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听朱雪给自己起名字,心中正在思考,忽见她面色大变,问道:“小雪,怎么了?”。朱雪站起身,指着他身后:“那名女大学生好奇怪?”。
玄机回头望去,看秦茵和安然正低头聊天,山梁草甸间空空荡荡并没有人,起身和朱雪站在一起,没有答话。朱雪眼神奇异,瞪得很大,快步向山上走去,轻轻掠过安然身边,招呼也没打一下。安然奇怪,看玄机紧跟在后面也掠了过去,对秦茵苦笑一声:“走吧,咱们的朱雪大债主又来神经了”。
秦茵皱着眉看了前面一眼,轻轻拉住他,担心道:“这趟五台山,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只当旁观好了,可以么?”。安然觉得她话中有话,问道:“为什么?”。秦茵答道:“因为怨债之心极端愤懑,你越用心去还,说不好越中了诡计”。
安然疑道:“中了诡计?”。秦茵拉着他的手远远跟在朱雪和玄机身后:“高阳公主因情而怨,她在辩机死后,恣意放纵,专挑年轻小和尚玩弄,可见心中怨恨至极点。索债之时本应激烈愤怒,不想朱雪竟然对你毫无所求,还心怀感激之情,崇拜爱慕于你。有这么要债的道理么?”。
安然吸了口气:“是啊,真是怪了”。秦茵说道:“朱雪不要你做什么,其实是最麻烦的事。很有可能是千年之前高阳公主早早下好的诅咒,她不要你这么轻轻松松的还债,是要你永世不得安生”。
安然吃了一惊:“永世不得安生?”。
秦茵脸色凝重:“你这次是双债四仪之像,怨债不还,前面的三债等同没还,恐怕意静林和桃花源就白白辛苦了。不仅如此,若债务不清,之前的债主便不能化解积恨,又要闹个不休,是一石多鸟之计”。安然听着新鲜:“多鸟?”。秦茵说道:“只要你怨债不还,还债之旅便算失败,生生世世要背负债务,受到惩罚,辛苦过日。这不是报复你一时,是报复你世世代代”。
安然听了一激灵:“有点太狠了吧”。秦茵面色忧虑:“这只是其一罢了。其二,高阳公主在报复李世民。你还不上债,那些债主不依不饶,还得去阴司搅闹,那时节李世民也是生生世世不得解脱。高阳公主认为是李世民拆散了她和辩机,自然怨恨。其三,是在报复辩机。当年辩机听从长孙无忌安排,以色相令高阳公主入彀,才致痛不欲生,她恨上了长孙无忌,内心中对辩机又恨又爱,或许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阴幽之怨,还原本心,这是要辩机永远在痛苦中忏悔,无论是阴间还是阳世”。
安然不由叹道:“女人心,真是歹毒”。秦茵瞥了他一眼:“还要不要继续听我说了?”。安然连忙赔笑:“要听,要听,我是说高阳公主歹毒”。
秦茵脸色稍缓:“你还不上怨债,还有其四,高阳公主也在报复自己”。安然大奇:“报复自己?”。秦茵点点头:“高阳公主恨她爱上辩机,恨她生在皇家,恨她被长孙无忌设计,恨她不能与有情人终成眷属,总之,恨上了所有的一切。因此不愿意忘记仇恨,不愿意解脱,千年来,心中或许只剩下了怨恨,已经不记得其它的了”。安然叹口气:“这么说来,高阳公主不想要我还债?那为何还有这欠债、还债之说?”。
秦茵眼望蓝天,缓缓说道:“桃花源仙海浮屏上记述了列谒大师和婆罗圣僧的精要,我才明白欠不欠债,要不要还债,并不是凭由个人心意。你欠别人的债,自然被记录下来,当世不还,来世也要做个了断。而有人亏欠你,也会被记录,同样的道理必须有个结果,这才能使宇内均衡,生生传延”。
安然一知半解,摸了摸后颈:“既然都是记录好的,高阳公主有什么不想要债的”。秦茵答道:“正因为她改变不了因果之数,才有此一计。虽然索债,却让你越还越还不上,也就遂了毒怨之心。你说还不是一石多鸟之计么?”。安然浑身发冷,不知是被山风所吹还是听的事情有些恐惧,睁大眼睛:“难不成高阳公主千年之前就安排好了,怎么可能?”。秦茵目光凝望远方:“高阳公主一生喜欢占卜卦术,身边聚集着众多奇人异士,或许得过哪位高人的指点。我想,好多事她在千年前已经料到了,但恐怕有一件事是料想不到的,所以只要听我的话,还是有机会还清怨债”。
安然好奇道:“高阳公主没料到什么事?”。秦茵眉间一展,笑着指指自己:“就是没料到我会出现”。安然看她笑容甜美令人心动,不由一荡,说道:“是啊,没想到我欠了情.爱债,债主居然这么漂亮”。秦茵听完脸色一变,用力甩脱手掌,怒道:“情.爱债的事最好少提,还没到咱俩算账的时候”。安然一腔浓情化作寒霜,心中空空荡荡,有些手足无措。
忽听玄机叫道:“小雪,别跑了,危险”。就见朱雪双颊通红,对着半空喊:“喂,你停下来”,越跑越偏离了穿越线路,若是跑远,就怕会迷路。安然急忙想追过去,秦茵抓住他的衣服:“忘记我说的话了?静观其变乃是上策”。安然心中犹豫不决,放慢脚步,见玄机紧追朱雪,赶到身前用力拉住她的小手,朱雪回过头,眼中异光闪烁,看上去十分兴奋,不停的甩着手:“干嘛,快点追上,她在喊我”。
玄机大声诵念金刚经,手掌牢牢拉住朱雪,好一会,忽的平地卷起一阵旋风,在朱雪和玄机身边盘旋起来,刮的人睁不看眼睛,好久才停。风一散,朱雪浑身乏力,扑通一下跌坐在草地上,目光无神,垂着头,呆呆发楞。
玄机用力晃着她肩膀:“小雪,小雪”。安然眼中充满惊异之色,看了眼秦茵:“小雪被什么脏东西勾魂了?”。秦茵说道:“你看见脏东西了么?别胡说八道!再说,你又没学过武薇的那些本事,就算有脏东西,会驱除么?”。
安然恨道:“武薇这丫头,当个长辈师父,只会占便宜,什么都不教我”。忽然想起交换的阴阳绳,从背包里拿了出来:“这绳子不知能不能捆住脏东西”。秦茵一呆,连忙按住他:“这不是武薇的心爱宝物么,怎么给你了?你急什么?再不听话,别说怨债还不了,也别和我说话了”。
安然急忙收起阴阳绳:“师姑教训的是,始柔听话”,心想:“武薇那么爱财的人,若不是看见道能老祖的紫金阴阳绳,能把她的宝物给我么”。秦茵见他很在意自己,开心道:“嗯嗯,你能听师姑的话,我很是欣慰”,说着扑哧笑出来。
玄机心思都在朱雪身上,不停摇晃她就是不见答应,急的满头大汗,拉住朱雪的手,念起金刚经来,默默求菩萨保佑。过了一会,朱雪转动目光,抬起头:“小和尚,那名女学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