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茵连忙蹲下扶住李母,扭头瞥了一眼木桶,见里面都是黄呼呼的排泄物,人一离开,奇臭的味道便冲了出来。以手掩鼻,把李母扶到了外面,吸了口清新的空气。桃花源虽是初春,却暖意融融温度适中,屋外清风吹拂空气清鲜,胜过了屋中浑浊憋闷的环境。
秦茵在李母身上揉了一遍,望着安然摇了摇头:“还是不行,似乎陷入了昏睡当中。不过身体没刚才那般僵硬了”。安然怅怅不乐,答道:“我虽学会回天神针术,但篇法太多,实际应用又少,她没中毒也未受伤,只是离魂丢魄,不知该用哪篇针法救人。用法不对,收效也就甚微。现在她被灌进一身的纯阳真力,还不见醒转,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了”。秦茵见李母下身赤.裸什么都没穿,身上散发着臭气,从背包中拿出自己的睡裤给她套上,让安然把人抬到一棵桃树下,斜倚着靠好,站起身说道:“桃花源与外界隔断,恢诡谲怪,查清原委后还是尽早离开为好”。说着话,忽然发觉李母身子不停抽搐,脸上青黄交替,嘴里发出低微的呼喊声。
三人正在奇怪,抬头发现三十多间屋门同时打开,原先坐在木桶上的女人慢慢走了出来。朱雪不敢相信,大声说道:“大哥哥,她们都好了”。
安然看了眼李母,仍在昏迷中,身子不停颤抖却没站起来。秦茵迎着出来的那些女子走过去,来到身前发现个个目光呆滞,面部僵硬,好像受到什么召唤才一起出来,下身都无避体之物,但布衫很长,也能盖住。还在观察,就见三十几名女子站成三排,视若无物的向远处走去。秦茵转回来说道:“咱们跟着去看看”。
安然瞧了一眼李母:“她怎么办?”。秦茵想了想说道:“这些人似乎受到了什么驱赶才走的。你给她行针输气,破了驱赶之法,一时半会应该没事,让她在这里躺着吧,说不好能缓醒过来”。安然点点头,三个人跟在了三十多名女子的身后。
走过青瓦房,是一片青嫩的草地,淡绿鲜美,踩上去柔软轻绵。在草地中穿行二十多米,右手边多出一条小路,两边是桃林,落英缤纷流风飞舞,要不是三十多名散发着臭气的女子像僵尸般静静行走,这般环境当真令人心醉。穿过夹道树林,眼前宽旷起来,出现一大片平整的土地,百间房屋俨然而立,都是青瓦石屋,窗纸明亮,墙壁干净整洁。平地尽头是一座山丘,山丘前有块空地,空地上放有一大块巨石,三米多高七米多宽,石头上插着两支青铜古锏,青青寒光,锋刃逼人。
石头两边分别立着根五米高的白玉石柱,直径约有一米,半人多高处的表面光滑发亮,应该经常有人抚摸。空地上站满了人,都穿着长衫裙袍,秦汉隋唐的服装,身上打扮也如一般。三十多名女子走到空场的巨石前停了下来,低垂站立。
就见有一人闪出人群,攀上了巨石,高声说道:“众位桃民,二十年大祭之日即将到来,为保我桃源平安,冥神旨意要拿李家男丁拜祭。十多年来,我们查找李家男丁一无所获,才致冥神震怒,惩罚大家。不得已,每个族里都选出了女子去前园老屋守祭,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李家的男丁。只要在大祭之时烧死他,千年桃源厄运便会烟消云散了。定安王必会带领大家重新过上平静悠闲的生活”。这人话音一落,听见石下有人叫喊:“李通,你也是姓李,怎么没见把你活烧了?李家的事,为什么把咱们都牵扯上?我们守祭的女眷怎么办?”。
李通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就见空中跃出一人,稳稳站在巨石上,面带红光,皮肤亮泽,脸颊微胖,下额胡须飘髯,看上去应该有五十多岁的年纪。他刚站稳,空地前呼啦围上数十名甲兵,个个金盔亮甲,穿戴整齐,手持长枪,把人群向后逼退数步。秦茵站在远处小声和安然说道:“这些士兵盔甲的样式都是唐朝初期所配,随着武后临朝安史之乱的发生,唐朝中后期的盔甲样式都有了改动”。安然点点头,心想:“《初唐悲史》上说李昌运带人寻找桃花源,正是玄武门之变以后的事情,倒是和兵士穿的盔甲符合,看来他确实找到了桃花源”。
人群刚刚还一片吵声,突然都静了下来,听跃上巨石的人说道:“诸民勿躁,我秦万业添居定安王二十六年,哪日不是战战兢兢为民所想,无时无刻都在敬拜冥神保护桃源安定。我们面前的三十六名女子,要么亵渎冥神,要么亲近鬼佞李族招致灾祸,才不得已要她们日夜守祭前园,好祈盼找到李族最后的男丁李继维。现在李继维已经找到,咱们只等大祭的日子到来便是,只要今次大祭过后,桃源必将回复安宁,都可过上恬静生活了,你们还在这里鼓噪什么?这些女子守祭已毕,也该超度转世,等到大祭之日,随圣火而去,便赎罪抵过解脱了,岂不是好事一桩”。说完话,眼睛向下冷冷扫了一圈。
台下桃民闻听又是一阵骚乱,有人大喊:“定安王,你们秦家统治这里上千年,确实保了咱们平安。可是总拿活人拜祭冥神,让人饱尝离别之苦,是何道理。咱们这么多女眷为何要陪葬?”。秦万业淡淡说道:“好啊,你们觉得不用我多管闲事,那么谁去请走冥神,谁来转动玉天柱,谁还能拔出定神铜锏,保桃源平安?”。人群安静下来,好一会走出一名青壮男子,身上肌肉结实,身宽体键,大声说道:“定安王,我来试试”。
李通在秦万业身后说道:“赵汉,别不识好歹,这玉天柱你转过多少回了,动过一分一毫吗?”。赵汉瞪了他一眼:“李通,我就是揍你还少,小心点,别再惹怒了老子”。李通脸憋的通红,却不敢说话。原来赵汉练过武术,力气又大,看不起李通奴贱样子,曾狠狠教训过他。李通吃过亏,被赵汉一说,不敢言语了。
秦万业哼了一声,叫道:“季治,试试他还可不可以去推玉柱”。一人答应着走了出来,玉面青巾,上身穿了软甲,大约二十多岁年纪,抱拳道:“赵大哥,请了”。赵汉哼了一声,摆拳就打,季治轻轻转身躲开,正眼都没瞧看,呼的侧腿踢了过去。赵汉也不躲避,吸了口气,合臂去抱,听见嘭的一声,赵汉接连后退十几步,勉强站稳,脸上涨的血红,刚要开口说话,觉得腿上不稳,又退了几步,嘴角淌出血来。季治上前扶住他,淡淡说道:“赵大哥,你连我一腿都接不住,还想转动‘玉天柱’?别想了”。
赵汉瞪着眼睛,怒冲冲的喘着气,胸口憋闷说不出话。秦万业顿了顿说道:“不是我不想让大家团聚相乐,若想保桃源安稳,谁还有好办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