竟是怎么分门归类的，毕竟这些女人里什么人种都有，大部分是白人，也有一些黄种人，甚至还有不少黑人。可是这些女性被安置的房间看起来并不是以年龄，国籍或者种族之类的区别。

最终，费伦终于发现………这里，是按照怀孕的程度来划分的。

没有怀孕的女人和怀孕三个月，五个月，以及十个月的女人都被彼此分开，她们几乎什么都不做，一直呆呆的躺在床上。哪怕是通过幽影位面，费伦都能够感觉到，这些女人根本没有对生活的向往，以及活着的热情。她们看起来更像是毫无感情的机器，或者说………充气娃娃？

没错，充气娃娃。

只是会自己走路的充气娃娃。

“主人，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啊………”

趴在费伦的肩膀上，德琳不由的低声自语道。她并不是人类，但是即便如此，德琳也可以感觉到，这里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这还只是他们透过幽影位面所看见的虚幻投影，如果真的进入现实位面，那种感觉恐怕会更加浓重。

“的确很诡异。”

听到德琳的感慨，费伦也是点了点头。他在废土上不是没有见过比这更悲惨的，把人当狗养的也不是没有，但就算是母狗，好歹也是一条生命。你可以说她们放弃了人类的尊严，沉溺于快乐之中无法自拔，但人家至少真的很快乐。就算是那些被囚禁，屈辱的，好歹也能够表现出愤怒与悲伤。

但是在这里，一切都是死的，这些人虽然还活着，但是她们的精神好像都已经死了，用行尸走肉来形容这些女人，是最恰当不过的。

当然，这种人废土上也有，可都是极少数。但是如果这种行尸走肉有成百数千，充满了一个又一个房间的话，那简直比恐怖片还可怕了。

终于，就在此时，女子也回到了她的房间，那是一个肮脏无比的小房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生产完的缘故，此刻这间房里只有她一个人。而直到这个时候，费伦拍了拍德琳的脑袋，接着向前迈出了一步。

伴随着费伦的动作，浓重的阴影悄然散去，下一刻，他就这样出现在了女子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