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弟子听常松说安然获胜,都觉意外,太月脸色还很镇定,心中却也颇想不通。 张子清上前一步大声问道:“师叔,怎么就安乙获胜了?您指的是这一场还是所有的比试已经结束?”。常松没有说话,看了看常静。常静说道:“三场比试都已经结束,安乙获胜了”。张子清不服:“请教师叔,安乙如何获胜的?咱们不是才比了一场武试和一场文试么?再说也没有定下等次,为什么安乙获胜了?”。
常静说道:“你们觉得北宫教是以传道为要,还是论武定乾坤为要?我们考的主要是心性和道性,比武不过是个引子罢了”。太月听到这里忽然一拍额头:“懂了,我懂了,果然是安乙师叔获胜”。张子清却还没明白:“太月师兄,您懂什么了?”。太月答道:“几位长辈有意安排一场看似不公平的武试,不过要引来众弟子投票罢了。众弟子投票才是关键,既考验我们的悟道心性,又要以此点拨众弟子修道,这才是本意。既然这么安排,其实武试一节,无论怎样投票,只有安乙师叔获胜。这考的是人性,不单单考你我,还考的是在场所有弟子”。常静听他说到这里,十分欣慰,脸上露出笑容,暗想:“不愧我教导他一场”。
太月继续说道:“我们北宫教要是推选常字辈弟子自然无话可说,却偏偏要在你我当中推选,许多同辈弟子自然不服,口上不说,心里也不情愿,这便着了‘欲既已生’之像。此种情况恐怕在常观师叔羽化之后,就已经开始有萌芽了。此次比试,有意让我教功夫最强的常松师叔与安乙师叔过招,在众位弟子心中种下了火苗,让他们认为是有意照顾我们刁难安乙师叔。看似我们占了便宜,实则在众位弟子心中却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可以说点起了妒忌之火。弟子们各怀心事,不想给子清师弟投票的,却也不愿投给我,不想给我投票的,也不愿投给子清,最后却全投给了安乙师叔。因为在众弟子看来,安乙师叔不过是个外人,肯定不会获得执教之位,他们胸中不满,投给安乙师叔又何妨呢”。在场的好多北宫弟子正是这般想法,被说的脸上一红,纷纷垂下头去。
安然觉得太月见识甚高,赞道:“道兄说的句句在理”。常静说道:“安乙用简单的话,讲出了我们用意所在,自然是他获胜。其实我们在比试功夫的时候还安排了题目,你们没察觉么”。安然醒悟道:“道长借用比试,点拨我们学习道**夫的法门,好让我们领悟内中奥妙”。常静微笑道:“不错。安乙师弟领悟极快,心性通透,交手过后便即明白了常松的用意,知晓了学武之法,你们说,安乙未获胜么?”。
胡乙听常静说完,喜出望外,大声说道:“师兄讲的对,哈哈,安乙兄弟当执教了”。常静和常松对望一眼,两人含笑不语。胡乙奇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安然此时已经想明白了中间的所有事情,大声说道:“胡大哥,常静道长说的话还不明白么?我毕竟是山外之人,并不能担起北宫执教之位”。胡乙一愣,瞧向常静。常静说道:“胡乙,安乙获胜自然可以传他执教之位,但是还有一关他能过么?”。胡乙大声问道:“还有什么关?难道你们还要刁难么?”。安然摇摇头:“胡大哥,常静道长说的没错,确实还有一关过不去,那就是我自己”。胡乙张大眼睛:“你自己?”。
安然说道:“从一开始两位道长就看出我不能静心修道的本心,因而才设下如此一局,目的是化解常观道人仙去后,教中弟子生出的貌合神离、心存争位之意的欲念,这才不致毁了北宫教千百年的名声”。常静说道:“安乙言之有理,现在弟子们应该幡然悔悟了。经此一事,定能想通‘既入真道,名为得道,虽名得道,实无所得’的真谛吧”。安然觉得常静道法精妙,心悦诚服,屈身说道:“朝闻道夕死可矣”。
常静一笑:“师弟说的严重了,老道士哪有那么厉害的道理。言归正传,你如今比试夺魁,自然要做安排”。安然懂了他的意思,说道:“我替胡乙争夺本教之位,自然想要胡乙执掌教务”。话音刚落,听见有人说道:“不行,我绝对不同意”。安然扭头一瞧,是张子清,满脸怒色,双拳紧握瞪向他。刚要说话,常静小声说道:“来了,望你好好化解”。安然心里一动,才发觉常静和常松其实都在暗中指点他还去债务,每一步早安排好了,心中十分感激,向常静、常松用力点了点头。常松哈哈一笑,并不挂怀。
张子清上前一步指着胡乙:“你当年反出北宫教,盗抢醉魂瓶。打碎师父的玉屏风,还将我打伤。更可恨的是让人跑到我家羞辱我的家人,母亲迁怒于我,一病不起,我绝不会宽饶你”。
胡乙奇道:“我什么时候让人去羞辱你的家人了?”。
张子清大声说道:“既然到了这个时候,当着师父的面我把话说清楚。那年你反出北宫教后,是不是叫一个自称王然的人去我家,告诉我母亲,说我想偷师父的玉屏风出来卖钱,结果被发现了,师父痛罚我一顿,我便心怀不满,将玉屏风打碎作为报复。王然还带去一块屏风碎片给母亲,说只要我真打碎玉屏风,一定会极力否认,还要把事情推到别人身上。结果等我回家,母亲问我是否打碎了玉屏风,我当然不承认,说了是你反出北宫教所为。没想到正中王然阴谋,母亲深信我做了坏事还不承认,辱没家声,顽劣性戾,竟然当场大怒,结果怒火攻心,当夜中风不起,半身不遂,再也没能说出来过一句完整的话。直到两年前母亲过世,她,她一直还在生我的气,怒我是个不孝儿子。胡乙,你说,欠我的债,怎么还?”。
胡乙莫名其妙看向王子乙,王子乙摇摇头:“子清没说过这事,我不清楚”。张子清指着胡乙怒声说道:“这等羞辱之事,何必让人知道,我只记着你的仇恨,找机会让你还清欠母亲的债”。胡乙说道:“你误会了吧,我根本不认识叫王然的人。倒是常观师兄不是救过一个叫王然的么?你说会不会是他?”。
张子清自从母亲气的瘫痪在床,把所有愤怒放在了胡乙身上,一直想着如何报复,并没细细想过其中的关键,这时听胡乙说完也是一愣,暗想:“难道是那个王然?”。安然在一旁听的更是心惊,暗道:“不好,又出现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