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对这里掌故很熟,兴高采烈地给海盗旗介绍着与他们共同进餐的几位贵宾。
“那位是时装设计师,”露西指指麦克身边的那个衣着华丽神气活现的老女人,“她专门替富翁和贵族设计礼服,很注重个人魅力。”
“活脱脱一只老母鸡!”海盗旗小声在露西耳边说。
听他这一说,露西放松地“哈哈”出声来,但随即又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嘴,清清嗓子,带着笑一本正经道:“完全正确,跟我的见解一模一样。”
“前边那位是报业巨子,”露西指指走在麦克前边的一位眉毛很浓的中年男子,“他是这条船上最富有的人,是个丑角儿!”
海盗旗撇撇嘴,指了一下报业巨子身旁挎着的年青貌美的女子,对露西道:“不用说,身边就是他的太太啦!”
“就算是吧,”露西头一歪,做了个淘气的怪相儿道,“报业巨子为了她刚离了婚,她现在已经怀了那人的孩子,也快转正了。”
露西又指了指身后一对儿怪里怪气的白发老夫妇,对海盗旗道:
“这一对老怪物全都是有钱的英国贵族,无所事事,挥金如土,有花不完的钱。男的号称自己是个作家,而女的就自诩为诗人,都很目中无人。我看过他们的作品,写的全是一文不值的垃圾,要不暗自倒贴钱,根本就不会有人花钱买来看。”
“唉,”海盗旗羡慕地叹道,“又有钱又搞艺术,这才叫风雅!”
露西格格笑着补充道:“叫附庸风雅才对!”
海盗旗挑了挑眉毛,也笑着点头认同。
“还有跟你一起来的胖夫人,不用我介绍了吧?”露西看了一眼借海盗旗衣服的胖女人道。
“当然,我们熟得很呢!”海盗旗故弄玄虚道,其实他心里倒是很想对这位好心的夫人多了解一些,只是自己在船上一个熟人都没有,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对了,忘了问你是干什么的了。”露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
“啊,我吗,”海盗旗根本没工作,也不想说自己是学生,此刻又好能容他细想答案,想起身后那对老怪都可以称自己为作家诗人,那自己当然也可以搞艺术啦,于是顺口说,“我是个画家。”
“真的?”露西眼中闪着佩服的眼神,显然这个答案让她很满意。
九人有说有笑地纷纷入座,围坐在椭圆形的圆桌旁。
海盗旗坐在借他礼服穿的胖女人身旁,低头一看,面前的餐盘两旁,各摆着六把大小款式不同的刀叉汤勺,脑袋里顿时有点发懵,怕一会出丑露怯,拿着白餐抖开,跟众人一起摆餐巾的同时,不动声色地把身子一歪,小声问胖女人:“这一大堆斧钺钩钗都是我的?”
胖女人很是善解人意,也把头向他这边稍稍一歪,低声回道:“从外往里换着使!”
桌上的客人彼此都很熟了,只有海盗旗一个是新加入的,于是大家都想认识一下这位衣冠楚楚、英俊潇洒的年青人。
今晚一定是麦克做东,海盗旗边想边向露西看去。
露西正跟众人一起打量着海盗旗,眼中全是欣赏,麦克看得心头醋性大发,嘴里酸溜溜不怀好意地给众人介绍道:
“这位新来的朋友叫布鲁斯,是三等舱的,因为救了露西,所以才有幸与我们共进晚餐。”
“布鲁斯是位优秀的画家,他的画很有品位!”露西听出了麦克话里带的歧视,替自己的救命恩人补充道。
“太好,”报业巨子很有魄力地笑了一下,看着旁边的作家和诗人道,“二位和这个小伙子都是搞艺术的,一定有很多共同话题。”
怪里怪气的老男作家和怪里怪气的老女作家一听海盗旗也是搞艺术的,立刻双双把下巴颏扬了起来,脸上死板的表情也立即变了,一个变成盛气凌人,一个变成不可一世。
“布鲁斯先生,”女诗人眼睛看着头上的吊灯问海盗旗,“谈个跟艺术很有关的话题,听说三等舱的条件相当不错,这是真的吗?”
见到这个自以为是的女怪物在歧视自己,海盗旗心里真的有点气,但在露西面前,他要保持绅士的风度,所以拿了法式小面包在手里,撮了一块塞在嘴里,边嚼边笑地看着女诗人回答道:
“简直好极了,好得不能再好了,连只耗子都没有!”
他的回答,引得在座各位一片笑声,当然,作家和诗人都没有参加这次发笑,只鼻子里冒冷气,哼哼了两声,算是配合众人了。
在座众人相互介绍说笑了几分钟,作家终于按奈不住自己的毒舌,为了给嘴上输了一招的妻子找回面子,再次向海盗旗发起了攻击,又问了一个跟艺术嗷嗷有关的问题:
“布鲁斯小友,你没有固定产业,那你靠什么为生呢?在街头替人画头像嘛?”
“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海盗旗挑了一下眉毛,潇洒地摆了一下头笑道,“想的越多,麻烦越多;产业越大,麻烦越大。我的产业我都随身带着呢,一个健康的身体,还有几张画纸,这些对我就足够了,给我满上!”
走到海盗旗身后的服务生立刻给海盗旗倒了一杯香槟。
“当我需要钱的时候,我就去打工,并不时常拿自己心爱的艺术去换钱花,”海盗旗轻轻举起高高的香槟酒杯遥敬了一下斜对面的作家道,“我这张船票是我玩剪刀石头布赢来的,昨天我还在桥洞子底下睡觉,今天就能在豪华*的餐厅里与诸位共进晚餐,谁也不知道明天自己会在哪里,我认为人不应该考虑的太多,应该即时行乐,充分享受每一天,这才是人生的真谛!”
旁边的胖女人点了一下头,边举酒杯边赞同道:“说得好!”
“说得好,”报业巨子也赞同道,举起了酒杯,看着海盗旗,“人生就是靠赌博,来,为享受每一天大家干一杯!”
桌上的大部分人显然都很赞同海盗旗的观点,经报业巨子一提议,也都兴高采烈地纷纷举杯,共同为享受每一天干杯。
露西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海盗旗,此时的海盗旗确实帅呆了,露西眼中的欣赏起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变得有些脉脉含情,或许她自己也没注意到。
侍者替桌上众人再次填满酒杯,众人正准备再次共同举杯的时候,一个日本女人出现在海盗旗的身后,说了声“您好!”
海盗旗忙放下手中的酒杯,回头对那日本女子也说了声“您好!”,觉得她好像是刚才那些日本人中的一个,不过也不太敢肯定,因为他刚才也没细看。
那日本女子身穿黑底儿红花的日本和服,梳着日本传统发式,貌美如花,纤巧的双手轻搭在一起放在身前,态度文静恭顺,一望就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印象。
海盗旗正要开口问她有什么事,忽听不远处一连串暴响伴着女人的尖叫,好奇心驱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跟其余众人一起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望过去。
原来是临门的一盏吊灯不知因为何故,八只尖椒型的灯泡同时爆裂熄灭,火花四溅,吓得坐在下边的食客惊呼连连。
见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海盗旗等又把注意力收了回来。
那女子对海盗旗低声道:“我有几句重要的话,想跟您单独谈谈。”
海盗旗对这个日本女子点了点头,将手中已经举起的杯子再次往上提了提,大家随着他,也将手中举着的杯子向上提了提,将这杯延迟片刻才干杯的酒送进嘴里。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海盗旗觉得痛快极了,用餐巾擦了擦嘴,胃肠内一阵舒服的温热涌过,他站起身来,彬彬有礼地跟大家说了声“失陪!”,然后随那脚穿木屐的日本女人向走廊走去。
走了几步,不知为何,脑袋突然懵了一下,眼睛花了一下又即刻恢复了正常,他摇了一下头,揉了下一眼睛,没发觉自己有什么异常,心想自己的酒量不会这么差吧。
看了一眼走在前边的日本女人穿日式布袜的小脚上下翻动,海盗旗内心莫明地一阵冲动,再看那女人扭动的苗条身姿,性感非常,混身立即一阵燥热。
那女子朝海盗旗回眸一笑,勾魂摄魄。
海盗旗一时间什么都忘了,内心只剩下对这个日本女人的强烈冲动,什么控制判断能力都丧失了,行尸走肉般跟在这个女人身后走,除了想那个之外,什么都不想了……