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转身往回走。
真是可怜,口口声声地说爱一个人,却任由自己的母亲侮辱她。我并不怀疑他对安然的爱,只是那样的爱太脆弱,敌不过世俗舆论,千万家世。
我想如果安然还在,她也希望自己曾经爱过的人刻意幸福,即便他曾经那样伤过她的心。那么,就让他以为安然不再爱他吧,就让我替安然放他自由吧。
……
我走回风的伞下,踮起脚尖,伸手轻轻揉他那一头碎发:“放心,她在天上会很幸福。”
这么多天,我一直害怕看见风的眼泪。我难以想象他失去安然的悲痛,我想他一定比我还要难过百倍。但是,我没有看见他流过一滴眼泪。也许他躲在无人的角落流了但多,但我无从得知。
我想象着他流泪的样子。想起两年前,在安然的病床前,从他细长的眼晴里滚落的那一滴硕大的泪滴,心蓦地痛起来。这一刻,我宁愿离去的那个人是我。
“嗯。”风捉住我的手,握住,“我知道。她在天上比在这里幸福。”
“风。”我轻轻叫他的名字,“那个人不值得她爱。”我想说的是,风,你才值得她去爱。
“哦。”风一双眼通红,却望着我笑起来,“你跟那个人说了什么?”
“我说安然希望他幸福。”
“殷姗。”风将我的手握得更紧,雨伞几乎全部倾斜到我这边,“你长大了。”
“嗯。”我抬头看着风被雨水润湿的眼睛,“安然她也希望你幸福。”
风转身,隔着烟灰色的雨幕去寻找安然的墓碑:“你怎么知道?”
“我听见了。”我指指天空,“就在刚刚,我听见她跟我说话。”
“那她有没有说殷姗也一定要幸福?”
“有。”
“那你会听她的话吗?”
“当然会。”
“好!”风停下来看着我,他的半边身子已经湿透,睫毛上沾着雨水。我看不清他的眼睛,只听到他说:“你记得,你答应过安然一定要幸福的。所以,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幸福地活着。”
“好。”我重重地对风点头,又仿佛是在向自己保证一般。
……
转眼中考就结束了。我考得非常好,江舟说以我的成绩,c城的各大重点中学可以随意挑。当然,这其中我真正想去的只有c大附中。
风的公司已经成为了江氏名下的企业,但是风却比以前更忙。暑假开始的第一个星期里,我只在某天的深夜看见月光下他归来的疲惫身影。
我想不出也猜不到他在忙什么。也许,他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忙碌一点,借由身体的忙碌来排遣失去安然的痛楚。
……
暑假开始之后,江舟每天都会来彼岸巷看我,他总是会带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哄我开心,有时候不惜改变贵公子儒雅的形象变身成以前的滑稽模样。
偶尔,他会突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说,殷姗,你不说话的样子真让人担心,要多说话、多笑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