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和秦茵同时惊呼:“失踪?!”。经理点点头:“是啊,失踪了,所以才问你们找她做什么。非亲非故的,失踪三年突然有人找,还不奇怪么”。
秦茵拽着经理:“姐,张静淼是个什么样的人,县城里的人为什么不谈她呢,好好给我俩讲讲呗”。经理憋在心里的话一直没处说,这时打开话匣子,便收不住,觉得眼前的小姑娘乖巧可爱,给她讲这些事情特别舒服,让服务员倒了三杯茶水,边喝边讲起来。
安然看自己几次发话都惹得经理诧异,装聋作哑,静静的当听众。
经理呷了口茶水,慢慢说道:“张静淼大我十三岁,今年六十一了。我和她是好朋友,关系特不错。她父亲八十七,叫张安生,母亲八十三,叫黄玉枝。静淼是老大,据说生下来,给接生的吓一跳,那个丑模样就不用提了。一双眼睛,大的吓人,闭上时还好,睁了开,像个母夜叉。
到了七岁应该上学的年龄,学校说她太丑,怕吓到同学,不接收。后来张大爷找到县政府,问县长,小孩相貌和上学有没有关系。县里给学校施压,到了十岁才勉强让她上学。之后几年,她父母接连怀了几胎都没保住,过了十年,才生下个男孩,起名叫继淼。县城里没有不知道她的,丑的没有人模样。
张大爷一家倒把她当个宝,可是邻里邻居没人敢多看她一眼,年龄稍小的见到就哭,连个一起玩的小朋友也没有。静淼也不在意,总自己玩,看见有孩子们在一起,主动凑过去,但是小孩子看到她便跑了。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听张大爷讲,静淼特别重视上学,也愿意跟同学们交朋友,但是班里男生女生都躲着她,连老师也像害怕似的,离她远远的。在班级里,给她安排个最后面几角的地方一个人听课。
静淼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早早上学,先把班里卫生收拾好,再帮每一个同学擦一遍桌椅。放学的时候,在几角一动不动,等同学们全离开,再把教室的卫生收拾一遍,才离开学校。所有的脏活累活,班里同学不用干,都是静淼承包了。唉,说了这么多,我也是听别人传的,还是讲讲自己亲身感受的吧。
我十九岁的时候,在工厂上班。一天晚班,男朋友接我回家,走到僻静的地方被三个小流m截住了。男朋友二话没说,扔下我就跑。那三个坏人围着我,邪笑着动手动脚,吓死我了,心中没了主意,慌了神。他们三个人,捂着我的嘴,把我抬了起来,不知道要给带到什么地方。我心想:‘完了,从今往后再没有脸活下去了’。正在这时,听见有人大喊一声:‘干什么呢,快把人放下’。
三个流m把我放了下来,有两人还紧紧的拽着我不放手。我一看是张静淼,长得真是吓人,像个活阎王,瞪着铜铃似的大眼睛,嘴角咧到耳朵边上,露着两排支出来的大板牙,活脱脱一个母夜叉。
她那时已经远近闻名,谁都知道有个丑八怪,长相吓死人。她到三十多岁还嫁不出去,中学毕业在家闲了几年,顶替张大爷到工厂上班。厂长为此给全厂职工开了大会,做思想教育工作,最后将她安排在独立工作台。
我和她一个厂子,但是从没敢去她的工作台正眼看上一回,那天也算是头一次仔细的看她的样貌。当时心里吓得直突突,一时忘了小流m的事情。三个流m也认识张静淼,但还是被她的容貌给吓到了。胆子大的一个,让另外两个人抓住我,自己向前一步说:‘我,我们知道,知道你是谁,这没你的事,赶紧走,否则不客气了’。说着话,手中拿出一柄弹簧刀,在胸前晃了几晃。我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也顾不得嫌她丑,大声呼救:‘快救救我,张静淼,救我’。张静淼对着小流m瞪着眼睛张开嘴大喝道:‘今天这事管定了,你们有什么要的,冲我来’,说完腾腾两步走到拿刀的小流m近前,一把抓住握刀的手,把脸紧紧贴在他面前,把眼睛睁的比平时大了一倍。那小流m没心理准备,看面前突然多出来一张夜叉脸,大铜铃的眼睛,放着黑光,两排牙齿外露着要咬人一般,也忘了手里还有刀,心里一慌,扔下刀就跑。我身边的两个流m还没反应过来,张静淼冲上前抓住他们往自己怀里带。那两人不敢睁眼睛,很怕被搂过去,闭着眼睛用力挣扎,好不容易挣脱开,没命似的跑了。
我看三个流氓都被张静淼吓跑,自己对着那张脸,也吓的浑身发软不敢动弹。张静淼过来扶住我,轻声说:‘看来我这样貌还有点用处,要不然真不好救你呐’。我听她说话声音温柔,并不吓人,还有些幽默,便放些心,战战兢兢的说:‘谢……谢,谢谢’。她知道我害怕她的长相,转过身背对着我说:‘这样好了吧。我知道你是咱们厂的,在质检车间,厂子里的人每一个我都记得很清楚,就是没人敢看我一眼和我说一句话。这样也好,说明我独特。刚刚受惊不小吧,现在你走前面,我走后面,把你送回家。这样既看不见我,还有人陪你了’。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觉得一定是从小到大被人歧视惯了,心里特别孤独。便壮着胆子说;‘不,不用。咱俩,一起回家吧’。她见我愿意和她一起走,特别高兴,对着我笑,那双大眼睛,别提多吓人了。
好在她人特别好,还很乐观,在她面前没有苦恼和伤心,谈起话来就是积极向上。从那以后和她成了朋友,我还劝厂子的人不要孤立她,她人好着呢。那三个小流m听说被抓起来判了刑,据传是因为被吓的丢了魂,回家以后逢人便讲出去绑架少女的时候遇到了女鬼,传到警察耳朵里便将三人带走了。我也和那日送我的男朋友分了手,找了现在的老公。
与静淼接触时间长了,慢慢了解她的内心,外表看起来开朗快乐,内心里却很痛苦。别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都去谈情说爱,沐浴爱河,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别说找个男朋友,就是找个人说说话也是很难。张大爷和黄婶婶更是着急,却不敢提,家里人都知道,自己姑娘长的没人瞧上眼。有几次有人介绍了两三个精神病人,静淼又不同意,婚事也就一直耽搁着。我二十岁结婚的时候,家里人都不让请她,我还是告诉了她,希望她参加。静淼没有去,在我举行完仪式后,带着帽子口罩捂着脸,从后门进来偷偷来给我道喜,我看见她的眼里闪着泪花,知道心里苦闷,一定是触景生情想到身世可悲了。
她们一家人,全靠着女儿生活,这女儿却要待字闺中孤老一生。人们都说,老两口那么热心肠的好人,老天为什么待他们如此不公呢”。
安然听到这里有一事不解,打断了经理的话,问道:“他们家不是还有个男孩么”。
经理长长叹了口气:“老两口命太苦,继淼要是能在,也就好了”。
安然奇道:“怎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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