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权色债之色缘(二)
作者:景阳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403

长孙无忌早听说高阳公主喜欢与异人结交,常把人叫到府上问卦占卜,但不知竟能用巫蛊谋人,也觉胆寒,问道:“之后怎样了?”。武才人轻轻一笑,说道:“想到就要被巫蛊控制,我用力咬了舌尖,疼的钻心,便看见那名宫女挑着一盏红灯,脸上抹的厚厚的胭粉走了进来,目露凶光,手里拿着一根小竹棍,只有手掌那么大,嘴里念叨着什么,在眼前一晃,我就觉脑子沉的要命,天旋地转浑身发汗,身子停不下来的摇摆,之后发现帐内有个十余尺的女人,长长的下巴,血红的眼珠,低着头瞪着我。我心里清楚这是巫术幻象,但就是醒不过来,只好又用力咬住舌头,再接着似乎有脚步声,我体力不支便倒下去了”。长孙无忌听个大概,已明了内中缘由,那名宫女一直在等武才人,想将她蛊惑,甚至要让她自尽,偏巧被自己和李治撞见,只好匆匆离开。又问道:“既然是宫女弄蛊,为何你说是吴王和高阳公主的设计?”。武才人不慌不忙说道:“皇上召见随驾人员到场,所有人均知长孙大人被魏王逮个正着,没有奉诏而擅自进入行宫。可是只要细一琢磨就会知道中间的疑点。其一,长孙大人乃先皇后兄长,出入皇宫后庭都不受限制,进入小小的寺院当中又会是什么大事么?其二,圣上重用长孙大人,绝为信任。对别人而言擅进行宫是死罪,对长孙大人而言却无关紧要。既然这样,魏王为何还要将您围住送给圣上?其三,夜深人静,大人又无重要奏本,为何会无缘无故进到寺院?作为宰辅大人,对大唐法礼了然于胸,绝不会做出擅越之举,那么定是有人故意诱使大人误入行宫禁地了。圣上英明睿智,绝不会被表象所惑,一眼就会看透这其中的玄机,那便是‘太子’两个字。此事拖的越久,对众皇子和亲信大臣越不利,因此才会急急召见所有随驾人员,就是要当众给个说法,断绝争夺之念”。长孙无忌略感意外,他当时跪地不语其实是一种策略,心中早知道李世民必能看穿这些把戏,解释多了反而事得其反。不想宫内一名小小的才人也有这般见地,竟能瞧出宫廷手段,心机智谋不输自己,防备之心大起,问道:“你说了这么多,和吴王、高阳公主有多大关系吗”。武才人说了会话,精神状态已见好转,说道:“凭大人智慧,还猜不出内中的奥妙么?”。长孙无忌其实已经猜到,故意试探她道:“请才人不要故作玄虚,尽实说来便是”。武才人微微一笑:“既然长孙大人非要我说,便说好了。圣上能看穿此事,别人就不会看穿此事?当值守卫乃是魏王,他定是受了别人鼓动,要借机为谋夺大位着想。不过鼓动他的人才是罪魁祸首,目的也更为阴毒,便是利用大人来打击魏王。圣上一直宠爱魏王,但更要回护先皇后的子嗣周全,怎能忍心看到身后发生骨肉相残之事。既然明知圣上不能降罪于您,还要将这事闹起来,就为了让魏王受罚,如此一来便可动摇魏王夺位的根基。纵观眼下,有资格争夺太子之位的,只有吴王、魏王和晋王。您和魏王都是为人利用,那么只剩下吴王了。再加上弄蛊的宫女是高阳公主的婢女,而高阳公主顽劣好胜,与吴王走的很近,道理也就很明显了”。长孙无忌暗暗心惊,他一直认为这谋略只有自己才能明白,未料想一个嫔妃竟然也已想到,好在她未受李世民的宠爱,否则留在皇帝身边定是个麻烦角色。沉吟了下说道:“还有一事我想请教”。武才人答道:“大人请勿客套,臣妾承受不起”。长孙无忌说道:“魏王自小聪慧,怎么能轻易受人利用”。武才人脸上微微一动,看了看李治。李治莫名其妙,睁大眼睛问道:“才人为何看着雉奴,舅父此问有理,魏王绝不是轻易能被劝说的”。武才人向李治款款施了一礼,仪态万芳,说道:“长孙大人洞悉一切,早知缘故,如此疑问便是对臣妾起了敌意。我身为圣上的才人,品阶不高,自然想在宫外寻个靠山,日后在后宫里也有个照应,免得让人欺负。今日蒙晋王和长孙大人搭救,机缘所投,才倾心而言。若因此受到质疑,便算我说错了吧”。说完眼中盈盈闪起泪花,似受了天大委屈,却仍坚强忍住。李治看看长孙无忌,说道:“舅父,武才人柔弱可怜在宫内又无依无靠,她所言有虚么?”。长孙无忌叹口气:“武才人尽管实说,今后你若能帮上晋王,微臣和晋王自当感激图报”。武才人收起泪眼,说道:“以魏王之聪慧定然明白此事,却不说破。他是有意要被利用,借着吴王和高阳公主的手将您引过来,再将事情弄大。以圣上之英明,不仅能看破魏王的心思,也能看破幕后之事,定能想到吴王从中捣鬼,因此吴王会受到重重打击。魏王之所以敢这么做,凭的是嫡次子的身份圣上的宠爱,行一招险棋而已。虽然圣上能看到他的野心,但同时也让吴王失去了争夺机会,剩下魏王和晋王,那么他是嫡次子,长幼有序,册立魏王的机会就更大些。可惜千算万算,谁也没有晋王厉害,因此魏王和吴王都落败了”。李治奇道:“没有我厉害?”。武才人摸着他的头顶说道:“是呀,没有咱们的晋王厉害。因为他宽厚仁孝,有天底下最本事的舅父帮衬,谁也不是敌手”。李治觉得武才人的手掌柔软温暖,抚在头顶十分受用。长孙无忌暗道一声厉害,他看到魏王那刻起便想通了所有的事情,立即心生一计,故意要李世民看到皇子争斗的惨烈局面,乃至连自己都成了别人利用的棋子。以他对李世民的了解,只要李世民看到此景此象,定会速速决断太子之位。而借着魏王和吴王互相倾轧之机,只要用保全妹妹骨肉的言语打动圣上,太子之位非李治莫属。李世民并不喜欢这样的人,此种心机智谋深不能表,他也只能藏在心中很怕被人察觉,这时听武才人的话,竟是被看个明明白白,便不愿久留,说道:“才人聪敏过人,还望能帮助晋王。既然那名宫女有所发觉,恐吴王和高阳公主还会对你不利,当须小心”。说完拉着李治走出了帷帐。李治边走边说:“这位武才人孤苦伶仃,在宫中是个下等嫔妃,今日又得罪了吴王和高阳公主,怕是有折难要受了”。长孙无忌冷冷说道:“这个武才人虽是初见,我却早知她的家事,乃是当朝功臣武士的次女,绝不是无依无靠的人。她这样说是想博得晋王你的好感罢了。这般机谋过人的嫔妃在圣上身边最好能帮上咱们”。李治哦了一声,心中想的已然全是武才人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