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天，我折腾了这么多天。我做尽一切坏学生做的事，我甚至当着他的面要跟徐珏走，然而就在这样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他突然出现，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他只是带着一身的疲惫，一眨不眨地望着我，轻轻地说，殷姗，我累了。

我背对着他，泪水在黑暗里潸然而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这么不可理喻又铁石心肠的呢？

殷姗，你难道忘了，这个人，是你一直一直愿意舍弃一切，用尽心力喜欢着的人啊。殷姗，你又怎么忍心如此折磨他？

如果不想彻底失去他，那么就请从此以后安安静静地做他的妹妹。这样，又有什么不好？

……

那天晚上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完全想不起来了，我不记得风是怎么离开的，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的。我只记得一件事，再清楚分明不过，像有人用烙铁深深烙在了我的脑子里，每逢月色如水的夜晚，它便会一遍一遍地在我脑海里浮现。

我记得，我擦干眼泪，转身朝风走过来，面带着微笑叫他:“哥哥。”

第一次，我叫他哥哥。我向我的爱全面妥协。

……

后来，我又努力做回原来的优等生，而风偶尔也会发短信提醒我加衣服，他甚至会亲自来参加我的家长会，而不是像以前一样让江碧代替他参加。总之，我们小心翼翼地各自努力着，努力让事情回复到我在安然的病房里撞见他表白前的状态。

只是，大家心知肚明，有些时光，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再后来，江碧再来炳辉看我的时候，我会事无巨细地向她讲起我在学校的生活，具体到哪一天中午吃了多少米饭，哪一次测验的哪一道题不会做。因为，我知道，只要风向江碧问起，她就会将这些悉数转告他。我不想让他担心，我想让他知道我将自己照顾得很好。

有时候，江碧会默默听我讲完，然后侧头对我笑，说:“殷姗，你知道的吧？你哥哥他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关心你呢。”

此时，我已经习惯她在我面前称风为“你哥哥”，并且能够坦然面对。于是，我便会在一秒内毫不犹豫地答:“我知道，我都知道呢。哥哥他对我很好。”

“可是！”她的手放在我的肩上，歪头盯住我的眼睛，“可是，我觉得你不快乐呢。”

“呼”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朝江碧调皮地眨眼说，“怎么办？还是被你识破了呢。”

她看着我，有些错愕。我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飞快地接着说:“之前你不是问我到底想要什么吗？其实我想要的很简单。我想要哥哥和我住在一起，将来他和你结了婚，生很多小孩，我们仍然住在一起。我们做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这样我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我说这些话，完全是出于真心。但是，江碧似乎对于我所描述的未来有些怀疑，她并没有像大多数女孩子那样，听到别人提及自己结婚、生子就在第一时间娇羞地来拧我的胳膊。她只是低下头，默默无言。过了很久，她才抬起头来，朝我微笑说:“谢谢你，殷姗。”

我不知道她要谢我什么。是谢我说她将来会跟风结婚会生很多很多小孩，还是谢我说我们从此以后要相亲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