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之元迎着走上前:“柳先生来的有些晚啊,穿的很返古嘛”。柳大师干笑两声:“你小子倒是挺早,就怕回去的也早”。两人正在互相嘲讽,请他们的王先生走过来:“两位大师,来啦,这边请。没想到昨晚出车祸的人,都请人来摆堂做法,就我花前算是便宜的了,还要谢谢您二位”。
安然走上前:“王先生,忘了我吗?咱们可是三位一起给你做法来的”。王先生连忙堆出笑容:“是是是,这位先生愿意出力,我当然也不拒绝”。柳大师在太清街年头已久,此次赌气免费接了这庄案例,有意要折去应之元的名头,让他永远无法立足,因而带来不少同街的邻居,都是经营五行风水生意的,见高速路边许多同道中人,都和相熟之人彼此之间互相打起招呼,将应之元冷落一旁。应之元冷眼旁观,不屑一顾。
没一会,柳大师喊过王先生:“时辰刚好,你说说具体位置,我来给你做法驱邪”。王先生领着走了二十几米,用手指道:“就是这里了”。此时,许多阴阳先生纷纷开始施法,各显本事,大有一较高下之意。如此一来,林建高速这一路段整整三排道路,仅仅剩下一排车道可以通行。好在是晚上,车辆很少,又有人在很远处摆设了路锥和醒目的警示标志,作法的诸位先生不至于让车撞到,人身安全有所保障,否则期间再让哪辆车给撞了,真让人笑掉大牙。柳大师正正衣冠,双手一扬,多出两张黄裱,对空一抖,黄裱噗的燃起火来。应之元哼了一声,双指并拢,蹲在地上在王先生指的地方画了一圈,自己站在圈内,从身上拿出一个酒盅,让陆翎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白酒倒入盅内往地上一洒,摆出一招仙人指路的姿势,清俊飘洒,大有仙风。
王先生看安然未动,客气问道:“这位先生,是否也要一起驱邪”。安然从来没出过法会,根本不知如何作法,凭着所学凝目观瞧,发觉高速路上渐渐飘起烟雾,内中若隐若现有许多晃动的阴影,也不知是不是烧纸所致。柳大师烧完黄裱,向空中虚点几下,口中喃喃有声,脸上犹如罩上一层光亮,从布兜内拿出一把招魂铜铃,手中一托,铜铃发出低低的声响,远远传开。应之元不甘示弱,双手一并,掌心生出一道蓝色火焰向地上弹去,刚刚用手指画的圈呼的燃起来。王先生在边上细瞧,发觉两人竟都很厉害,从心底叫出一声好,又撇了眼安然,见他站立不动,没有任何驱邪的意思,心想:“这小子是来混数的,没什么本事”。
林建高速发生的恶***通事故,总共造成39辆车相撞,7死46伤。今晚来此拜祭请人作法的,大约十七八户人家,加上阴阳先生和带来的助理、随行,少说也有四五十人,仪式开始,好多人在高速公路边洒酒,烧纸,路边火光闪烁,一条龙排开,再加上许多阴阳先生作法之声,显得分外悲冥压抑。
安然站了片刻,见远处的烟雾慢慢卷来,越来越近,不一会已经笼罩了公路,忽听见有人惊呼:“哪来的雾?怎么和昨晚情形一模一样”。原来,这其中很多人是昨晚撞车的人。他们虽然没有受什么重伤,但是总觉得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心里有事不敢说也说不出,惴惴不安,难以平静。也不知打听了什么人,说来事发之地祭拜作法,能解困惑,因而,不是请了法师来驱邪,便是自己来此烧些纸祭拜一番,寻个心里安慰。此刻烟雾一起,让他们又想起了昨晚发生车祸的一幕,不仅心中惊疑,很多人呆立在地上,看着雾层慢慢掩过道路。
整段高速路瞬间模糊起来,人们站在里面,稍远一点只能看见晃动的人影和未烧完的火光在无力的跳动。王先生忽然面色陡变,指着前面:“那是什么,什么队伍”。安然仔细望过去,雾气之中,有一队队淡淡的人影不疾不徐走过来,似乎飘在空中,又似乎走在地上。每个人的穿着十分模糊,看不清楚,面部表情都很死板僵硬,眼睛空空的看着远方,有人手里还举着东西,行进方向从高速路以外的一侧野地横穿公路要向另一侧野地走过去。柳大师和应之元都注意到怪像,停下手中的动作,高声大喊:“阴兵借路!是阴兵借路,大家赶紧伏地,不要抬头冲撞”。他俩喊完,许多阴阳先生也跟着喊起来,路上的人纷纷趴在地上,将头紧紧贴近地面,很怕与阴兵冲撞。
安然提了口纯阳真气,天元心经转动全身,他学了盛清五合神法和神君道的四大神术,有心想把这怪事看个明白,站立不动,凝神望向人影攒动的雾气,想看个究竟。冷不丁发觉秦茵也站在身边,面色不改,轻松自在的看着前方,丝毫没当回事。应之元与他们二人相近,发觉没有爬下,又急声说道:“阴兵借路,不能冲撞,快趴下”。安然心说:“哪来的阴兵借路。我倒想看看,是幻觉还是有什么东西捣鬼”,非但没趴下,反而迎着一队队人影走了几步。
高速路上的雾越发浓重,被应之元所说的阴兵更加飘忽,眼看一路路走过来即要和安然撞上。安然忽然感觉身边阴风阵阵,寒意大盛,急忙将纯阳真力在体内转了几转,抬起手掌劈向空中,一股柔柔暖暖的掌风自然而生,将雾气劈向一旁。雾中的队伍停了下来,整个空间瞬间凝固,四周万籁无声,队伍中的人除了衣着仍看不清楚,面容逐渐清晰起来。个个面无表情,脸色灰暗,眼睛空洞似乎什么都没看,又似乎看着远处。都浮藏在雾中,看不清身高,也不知道是漂着还是踩着路面。
安然用力眨眨眼睛,再看前面又变成了一片雾茫茫的白气,什么也没有了,心想:“是幻觉么?”。突然听见雾中又发出整齐的脚步声响个不停,应之元伏在地上,偷眼看安然上前数步,大声说道:“你不要命了么,赶紧停下”。安然充耳不闻,就想看清原因,一步步走进雾内,看看声音从何而来。环视一圈,发觉多了好些人站在里面,每个人目光奇特的盯着他,脸上透着阴幽的青光。安然视而不惧,神君道四大神术随心而来,驭阴术起始而发,就要动手。忽听耳边传来几声嘿嘿的阴笑,一张巨大的人脸飘了过来,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脸上表情邪异奇特。秦茵大叫一声:“安然!”,从身后快步走了过去,拉住了他的手。大雾中的怪脸见到秦茵忽然现出惊恐之色,突地缩成一团,骨碌碌滚走了,浓雾中的人霎时消失个干干净净。
安然还在奇怪,猛听身边“嘎吱”一声刺耳的声响,扭头一看,一辆吉普车紧贴着他停了下来,驾驶室内的司机脸色惨白,再晚一步,非把他撞飞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